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一陣咳嗽聲從旁邊桌傳來。


    這聲音聽起來像是有人被食物噎住了,正在努力地試圖咳出堵塞物。順著聲音望去,隻見一位頭發花白、麵容慈祥的老婆婆正焦急地輕拍著身旁小孩的後背,並不斷安慰道:“孩子啊,快喝點兒水,是不是嗆到啦?”


    然而,那小孩的臉色卻愈發漲紅,唿吸也變得越來越困難。


    顏淡看著眼前的場景,心中一緊。因為在鋣闌山時,她經常與那些剛剛化為人形的小妖一起玩耍,所以對於這種情況,她見過。知道這個小孩並不是單純的被食物嗆到,而是被噎住了,需要立刻采取措施來幫助他。


    “不好,他那不是被嗆住了,是卡住了!救人!”顏淡急切地說道。隨後,她迅速站起身,大步走向那個小孩,毫不猶豫地伸手,攔住了老婆婆遞到小孩嘴邊的水杯,大聲喊道:“不能喝水,他是被卡住了!”


    與此同時,顏淡一把將那小孩兒抱在懷中,讓他頭朝下趴在自己的腿上,然後用手用力拍打小孩兒的背部,希望能夠通過外力幫助他吐出卡在喉嚨裏的異物。


    一旁的老婆婆著急的手足無措,嘴裏不停念叨著:“這怎麽辦啊!這可如何是好啊!”


    當眾人都還坐在桌子上的時候,隻有顏淡是麵朝小孩兒和老婆婆的,所以也是她第一時間發現了小孩子被卡住,其他人都是顏淡說完話,才注意到這一幕,趕緊跟著顏淡走了過來。


    那小孩經過顏淡這一係列動作,終於咳出了那個異物,臉色也慢慢恢複成正常的樣子。


    老婆婆見自己小孫子的臉色恢複正常,連忙抱住他,眼淚汪汪地說:“可嚇死奶奶了!我的乖孫哦~”


    隨後才對著顏淡彎腰致謝:“謝謝姑娘!要不是姑娘出手相助,老身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顏淡很高興自己又一次日行一善,連忙擺擺手道:“沒事,沒事!這隻是舉手之勞罷了。”


    老婆婆雙手緊緊抱著那小孩兒,對著顏淡充滿感激的說道:“老身帶著孫兒來到鎮上投親,要是他有個什麽萬一,我也沒臉活了!敢問姑娘名諱?這相救之恩,老身必定報答!”


    顏淡笑著迴答:“不用不用,我叫顏淡!您不必放在心上啦。”


    禁不住老婆婆的一再請求,他們還是決定前往老婆婆的下榻之地,吃一頓老婆婆的感謝宴!


    “讓幾位久等了!”老婆婆端著最後一道清蒸魚,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她將魚放在桌子中間後,笑著說:“你們快趁熱吃吧!”


    看著這魚,餘墨的神情就有些不對了,他雖然是九鰭,可是他未化形的時候,就是一條小黑魚,所以他從不吃魚,連帶著顏淡,這一世也沒吃過魚。


    顏淡客氣的道:“奶奶,不過是舉手之勞,不用這麽客氣,真不用這麽客氣!”


    唐周卻沒有說話,他的目光落在那條清蒸魚上,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以前唐周最喜歡找李蓮花的麻煩,可現在他的目標改變了,改成餘墨了。隻見他嘴角微微上揚,故意大聲說道:“好香啊!”


    話音剛落,神情本就不對的餘墨,直接白了唐周一眼,轉過眼去,不再看桌上的魚一眼。


    倒是明陽,他對這魚還挺感興趣的,聞著味道不錯,就準備等下嚐嚐。


    老婆婆感激涕零地說道:“諸位救我孫兒一命,今日又恰巧是端午佳節,有吃五黃的習俗,老身家貧,唯有做些吃食,以表謝意!”


    說著她指向那條清蒸魚,介紹道:“這是老身家裏自己養的黃魚,味道極其鮮美。”接著她又拍了一下放在桌上的酒壇,解釋說:“這是自釀的雄黃酒,裏麵下了十足十的雄黃粉,有除妖驅邪之效。如今這世道,妖孽橫行作惡多端,幾位也要多加小心才是啊!”


    唐周深知餘墨最討厭別人吃魚,於是他便直接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魚肉,放入口中細細品嚐,咽下後誇讚道:“老夫人,此魚果然鮮美無比,令人迴味無窮啊!”


    說著話的餘光瞥見餘墨那有些氣惱的樣子,心中頓時滿意極了,又解答起老婆婆方才的話:“許多妖都深藏於深山之中,並不與人類發生衝突和糾紛,而且還有許多除妖師行走於世間,維護著人間的安寧,您就放心吧!”


    一旁的明陽也不客氣,直接朝著那盤魚夾了一筷子,嚐過之後發現確實味道不錯,不過還是比不上李蓮花燒製的菜肴美味,心中不禁有些失望。但他還是微笑著對老婆婆說:“確實不錯!”


    最為了解明陽的李蓮花,聽出了他語氣中的幾絲失落,也朝著魚夾了一筷子,便知道了答案。不過他沒說話,隻是朝著老婆婆點了點頭,以示這道清蒸魚確實如同她的話語,鮮美無比。


    見餘墨和顏淡兩人沒動筷,老婆婆有些不解的問道:“這位公子怎麽不動筷,可是我做的吃食粗糙,不合您的口味嗎?”


    顏淡知道餘墨的忌諱,直接插話道:“不是,不是,您誤會了,奶奶,他這個人吧,有痛風,所以聞到魚腥味他就受不了,要不然這樣,我替他吃兩口吧!”說完便拿著筷子伸向了那魚。


    餘墨直接攔住顏淡要夾魚的手:“誒,蓮卿難道你忘了嗎,你有哮喘,不能食得魚腥。”


    明陽連忙用手攥拳,假裝咳嗽幾聲,掩飾自己有些忍不住的笑意。


    顏淡一直沒吃過魚,如今機會就在眼前,怎麽可能輕易放棄,就詢問餘墨:“吃一口也沒關係吧!”


    餘墨:“一口都不行!”


    被餘墨嚴詞拒絕,顏淡隻能不情不願的放下了筷子。


    老婆婆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老身不知姑娘和公子有此忌口,實在不好意思,哮喘痛風忌吃魚腥,這雄黃酒倒是無需忌口,請幾位千萬不要推辭!”說著就倒了幾杯酒,端起其中一杯,朝顏淡遞了過去:“姑娘請!”


    雄黃乃是克製妖邪之物,若是被妖吞食入腹,定然會妖力大減,現出原形。而此時的顏淡,本就妖力微弱,若真喝下這一杯雄黃酒,怕是要當場現出原形,後果不堪設想。


    然而,麵對此情此景,明陽和李蓮花卻並未想過出手阻攔。畢竟,還有兩個人比他們更關心顏淡的安危,絕不會坐視不理。


    不過,這位老婆婆的行為,實在讓人摸不著頭腦。她為何一直如此殷勤地勸他們喝酒呢?難道僅僅是為了感激他們,救下她的孫子嗎?可她那過分熱情的態度,又總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唐周同樣心生疑竇,但他還是謹慎地取出羅盤,悄悄探測了一番。當他發現老婆婆身上並無妖氣時,心中疑慮稍解,認定她隻是個普通的熱情婆婆罷了。他轉頭看向同樣懷疑,把目光投向自己的餘墨,輕輕搖了搖頭,表示老婆婆並非什麽妖邪。


    餘墨見狀,立刻明白了唐周的意思,趕忙接過那杯酒,笑著對老婆婆說道:“平日裏蓮卿不勝酒力,這杯酒就讓我替她喝吧!”言罷,他仰頭一飲而盡。


    明陽敏銳的察覺到,餘墨渾身的妖氣,在雄黃酒下肚後,隻是產生了些微的波動,不過應該沒什麽大問題。


    “此酒甚妙!”


    聽到誇獎,老婆婆笑了笑,道:“公子喜歡就好,公子行俠仗義,有如此疼愛妻眷,真是少年英雄啊!來!”又拿了杯酒遞給餘墨。


    “又來!”以餘墨的修為,一杯尚且無事,要是多來兩杯,恐怕也扛不住,就在他要伸手的時候,被唐周截胡了。


    方才老婆婆說顏淡是餘墨的妻眷這話,唐周可聽不得,他直接端了老婆婆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才道:“餘墨,怎麽能在外人麵前,如此汙蔑顏淡呢,她年少與你訂的契約,未行大禮,怎能作得了數呢?”


    又對著老婆婆道:“老夫人,讓您見笑了,我乃捉妖天師,顏淡是我撿來的丫鬟!”


    “誒,不是,我什麽時候成你丫鬟了?我堂堂顏淡,”顏淡反駁道。


    唐周則不慌不忙打斷顏淡的話,朝著她道:“當日我悉心教化於你,你不記得了?”說完又拍了拍腰間的玉葫蘆。


    一看到這玉葫蘆,顏淡原本還想要辯解的話,咽了下去,順著唐周的話道:“嗯,是,唐天師對我恩重如山!”


    餘墨:“誒呦,蓮卿你看啊,唐天師這是要棒打鴛鴦啊,不過沒關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嘛,你要是他的丫鬟的話,那我就勉勉強強。”目光移向唐周:“做你的管家吧!你看,如此美事又有如此好酒,我算是無福消受了,還請天師暢飲!”又端起一杯無人喝的酒,敬向唐周。


    在外人麵前,唐周無法,隻得接下,朝著餘墨咬牙道:“你給我等著!”


    看著唐周已經喝了兩杯,老婆婆轉移目標,朝著明陽敬了一杯,道:“這位公子別顧著吃,來,也嚐嚐這雄黃酒!”


    在唐周他們為了顏淡,互相甩鍋損人的時候,明陽已經把桌上的菜都嚐了一遍,發現其中一道清炒時蔬味道最好,正準備再吃幾口的時候,被遞到眼前的酒杯打斷。


    明陽也不知道是為啥,反正他一直都是一杯倒,所以他盡量不再外人麵前喝酒,不過眼前的酒杯中散發著酒香確實誘人,而且不接別人的酒不禮貌,於是就接了下來,也準備一口悶來著,就被李蓮花攔了下來。


    唐周也想攔來著,他可還記得,當時在淩霄派的時候,明陽喝了一杯的黃酒都能醉倒,斷然是不能再喝了,況且如今明陽身體不好,就更不能飲酒了。


    “老夫人,舍弟重傷初愈,實在不宜飲酒,這杯酒就由我喝吧!”李蓮花說道。說罷不待老婆婆反應,直接一口悶了。


    酒剛入口,李蓮花就察覺到不對勁了,這酒味道不對,裏麵不止有雄黃,還有其他味道,可他不是明陽,沒法直接分辨出來,隻是不動聲色抬起袖口,作勢擦擦嘴上的酒漬,實際上是把口中的酒全部吐到袖子上。


    雖然分辨不出酒中加了什麽東西,可東西有毒沒毒,李蓮花還是能分清的,否則在察覺的一瞬間,他就掀桌了。如今就想看看這老婆婆,究竟是要幹什麽。


    被搶了酒的明陽,心中有些鬱悶,但他很快想起,在李蓮花眼裏,自己依舊是個病號,自然不會讓他飲酒。無奈之下,他隻得一臉歉意地對老婆婆說:“實在抱歉,辜負您的好意了!”


    老婆婆連忙擺手,笑著安慰道:“沒關係,沒關係,公子既然不能喝酒,那就多吃些菜吧!”


    說完,她又拿起酒壺,又給李蓮花和唐周的酒杯滿上。


    這時,餘墨見老婆婆還要給他倒酒,趕緊擺擺手,露出痛苦之色:“哎呀,我真的不行了,我現在頭痛得厲害,實在沒法喝酒啊!”


    一旁的顏淡也緊緊捂住自己的額頭,假裝難受地說:“我感覺我的哮喘犯了,胸口好悶,惡心想吐,我現在什麽都喝不下……”


    看到餘墨和顏淡都不肯說些什麽話來幫忙,唐周隻好將目光挪到李蓮花身上。


    既然注定要喝酒,那麽和李蓮花拚一拚酒,也是不錯的選擇。想到這裏,唐周舉起酒杯,對著李蓮花大聲喊道:“李蓮花,既然他們都不喝,那我們倆來,今天我一定要和你分出勝負!”


    李蓮花根本不想和他分高下,隻是外人在場,隻好配合。


    兩人喝了幾輪後,見唐周已有醉態,李蓮花直接認輸,故作醉醺醺道:“我,我已經不能再喝了,唐周,你贏了!”


    唐周聽到李蓮花認輸的聲音,高興的又喝了一杯。


    顏淡見他確實喝了不少,而且李蓮花都已經停了,就道:“誒,唐周唐周,讓你喝盡興,沒讓你喝斷命啊,兄弟,行不行啊你!”


    是男人就不能聽到不行,唐周用帶著些醉意的聲音道:“怎麽就不行了!我就沒醉過,我可以一直喝。”舉杯到老婆婆麵前:“老夫人,再給我倒一杯!”


    老婆婆自然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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