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中燈火搖曳,映照在蕭長瑜冷峻的麵龐上,他緩緩邁步,走到阿蘇爾身前三尺處,目光淩厲如刀,卻帶著幾分探究。阿蘇爾站在那裏,身姿挺拔,眼神雖冷卻藏著一絲輕蔑,他雖為俘,卻似有傲骨不折。


    蕭長瑜淡聲問:“阿蘇爾,你可知自己何罪?”


    阿蘇爾抬眸,與蕭長瑜對視,唇角微微上揚,帶著些許譏諷:“將軍這話倒有趣得很。我既為俘虜,罪名自然由你們定奪。何必再問?”


    蕭長瑜聞言,冷笑一聲:“嘴倒是伶俐。你身為準噶爾細作,潛入我軍之地,意圖何在?”


    阿蘇爾不答,隻低頭輕聲道:“蕭將軍何須明知故問?準噶爾與你大清兵戈相向,本就敵對,我不過盡我職責罷了。”


    這般坦然的態度倒是讓蕭長瑜一愣,他略帶深意地上下打量著阿蘇爾,心中對這個俊美的青年又多了幾分疑慮和興趣。


    “職責?那你可知,這幾日來,我本可直接將你斬首示眾。可為何將你留至今日?”蕭長瑜語氣平靜,卻暗藏殺意,目光銳利如鷹。


    阿蘇爾抬頭,對上那雙深邃如潭的眼睛,卻絲毫不怯,冷然道:“將軍自有打算。不過,若我阿蘇爾今日當真命絕於此,也無遺憾。”


    蕭長瑜挑了挑眉,顯然對他的迴答並不滿意:“是嗎?可惜,你想死,我卻不想讓你死。”


    阿蘇爾神色微動,依舊鎮定:“哦?將軍是要招降於我?若是如此,倒是多慮了。阿蘇爾雖為細作,卻不為苟且偷生之輩。”


    蕭長瑜冷哼一聲:“招降?你還不配。”


    蕭長瑜不急不緩地踱步,似是在審視,又似在思索。他忽然停下,淡淡道:“你這樣的人,顯然不止是個尋常細作。阿蘇爾,我問你,你在準噶爾,是什麽身份?”


    阿蘇爾麵露諷意,聲音平淡如水:“一個聽命於主子的下人,身份如何,重要嗎?”


    “少拿這些話搪塞我,”蕭長瑜眼神如炬,“你的氣度、談吐,豈是尋常細作能比?我有耐心,你最好莫要考驗。”


    阿蘇爾輕笑一聲,依然不卑不亢:“看來將軍確實慧眼如炬,隻是,我的身份究竟如何,於你又有何意義?我不過是準噶爾千千萬萬中的一人罷了。”


    蕭長瑜心中暗道此人果然不簡單,雖身陷囹圄,卻絲毫不懼威逼。他緩緩開口:“既然你不願主動言明,那本將軍便再問你一句。準噶爾近期究竟有何動向?為何遲遲按兵不動?”


    阿蘇爾聞言,忽然抬頭,眸中寒光一閃:“蕭將軍是想從我口中套出機密吧?可惜,阿蘇爾雖是俘虜,但嘴巴可不會隨便鬆開。將軍若真想知道,不如親自到戰場一試?”


    蕭長瑜眼神瞬間冷了幾分,他緩緩逼近阿蘇爾,直至距離不到一尺,語氣低沉:“戰場?很好。我會讓你看看,戰場上,我如何讓你們準噶爾一敗塗地。但在此之前,你最好記住,我蕭長瑜有無數種辦法,讓你開口。”


    阿蘇爾冷笑,聲音不高,卻充滿譏諷:“將軍盡管一試,阿蘇爾今日若是開口,便算我輸。”


    此時,帳外的燕子塢早已來迴踱步數次,滿腦子胡思亂想。他輕輕嘟囔:“將軍這般謹慎之人,為何今日竟不急著審問?還要將我攆出去。難道……難道將軍當真看上這小子了?這小子確實俊美不凡,和顧明書有的一拚。”


    他抬手捂住嘴巴,像是要阻止自己說出更驚人的話,卻又忍不住歎氣:“不行啊!顧明書怎麽辦?將軍前幾日還對著他說顧明書宛如謫仙般的美好,一頓讚不絕口的猛誇,怎麽轉眼就……”


    燕子塢想了想,又甩甩頭:“不會的,將軍素來冷靜自持,豈會因一個俘虜動心?可若真是那般,那我燕子塢可要好好勸勸他了!”


    想著,他轉身走開,卻又忍不住迴頭看了看營帳,滿心糾結。


    帳中,蕭長瑜與阿蘇爾對視良久,氣氛緊張得像一根繃緊的弓弦。蕭長瑜最終冷笑一聲,收迴視線,淡然道:“很好。既然你如此硬骨,那本將軍便再給你幾日時間。看看你這骨氣,能挺到幾時。”


    他揚手示意侍衛:“將他帶迴去,好生看管。”


    阿蘇爾被押出營帳,始終未迴頭。蕭長瑜凝視著他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深思:“有意思的人。可惜,他站錯了立場。”


    阿蘇爾離開營帳後,營中恢複了片刻安靜。蕭長瑜坐在案幾旁,點燃一爐檀香,目光落在案上的一幅簡略沙盤圖上。他的指尖輕敲桌麵,眉心微蹙,顯然是在為阿蘇爾的問題所困。


    “這個阿蘇爾究竟是什麽人?”他喃喃自語,語氣中帶著一絲隱隱的忌憚和探究。


    若他隻是普通的細作,為何在被關押數日後依然從容不迫,毫無求饒之意?若是準噶爾貴族,為何他寧可冒死潛入清軍營地,也毫無退縮?


    這些疑問在蕭長瑜腦中翻湧,他抬手取過一卷文牘,是幾日前從阿蘇爾隨身物品中搜出的東西。這些文字雖不多,卻隱約透露出阿蘇爾背後複雜的身份。


    蕭長瑜將文牘合上,忽然喚道:“燕子塢!”


    燕子塢聞聲急忙跑進來,神色顯得有些複雜:“將軍,有何吩咐?”


    蕭長瑜抬頭,銳利的目光掃過燕子塢的麵龐:“你在外麵,可聽到了什麽風聲?”


    燕子塢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迴答:“將軍,這幾日準噶爾並無動靜,倒是營中,兄弟們私下議論……”


    “議論什麽?”蕭長瑜語氣微沉。


    燕子塢支支吾吾:“就是……就是議論您為何還不動阿蘇爾,反而對他禮待有加……”


    蕭長瑜冷笑一聲:“禮待?難道不殺他就是禮待?”


    燕子塢連忙低頭:“屬下不敢,但將軍,兄弟們都擔心,這阿蘇爾恐怕是個禍患。”


    蕭長瑜盯著燕子塢片刻,忽然低聲問:“你覺得,我是優柔寡斷之人嗎?”


    燕子塢連忙搖頭:“將軍英明果斷,豈是屬下能妄議的。”


    蕭長瑜點點頭,語氣稍緩:“這件事,暫且不要再議論。阿蘇爾此人,不簡單,他背後或許牽連著準噶爾的其他勢力。我要利用他做些文章。”


    燕子塢聞言,眼中閃過一抹詫異:“將軍是說……”


    蕭長瑜未再細說,隻擺手示意:“傳令下去,讓人盯緊了阿蘇爾,但切記,不可傷他分毫。”


    燕子塢雖然心中疑惑重重,卻不敢違抗,拱手領命而去。


    此時,阿蘇爾被侍衛押迴營房,房間雖簡陋,卻清潔無虞,顯然並未苛待於他。阿蘇爾靠在牆邊,閉目養神,腦中卻在迴想著與蕭長瑜的那場對話。


    “蕭長瑜……此人看似冷酷無情,卻藏鋒不露。他將我留至今日,究竟是為了什麽?”


    阿蘇爾心中雖有困惑,卻沒有絲毫慌亂。他很清楚自己此刻的處境,也明白,蕭長瑜之所以不殺他,絕非因為仁慈,而是另有所圖。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將軍又如何?想從我阿蘇爾口中套出半句機密,休想!”


    他抬眼掃了一圈房間,忽然發現窗外有一隻飛鳥撲棱棱飛過,似乎落在了遠處營帳頂端。他的目光一閃,腦中生出一計。


    “這隻鳥,或許是我脫困的契機……”


    阿蘇爾的手指在袖中微微動了動,觸及了一片極薄的東西——那是他藏於袖中的秘信。這封信原本是要傳遞給準噶爾主將的,卻因他被俘而未能送出。


    “隻要能找到機會……準噶爾大軍必然有所行動。”


    營帳中,蕭長瑜對著沙盤,靜靜凝視良久,忽然抬手一推,將沙盤中的籌碼打亂。他站起身來,負手而立,目光遙望營外的荒漠。


    “準噶爾此番按兵不動,絕非簡單。阿蘇爾這個人,或許就是突破口。”


    蕭長瑜喃喃自語,腦中已經浮現出一個初步計劃。他緩緩開口,低聲命令:“傳我的命令,即刻派人探查阿蘇爾過往的來曆,越詳細越好。”


    他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此外,給他送去酒食,記住,不可讓他有任何不滿。”


    守在一旁的侍衛不解地問:“將軍,您是想……”


    蕭長瑜擺手:“不必多問,按我的吩咐去做。”


    侍衛領命而去,蕭長瑜再次坐迴案幾旁,目光沉靜如水,腦中卻在快速謀劃。他很清楚,這場對峙最終的勝負,將取決於誰更能洞察對方的弱點。


    “阿蘇爾,且看你這傲骨能支撐到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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