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阿桑,讓我想到了我在皇宮裏的一個老朋友。”“哀家猜測,皇後娘娘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到時候,你就是宮裏的大太醫了。”


    槿時趕緊跪下謝過。禦醫,這是一個看起來光鮮亮麗,實則隨時都有生命危險的職業。救別人是主人的事,殺了人也是主人的事,都說大臣不過是皇上的一條走狗,可是在槿時心裏,這幾位大夫就跟一條忠誠的狗一樣。


    “都起來,好好伺候皇後娘娘,也不枉我把你捧在手心裏!魏賢,你將她送到仙羽宮,我也要檢查一下,她準備好了沒有。”太後平靜的命令道,然後揮了揮手,讓瑾時離開。


    “謝太後大恩大德。”我站了起來,行了一禮,跟著魏賢走了出去。


    槿時行走在暗紅色的城牆上,不敢隨意開口。兩人走了許久,魏賢才才慢悠悠的說道:


    “你是蕭王爺的人,對宮裏發生的事,你應該知道吧?”魏賢溫和一笑,一點也不像那些位高權重的宦官。


    “阿桑來蕭王府也沒多久,再說了,宮裏的事,也輪不到我來過問。”


    “蕭王府的人,就是不一樣。”魏賢微笑道:“小姐日後若有任何事情,盡管對順子說便是,莫要難為自己。”


    槿石沉吟了一下,搖搖頭道:“這一日宮裏要做的事多了去了,阿桑可不能讓你為難。”


    二人交談中,仙羽宮已然抵達。仙羽宮與其他宮殿沒有什麽不同,大門布置得極為華麗,但即便如此,也掩蓋不了一種壓抑和黑暗的氣息。槿時暗自感歎,原來閔氏在宮中也是這般淒慘。


    宮門口,並沒有宮女和太監。完全不像是一個懷著對帝國命運的人。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一座廢棄的宮殿。


    魏賢讓貼身侍女在外麵等候,自己則和小順子一起跟隨瑾時進入了仙羽殿。


    一扇門,卻是另一番天地。溫馨寧和在宮中的氣息,根本就傳不進來。


    “你們仙羽宮的奴隸,是不是都被殺了!?”魏賢冷冷的說道,他的話還沒說完,就有一個丫鬟急匆匆的走了過來,看到魏賢,嚇得連話都不敢說了。跟著從偏殿裏奔出五六個宮女太監。


    “果然已經被占用了。”魏賢看著那個年輕的侍女,臉上露出一抹嘲諷之色,“這座仙羽宮,豈是你這種奴才能不知的?”


    “小的不敢,小的不想打擾您休息,所以不想讓您休息。”


    “你還不承認!”魏賢瞪了她一眼,“如果她有個三長兩短,你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跪了下來,大聲求饒。魏賢沒有理會兩人,徑直進入了仙羽宮的大廳。


    此時正值5月上旬,氣溫略顯炎熱,皇宮裏裏外外的人,都開始穿上春天的衣服,可在這座宮殿裏,卻還有一座火爐,一入其中,她就覺得一股炎熱襲來。


    進了內室,閔氏穿著一件紅色的大氅,半躺在上麵,半闔著眼睛,看到魏賢進來,也不吭聲,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經醒來了。


    “見過皇後!”魏賢恭敬行禮,然後指著妗時道:“這是太後娘娘欽點的大藥師,皇後有十個月的身孕,平日裏都是她在照料!”


    閔氏悠悠醒來,一對鳳眸從上往下掃了一眼,突然嚴厲的道:“這不是大行陛下熬製的湯藥嗎?!”她似是看出了魏賢的心思,嗤笑一聲,“太後是不是急壞了?你這是要置我於死地?”


    “還望皇後娘娘不要亂說話。”魏賢語氣雖然柔和,但是那股不容小覷的氣勢,卻是誰都無法無視的。


    “魏公公,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閔氏憤怒的低吼一聲,“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印光和尚不是說過,大行帝不過是受了點感冒,沒什麽大不了的,怎麽吃了那個女子的藥就死了?!”


    “陛下稍安勿躁,老奴知道皇上去世了,您一定很難過。”魏賢似乎早已料到閔氏的這番話,緩緩開口,“大行皇駕崩之後,太後便派人仔細檢查了那些藥末,並沒有什麽異樣之處。”


    “夠了!!”他大吼一聲。閔氏愣了愣,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嗤笑一聲:“如果太後發現了什麽不對勁,這可真是天底下最大的新聞了!我這地方太小了,不能讓魏太監活著!”


    魏賢微笑著,從容施了一禮,然後便離開了,在與槿石對視的瞬間,他眼中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槿時心裏清楚,自己接下來的艱難日子,恐怕就要到來了。


    “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應該是阿桑吧?”閔氏又是一聲輕笑:“真是替你難過,明明是個被人利用的工具,卻還覺得自己很幸福。”


    “我不明白皇後這話是什麽意思。”槿石低下了頭,“如今天已高,皇後在宮裏燒爐子,於未出世的孩子很是不好,還請皇後讓奴婢把爐子熄了。”


    閔氏沉吟了一下,輕笑一聲,雙手不斷的撫著自己的腹部,並沒有什麽特別突出的地方,但她似乎也能感受到裏麵有一個小小的生命正在奮力的喘息。


    閔氏忽然激動的渾身發抖,“你少在這裝可憐!!如果不是你,先帝也不會死,我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皇後,我跟您說,先帝不是我殺的,您可能不信。”槿時也不知道從何而來的耐性,又開始勸說閔氏:“皇後就算心裏再恨,也要為腹中的胎兒想一想,她畢竟是先帝最後的遺孤!”


    窗外梧桐樹的葉子在微風中微微擺動,日光透過葉子,在殿內投下一片一片的光點,閔氏望向槿時的眼神有些疑惑,有些疑惑,但更多的卻是對自己今後的前途的擔心。


    如果你……”槿時正容道,她倒不是同情閔氏,畢竟深宮裏的女人,十有八九都是被人算計過的,以閔氏的行事風格,她很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但這一胎卻是清白的,確切地說,槿石為他的所作所為,也算是贖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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