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日長,傍晚六點,遠處的天空中還懸著半枚鹹蛋黃,不時有幾朵浮雲飄過,綴在鹹蛋黃或旁或下,變成了像是切開一半的流心奶黃包,可愛又親切。


    夕陽透過彩色花窗,將走廊上鋪著紅地毯的地麵也染出了些許哥特教堂的神聖,即便作為連接不同宴會廳的走廊上如今正人來人往。


    林珎踩上地毯上的一塊藍色色塊,不見前麵的何嘉舒有任何停下的意思,她隻得加重語氣又說了一遍:“你放開我。”


    男人的一隻大手像是焊在她的手腕上,既緊又熱,她實在是掙不脫。


    她又穿了一雙高跟鞋,男人腿長,跨步大,她不得不快走才能跟上被他拽著走的步調,幾次差點崴到腳。


    何嘉舒像是把她的話聽了進去,終於停下了腳步,隻是拽著她的手卻依舊沒鬆開。


    他冷不丁地停下腳步又轉身,林珎一個不留心,沒及時收住腳步,差點往他的懷裏撞上去。


    堪堪站穩,離男人的距離不過一尺,她微微蹙眉,往後又退了兩步。


    “把手放開。”她冷著臉警告,絲毫不見席間的容讓模樣。


    十年了。


    何嘉舒看著眼前這張冶豔絕色的臉,清冷的眉目讓他感到陌生,那一抹倔強的唇角異常熟悉,讓他瞬間迴到了十二年前第一次見她時就被她吸引的悸動心情。


    事實證明,無論她是活潑還是冷情,他還是會被她吸引。


    或許是因為她在他心裏根深蒂固,無論她變成什麽樣,他總是能認出她來。


    又或者是因為她是這世界上,於他而言,最獨一無二的林知一。


    他攢了十年的話想要對她說,她欠了他十年的賬,他要跟她好好算一算。


    可明明一肚子的話要說,此時的他卻不忍開口,既是看不夠眼前活生生的林知一,也是怕一開口眼前朝思暮想的人隻是如以往無數次的錯覺一般終究會讓他失望。


    林珎印象中,何嘉舒雖然話少,但品行端正,謙遜有禮,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野蠻霸道?


    剛才羅婷珊一句“何嘉舒追你”的話裏,到如今他灼熱真切的目光,林珎算是從中品出了一些奧妙,她稍稍緩和語氣說道:“有什麽好好說,沒必要動手動腳。”


    熟悉的聲音讓何嘉舒一個激靈迴過神來,他依舊是沒看過眼前這張臉,也沒放過她臉上的任何一絲表情,在確認她有這個耐心聽他說話後,他才緩緩放開了握住她手腕的手。


    放開之際,他下意識看了眼她皓白的手腕,發現就這麽會兒功夫,一片粗重的濃紅已經印在了上麵,顯然他是抓狠了。


    他見她麵有懊惱地活動著手腕,頓生一絲悔意,自己剛才不該這麽用力。


    可同時他腦海中閃過一個偏執的念頭:她的身上有了他的印記,他和她終於有了生理上的牽連,兩人是不是就再不會走散?


    “十年前孫飛宇真的得逞了嗎?”他問,英俊的眉眼間掠過一絲恨意,幾乎是從後槽牙裏蹦出的字眼。


    這個時間,這個名字,林珎不可避免地想起她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


    她在醫院裏麵對她哥沒有溫度的身體,消毒水味和那一大片刺目的白衝擊著她的神經,她在哥哥的屍體旁大吐特吐,吐到最後連苦水都吐不出來,隻能幹嘔,也停不下嘔吐的動作......


    很長一段時間裏,林珎隻要想到這個把她的世界帶入灰暗的人,就會產生生理性嘔吐。


    她知道十年前的這件事對很多人來說或許是一件值得反複討論的八卦,但她沒想到就連何嘉舒這種三好學生過了十年也還要來糾結這種無關緊要的問題。


    她本可以直接甩臉走人,然而她不想讓別人認為這個名字可以是她的軟肋,所以她忍著惡心厭惡,冷冷道:“跟你無關。”


    “跟我無關?”被她冷淡無所謂的態度刺激到,何嘉舒忽然提高了音調,一張清雋的臉因為激動變得有些猙獰。


    “如果他沒有得逞,你就不會因為流言蜚語太多而轉學。如果你沒有轉學,我就不會因為找不到你,又沒有你的消息,把我對你的一句告白藏在心裏十年。林知一,我的整個青春給了你,到現在我的心裏也隻有你。你告訴我,這叫作跟我無關?”


    一絲憤恨出現在男人灼熱的目光中,還陷在對孫飛宇的仇恨中的林珎此刻已然明白眼前的男人矛盾行為的背後是因為對她的求而不得。


    因為長相關係,哥哥很早就未雨綢繆對她灌輸一些“一個男人要是還沒有哥哥對你好,那這個男人就不適合我們小知。”的言論,林珎都是當作耳旁風,漫畫、遊戲、美食那麽多,她都顧不過來,哪有什麽心思拿別的男生和哥哥比。即便是情竇初開的青春年少,她在男女情事這方麵上也是偏愚鈍些。


    林珎記起很早之前杜熙茜似乎是對她說過,說學校裏期末考唯一贏過你哥考第一的那個何嘉舒,好像對你有意思。


    杜熙茜也問過她對何嘉舒的印象如何,說何嘉舒長得也很帥,成績又好,那你會不會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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