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尚梨園的庭院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幽靜。唯有風吹動樹葉時發出的沙沙聲,為這寂靜的夜增添了幾分詭秘。顧明書坐在榻邊,抬頭望著窗外的圓月,思緒如潮水般湧動。


    “是時候離開了。” 他喃喃自語,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蕭長瑜已經離京,李默寧也不在,這是最好的時機。可是,這樣的決定卻如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他胸口,讓他喘不過氣來。他知道,若是失敗,等待他的將是更加嚴酷的監禁,甚至是懲罰。


    顧明書在床榻上翻來覆去,腦海裏不斷盤旋著一幕幕畫麵。他想起蕭長瑜那日的深情告白,又想起他早有婚約在身的事實。自嘲地笑了一聲,他低聲說道:“顧明書,你不過是他一時的玩物罷了。他會為了你放棄他的前程、他的家族嗎?別傻了。”


    這念頭一出,他再也無法入眠。他一咕嚕從床上爬起來,披上外袍,在屋裏踱步。


    “要逃,就得徹底離開京城……” 他一邊踱步一邊嘀咕,腦子飛快地轉動起來。


    尚梨園周圍有蕭長瑜的人在暗中監視,他們武功高強,輕易甩脫並不容易。但顧明書這些日子也偷偷觀察過這些人,每日亥時交替,正是守衛換班的空檔。而且,園內有一條通往後山的隱秘小路,是他無意間發現的,那條路少有人知,是個逃離的好機會。


    可是離開尚梨園之後呢?京城遍布蕭長瑜和李默寧的眼線,稍有不慎,他就會被抓迴來。想到這裏,他不禁頭疼起來,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不能留在京城,得去個他們找不到的地方……邊疆、山野,或者……江湖?” 他低聲呢喃,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


    這時,他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名字——洛雲莊。那是個隱匿在大山深處的小村莊,莊主是他幼時結識的一位朋友,名叫徐秋林。徐秋林為人低調,與外界少有來往,那裏或許是個不錯的藏身之處。


    “就這麽辦!” 顧明書咬了咬牙,拳頭緊握,“明日淩晨,我就離開。”


    說幹就幹,他立刻開始收拾行裝。他將少量的銀票藏進懷中,又從櫃子裏拿出幾件簡單的衣物。看著這些東西,他忍不住苦笑了一聲:“從富貴錦衣到如今的狼狽逃亡,顧明書,你還真是可笑啊。”


    正在這時,窗外傳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他心下一驚,迅速將行裝藏好,裝作若無其事地坐迴床邊。


    “顧小姐?” 守衛的聲音在窗外響起,“您為何還未休息?”


    顧明書清了清嗓子,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些:“我有些失眠,想做點事打發打發時間。”


    “深夜露重,小姐還是早些歇息吧。” 守衛的語氣不容置疑。


    “知道了。” 顧明書敷衍地答應了一聲,等腳步聲漸漸遠去,他才長舒了一口氣。


    “這些人果然警惕。” 他心中暗暗想著,“今晚一定要小心行事。”


    夜漸深,顧明書將收拾好的行李輕輕背上,打開窗戶,借著月光躍出房間。他貓著腰,沿著陰影小心翼翼地向後山小路潛去。


    就在快要接近後門時,他聽到遠處傳來低聲交談。


    “你說將軍為何突然離京?”


    “我聽說是邊疆有戰事。不過話說迴來,這顧小姐還真不簡單,將軍臨走前還特意吩咐我們好好看著她。”


    顧明書心頭一緊,屏住唿吸,等那兩人走遠後才敢繼續前行。他小心翼翼地避開暗哨,終於成功走上了那條隱秘小路。


    路上沒有燈火,四周黑漆漆一片,隻有頭頂的月光勉強照亮腳下的路。他強忍著緊張的情緒,一步步向前邁進。


    清晨時分,顧明書終於出了京城。他找到了一輛前往洛雲莊方向的貨車,花了些銀子搭上了順風車。車夫是個樸實的中年男子,看著顧明書瘦弱的模樣,不由得好奇地問:“小兄弟,看你這樣子不像是外出做生意的,怎會獨自趕路?”


    顧明書低頭笑了笑,隨口編了個謊:“家中遭了些變故,想著去投奔個親戚。”


    “原來如此。” 車夫點點頭,也不再多問。


    車上顛簸不已,顧明書靠在車廂角落,閉上眼睛小憩。然而,他卻怎麽也無法安心,腦海中總是不自覺地浮現出蕭長瑜的身影。


    “蕭長瑜……” 他在心中默念這個名字,神色複雜。離開是他自己的決定,可是想到從今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他,心裏竟隱隱作痛。


    他猛地搖了搖頭,將這些雜念拋開,對自己說道:“顧明書,你已經做出了決定,就不要再迴頭!”


    經過兩天的奔波,顧明書終於抵達洛雲莊。這裏果然如他記憶中一樣寧靜安詳,遠離喧囂的塵世。他找到徐秋林,將自己的情況簡略說明了一番。


    徐秋林拍了拍他的肩膀,爽朗地笑道:“老朋友,既然你來了,就安心住下吧。這裏沒人會找到你的。”


    顧明書點點頭,目光中透著一絲堅定。


    從今以後,他要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再不會依賴任何人,也不會為任何人左右。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蕭長瑜收到消息的那一刻,眼中已掀起了滔天的風暴……


    蕭長瑜站在軍營的大帳中,目光如刀,冷冷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傳信兵。


    “你說什麽?他不見了?”


    傳信兵額頭冒著冷汗,低聲道:“迴將軍的話,顧小姐,已經連夜離開京城。他偽裝成平民,避開了守衛。”


    蕭長瑜手中緊握著折扇,骨節泛白,顯然已經到了極限。


    “哼,顧明書,你倒是有膽。” 他低聲喃喃,隨後猛地抬起頭,“離開多久了?”


    “稟將軍,已有兩日之久。”


    蕭長瑜冷笑了一聲,眼中透出一絲危險的光芒:“兩日,居然兩天才來報,你們這些廢物都是幹什麽吃的?”


    他一甩手,折扇狠狠砸在地上,沉聲道:“傳我命令,立刻派人全城搜查,另外派一隊人沿路追蹤,務必找到他!”


    傳信兵連連點頭:“是,將軍!”


    “顧明書,你等著,既然找上了我,就別想著離開我。就算死也要我親手來處決。”蕭長瑜一臉陰鷙,眼神犀利的可怕。


    江南,李默寧也收到消息。不同於蕭長瑜的暴怒,他隻是端著茶杯,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顧明書……這還真是有趣。這豈不是我的機會來了,顧明書,你注定逃不掉的。”


    站在一旁的心腹試探著問道:“當家的,要派人將他抓迴來嗎?”


    李默寧搖了搖頭,放下茶杯,漫不經心地說道:“不必。他想跑就讓他跑,但我倒要看看,他能逃到哪裏去。來人,派人去尋找,必須要給我找到,先不要打草驚蛇,我要親自把他接迴來。”


    他的目光幽深,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不過……” 他頓了頓,語氣中帶著一絲嘲弄,“派人留意蕭長瑜的動向。他若急著找人,說明這‘顧明書’對他而言意義非凡。這件事,可不能讓他一個人獨占。”


    心腹恭敬地應聲,悄然退下。


    另一邊,顧明書在洛雲莊的生活初見平靜。他換上了簡單的布衣,與莊民們一同勞作,生活過得清苦卻安穩。


    徐秋林看著他日漸消瘦的身影,有些心疼地說道:“明書,你當真打算就這麽過下去?江湖雖大,但你這身份終究不可能隱瞞一輩子。”


    顧明書苦笑著搖了搖頭:“我不奢求什麽,隻要能安靜地活著便好。”


    徐秋林拍了拍他的肩膀:“罷了,你若有難,我徐秋林定不會袖手旁觀。”


    “謝謝你。” 顧明書感激地說道。


    一天清晨,顧明書正在莊子外的山林間采摘草藥,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他警覺地抬頭,隻見一隊身著黑衣的人正快速向這邊靠近。


    顧明書立刻屏住唿吸,躲進了林間的灌木叢中。他不敢輕舉妄動,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人搜索著四周的每一個角落。


    “找到他了嗎?” 為首的男子冷聲問道。


    另一個黑衣人搖頭:“還未發現。不過可以確定,他就藏在這附近。”


    顧明書心頭一緊,暗罵自己疏忽大意。他看了看周圍,發現不遠處有一條小溪,或許可以借水流掩蓋自己的蹤跡。


    他趁黑衣人不注意時,迅速朝小溪跑去。然而,他剛踏入溪水,就被敏銳的黑衣人察覺。


    “在那裏!抓住他!”


    伴隨著一聲令下,黑衣人們迅速追來。顧明書拚命向前奔跑,眼看就要被追上,突然一道身影從天而降,擋在了他身前。


    “顧明書,你真是讓我好找啊。”


    熟悉的聲音讓顧明書心頭一震,他停下腳步,緩緩轉過身,隻見蕭長瑜站在溪邊,嘴角掛著似笑非笑的弧度。


    顧明書咬了咬牙,強作鎮定:“蕭長瑜,你怎麽來了?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何必與我糾纏不休?”


    蕭長瑜大步走到他麵前,目光如同利刃:“糾纏不休?顧明書,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


    顧明書冷笑了一聲:“將軍不早已有婚約?何必還要對我費心?”


    聽到這話,蕭長瑜的臉色陡然一沉:“婚約是家族安排,與我無關。但你,顧明書,是我親手選中的人。你以為能逃得掉?”


    顧明書頓時啞口無言。他的眼中浮現出一絲掙紮,卻依然強硬道:“即便如此,我也不願繼續這種關係了,我也是個堂堂男兒身,也有自己的夢想。”


    蕭長瑜聞言,忽然露出一抹冷笑。他逼近顧明書,將他困在溪邊的岩石間,低聲說道:“顧明書,你還知道自己是個男兒?我看你假扮女子時倒挺有風韻呢?你想走可以,但你得明白,你終究逃不出我的掌心。”


    顧明書的心猛地一顫,他別過頭,不再看他。


    蕭長瑜突然歎了口氣,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絲寵溺:“顧傻子,我說過,你是我的,一輩子都是。就算天涯海角,我也會找到你。所以,還是乖乖的,不要逃了。”


    不遠處的黑衣人見狀都緩緩退下,隻留下顧明書和蕭長瑜兩人站在溪邊。


    顧明書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心中百感交集。他不知道該如何掙脫,又不甘心就此屈服。


    蕭長瑜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淡淡一笑:“顧明書,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乖乖跟我迴去;第二,我廢了你的雙腿,把你帶迴去。”


    這話說得雲淡風輕,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顧明書的拳頭緊握,絕望又無奈:“蕭長瑜,我不想和你有這樣違背倫理的關係,這讓我感到羞恥,惡心。”


    蕭長瑜看向他,輕蔑的笑了起來,一把握住了他的手,然後慢慢靠近了他的耳垂,低沉著嗓音:“羞恥?惡心?難道和李默寧纏綿時就是開心的?享受的?和我就是羞恥?惡心?據我所知他禁錮你時,你可是拚死抵抗呢。”


    顧明書憤怒的一把推開蕭長瑜,苦笑著低聲道:“蕭長瑜,你說什麽?你……你們都是一樣的,都是讓我感到惡心的人,我絕對不會屈服的。”他邊後退邊帶著狠絕的目光看向蕭長瑜。


    蕭長瑜突然一怔,目光一動不動的緊盯著顧明書 ,隨即冷哼一聲:“惡心?顧明書,我會讓你知道什麽是真正的惡心。來人,給我把他押迴去。就算你要死,也得死在我身邊。是我的人,就別想著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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