皇帝聽到那宮女後麵的話,心中升起了幾分欣慰,點點頭,跟一旁的太子道:“這宮人不錯,底下人最重要的就是忠心。”


    太子點點頭,表示受教了。


    幾人帶著禁軍,悄悄的將景陽宮圍了起來,皇帝則是先一步進入了景陽宮的院子裏。


    剛剛還在嚼舌頭的三人,看到那明黃色的衣袍,嚇的連忙跪倒在地上。


    正要出聲請罪,卻被皇帝製止了。


    他聲音柔和,可卻帶著無上的帝王威壓,壓的幾個人喘不過氣來:“五公主經常來景陽宮?每次都一身藥味才離開?”


    高個子宮女連連點頭,壓低聲音道:“啟稟陛下,五公主殿下是最近才來的比較勤,也不是次次都一身藥味。”


    “大約是十來天前,便總有一身藥味,五公主向來是不喜人打擾的,因此我們才……”沒有上報。


    後半句話,被高個子宮女咽了下去,她什麽身份,敢嚼公主殿下的舌頭,不要命了。


    皇帝卻沒有絲毫的不悅,道:“好,你們先去偏殿耳房裏等候,一會兒,還有事問你們。”


    落下這一句話,皇帝就大步走進了景陽宮,他的視力很好,一眼就看到了那未關上的密室門。


    身後的姬鳳君帶著證人,將人一同安置在了耳房中,自己則是跟著太子一起,進入了景陽宮。


    景陽宮的密室裏,燭火搖曳,明暗不定的光影在牆壁上肆意舞動,好似張牙舞爪的鬼魅。


    刺鼻的藥味彌漫在空氣中,熏得人喉嚨發緊,各種炮製過的藥散落在桌子上,還有幾個陶罐正在熬著藥。


    五公主身著一襲素淡衣衫,高高的發髻散落了不少發絲,淩亂地散落在肩頭,與那束縛袖子的襻膊交纏在一起。


    她死死盯著眼前的丹爐,雙手微微顫抖著,往爐中投放著草藥。


    每放入一味藥,她都湊近仔細觀察丹爐內的變化,眼神中透著一股孤注一擲的瘋狂與決絕。


    不久,一股濃鬱的藥香從那丹爐中傳出來,過濾掉藥渣,將那藥均勻的撒在已經完成的藥粉上,輕輕一晃,就是成品的慈影散了。


    看她那嫻熟的樣子,應該是做了不少次,才能一次成形。


    就在五公主全神貫注的製作慈影散之時,密室的門“砰”地一聲被猛地推開,巨大的亮光從門外照射進來,讓她眼睛不由得眯了起來。


    皇帝帶著一臉的怒容與痛心疾首,大步踏入。“皇妹,你究竟在做什麽!”這一聲怒喝,如炸雷般在密室中迴蕩。


    五公主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嚇得手中的藥丸板險些掉落,她緩緩轉過頭。


    看清是皇帝後,臉上竟沒有絲毫的懼意,反而湧起一股濃濃的怨恨。


    她猛地站起身,直視著皇帝,聲音中滿是悲涼道:“我做什麽?皇兄,你以為我想這樣?”


    “我自小就明白,自己並不比你差,可就因為我是女子,父皇便對我百般忽視。”


    “所有的資源、機會都給了你,我隻能在這深宮中默默忍受。”


    “明明我與你是一母同胞,明明我從未做錯過什麽,為什麽我就要聽話、和順?”


    “所有人都告訴我,身為女子,就應該和順,懂事,將自己的價值交給家中的男人。”


    “憑什麽?我不服,這世道都是這樣,不代表這樣就是對的,我也是人,不是物品!更不是玩意兒!”


    皇帝氣得渾身發抖,手指著五公主,怒聲道:“即便心中有怨,你也不該對太子下手,他可是你的親侄子!”


    五公主卻冷笑一聲,繼續道:“親侄子又如何?”


    “隻要是男人,就沒有一個可靠的,你不也把嫂子弄死了嗎?你以為我不知道?”


    “我隻覺得悲涼,嫂子那麽愛你,結果呢?”


    她冷哼一聲,接著道:“這世道,就是這樣,你又有什麽可辯駁的呢?”


    “別說你了,我自己不也是這樣嗎?”


    “好不容易爭取來的駙馬,本以為能與我相互扶持,可時間久了我才發現,他根本不是我所想的樣子。”


    “他在外麵還有別的女人!甚至不止一個!我才明白,這世上的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隻有我自己掌權,才能過上想要的生活。太子,不過是我掌權路上的絆腳石罷了!”


    太子與姬鳳君隨後進入密室,剛好聽到了後半段,他一臉震驚與痛心,喊道:“姑姑,您為何要這麽做?皇家血脈相連,您怎能如此狠心?”


    五公主卻滿臉的嘲笑,道:“看看你的好太子,居然這麽單純?”


    “皇家哪有什麽親情可言?居然還認為血脈相連?血脈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陛下!我的好皇兄,就這樣的繼承人,你也不怕把我皇家威嚴搞垮了?不怕我鍾離家就斷送在你兒子手上嗎?”


    她仰天長笑,竟是笑著笑著就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正當皇帝想要吩咐人去把她攙扶到床上的時候,她卻醒了,不僅開始對著空氣傻笑,還拿起麵前的慈影散就要吃。


    好在太子眼疾手快的將那慈影散的藥丸打落,嚇的五公主居然直接痛哭起來,瘋瘋癲癲的如同五歲癡兒。


    皇帝看著眼前瘋癲模樣的五公主,心中五味雜陳,長歎一聲,終究還是念及兄妹之情,下令道:“將五公主軟禁在景陽宮,好生看管。”


    將人安置好後,皇帝才有空來到正殿裏,查看姬鳳君找到的一切證據。


    那個姬鳳君找的小太監將自己發現東西又講了一遍,剩下的便是原本景陽宮的宮人們的口供。


    雖然皇帝心中有所懷疑,覺得駙馬歐陽淩風極有可能是背後主謀。


    但苦於沒有確鑿證據,為了不打草驚蛇,隻能暫時按兵不動。


    若是直接動手,還不知駙馬背後是不是還有人,是不是還有什麽別的勢力。


    到時候遭殃的還是老百姓,皇帝不忍百姓受苦。


    思索片刻後,皇帝將目光投向姬鳳君,鄭重地說道:“姬愛卿,此事便交予你暗中調查,務必查清真相,不可放過任何一個可疑之人。”


    姬鳳君神色凝重,俯身行禮,堅定地迴應道:“陛下放心,臣定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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