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高照。


    季白抬頭。


    銀色的光芒,灑在這片大地。


    努力驅散世間的黑暗。


    也許再等數個小時,太陽升起,便能照亮世間。


    可是,人性的陰暗和醜惡,如何照亮。


    ……


    宴會,依然如火如荼。


    然而,季白卻有些煩躁。


    他從來都不喜歡熱鬧。


    不管是在現實中,還是成為玩家後。


    以前,他喜歡跟同樣孤獨的人聊天,比如精神病人。


    而現在,則有更有意義的事情去做。


    季白放下手中的茶杯。


    緩緩起身。


    此時,家屬也已落座。


    忙碌一整天,他們早已精疲力竭。


    這時候,正待在帳篷中,吃著便飯。


    突然,門簾響動,一個人走了進來。


    是季白。


    家屬見有人來,臉上泛起笑容。


    連忙起身,讓出一個凳子。


    “小夥子來了,快坐快坐。”


    可是,季白卻沒有坐下。


    而是向角落看去。


    那裏,有著一個女生。


    瘦瘦小小,低著頭。


    前麵碗裏的米飯,還是滿的,顯然一口未動。


    家屬似乎覺察到了季白的目光,像是明白了什麽。


    臉上露出心領神會的神色。


    “小夥子,你喜歡她?”


    說到這裏,他臉上堆滿笑容。


    “你眼光真好,這個女孩可是我費了好大勁才找來的。”


    “我也不坑你,想必剛才在宴席上,你也有所耳聞。”


    “這個女孩跟我家孩子舉辦了喜事,所以可能有些不吉利。”


    “但你們是大城市來的,想必也不忌諱這些吧。”


    “如果你要,我便宜點賣給你,5000塊錢怎麽樣?”


    聞言,季白麵色平靜,不知道在想什麽。


    看到年輕人不說話,家屬有些著急。


    生活在這個地方的人,本來就不是很富裕。


    每年依靠農耕,掙一點錢。


    這次,辦兒子的葬禮,已經花了不少錢了。


    家裏的老底都被掏空。


    如果不能迴點血,那就太虧了。


    然而,女孩已經跟自己孩子,舉辦了喜葬。


    在這個村子,已經臭名昭著。


    根本沒有人願意要她。


    如此下來,必然會砸手裏。


    本來家裏就不富裕,還要多養一個人,實在艱難。


    不如趁著外人不講究這些,趕快出手了。


    想到這裏,家屬連忙湊上前,對著季白小聲說道:


    “這個小姑娘,今年還不到16歲,還在上學。”


    “我檢查過,她還是完璧之身……”


    “這麽漂亮,不帶走多可惜啊~隻要你,現在給我錢,過了十二點我就給你送過去,今晚你就可以……”


    “嘿嘿~”


    說到這裏,家屬眯著眼笑了起來,似乎對季白的想法,心照不宣。


    隻要過了午夜,儀式就算舉辦完了。


    到時候,這個女孩,就跟他們再沒關係了。


    買她花了這麽多錢,如果砸手裏就太虧了。


    季白點了點頭,從懷裏掏出幾張紙幣。


    這是他白天,從大叔那裏兌換的。


    畢竟,他玩家空間中的財物,不能直接拿來用。


    金子,還是太過招搖。


    “小夥子好有眼光,我今晚就把她給你送過去!”


    或許生怕季白反悔,家屬連忙把錢收起。


    坐在角落的女孩,似乎意識到了什麽,麵如死灰。


    季白英俊的麵龐,在她眼中,也如同惡魔。


    自己被買到這個小山村,一開始有些害怕。


    可是,後來得知自己要跟死人舉辦喜葬,心裏卻有些慶幸。


    至少,能保住自己最珍貴的東西。


    然而,此時聽到家屬和季白對話的她,意識到,自己可能保不住清白之身。


    不禁,悲從中來。


    趁所有人不注意,偷偷的拿起,桌子上的一把切肉小刀。


    向自己的胸口紮去。


    她寧可死去,也不願意被陌生人淩辱。


    這一切,發生的如此之快。


    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


    就在刀子,即將刺入自己的胸口時,卻被一股力量阻止。


    刀子卡在那裏,寸步難行。


    她有些疑惑。


    抬起頭,正好對上季白平靜的目光。


    季白眼中,露出一抹特殊的光芒。


    女生呆了一下,不知為何,心中的鬱氣煙消雲散。


    恐懼,也已退去。


    或許,跟著這個人,也不是不可以。


    至少……


    女生目光閃爍。


    至少他看起來,不像是壞人。


    ……


    ……


    季白從帳篷出來。


    沒有繼續吃席。


    而是直接離開。


    手裏,則提著一些打包的吃食。


    這是家屬看到季白要走,硬生生塞到他手裏的。


    顯然,能賺到錢,他們十分開心。


    對待季白的態度,相當熱情。


    ……


    ……


    季白走在農村的小路上。


    雖然,此時並非特別晚。


    不過7點左右。


    天色卻早已漆黑。


    吹來一陣微風,有些寒冷。


    也許深秋,本就如此。


    伸手不見五指的農家小路。


    在季白眼裏,卻清晰可見。


    比如此時,就有一個人影,等在前方。


    他向季白招招手。


    “走吧。”


    此人,正是大叔。


    季白沒有問什麽,而是直接跟上。


    村莊不大,走一遍,也不過半小時。


    兩人來到一件破舊的房屋前,停了下來。


    裏麵微微亮,然而,這種光芒不是燈光。


    而是燃燒的蠟燭。


    可以看出,屋主人很窘迫。


    大叔轉頭,看著季白,說道:


    “你不是想知道些什麽嗎?”


    “進去吧。”


    說完,上前扣響大門。


    過了好一會,其中才響起動靜。


    裏麵的人,腳步挪動速度很慢。


    與地麵摩擦,發出沉悶的聲響。


    吱~


    門被打開。


    是一名佝僂著腰的老太太。


    頭發,已經花白。


    顫顫巍巍,拄著拐棍。


    她看著季白,眼神有些木然。


    仔細辨認半天,也沒有認出是誰。


    季白到來的事情,她並不知道。


    於是,神色有些警惕。


    “你是誰?”


    季白麵色平靜,迴複道:


    “我是從城裏來的,昨天剛到。”


    聞言,老太太麵色稍有放鬆。


    他打開門,後退幾步讓開,看著季白,說道:


    “小夥子,進來坐吧。”


    隨後,搬來一個凳子,示意季白坐下。


    就要倒水。


    季白擺擺手,示意不用。


    奇怪的是,老太太似乎無視了大叔。


    隻搬了一個凳子。


    然而,大叔似乎並不在意,就這樣站在一旁。


    “小夥子,有什麽事嗎?”


    老太太開口問道。


    季白將手中打包的吃食,放到桌子上。


    說道:


    “沒什麽事,給你帶了點吃的。”


    桌子上,食物的清香,傳遍整間屋子。


    聽到季白所說,老太太臉上,露出感激的神色。


    這個世界,對於暮年老人來說,並不友好。


    或者說,這些人並不受到關注。


    有時候,被人想起來,就上門送些東西,表達下愛心。


    但更多的時候,則生活在這個社會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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