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點時間,我可以把我拿到的二十萬還你。”童馨攥緊了雙拳,竭力平複下自己的情緒。


    “可我出了五十萬。”


    “剩下的三十萬你該去問那些中介要。”童馨皺了皺眉,瞪了一眼陸瑾年。


    “這可是你單方麵毀約,自然應該承擔我的全部損失。”


    “你!”陸瑾年斜靠在車窗上,說出的話卻讓童馨一下子炸毛。


    童馨深唿吸了幾次,平靜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斜睨了陸瑾年一眼,而後繞開車子朝前走了過去。


    “欠你的,我會還你。”


    看著童馨的反應,陸瑾年不禁笑了聲,眼裏閃過了一絲誌在必得,“童馨,我不想讓你走,你真以為自己走得掉?”


    童馨在把自己拿出去拍賣的時候,就做好了金主或老或醜,或猥瑣或變態的準備。她自認有信用,也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反悔,可是……換成了陸瑾年,她怎麽能接受,怎麽可能接受!


    “別那麽急,我們聊聊。童小姐接下來打算去哪裏賺錢呢?再去賣身?就算你不在乎,你母親能不在乎嗎?以她現在的情況,還能活多久呢?”


    童馨微微皺眉,看著陸瑾年,他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讓童馨腳步一頓,身上憋著的一股勁全都掐進了手心裏。


    雖然不願承認,可她還是不得不承認陸瑾年說得對。她和陸瑾年,早就不是同一個級別的對手,她就像一隻小螞蟻,爬來爬去,永遠爬不出陸瑾年的手掌心。


    “上車,別讓我說第二次。”


    童馨在原地愣了一會兒,隨即打開了車門,坐了進去。


    兩人都沒再說話。陸瑾年停好車,帶著童馨進了自己的豪華別墅。


    等童馨洗完澡迴來時,就看到陸瑾年正靠在床上,見她進門,朝她勾了勾手,示意她過去。


    陸瑾年輕蔑的態度讓童馨既羞恥又惱火,雖然道理上完全說得過去。可她就是邁不過心裏的那道坎,還是在床邊停下了腳步。


    他看了童馨一眼,拍拍床,示意她上來。


    “陸瑾年,你不能……”


    “我不想動粗。”陸瑾年淡淡地看了童馨一眼,平靜的仿佛在說什麽再平常不過的事情,而不是誘惑一個女人出賣她的身體。


    童馨沉默了,原則在軟肋麵前,真的是很脆弱的東西。而她的軟肋,正拿捏在陸瑾年手裏。童馨的眼底閃過了一絲苦澀,指甲狠狠地嵌進了肉裏。


    當童馨緩過勁時,陸瑾年已經坐在一旁把自己清理幹淨了。


    童馨扯起唇角,徑自走進了衛生間,關上門的那一刹那,如蒙大赦的撐上洗手池,扶住了就要摔倒的身體。


    真是可笑啊,結婚幾年,陸瑾年都沒碰自己,等到他把自己害得家破人亡了,離了婚了,反倒花了五十萬拍下了自己的初夜。


    她在陸瑾年麵前是強忍著,其實每走一步,身體內部都如刀割般疼痛。她疲憊而緩慢地打理好自己的身體,又梳了頭發,想盡量讓自己看起來體麵一點。


    陸瑾年依然坐在床上,可一雙眼卻忍不住盯著童馨的背影。


    當年童馨用錢趕走了蘇子染,還用錢逼著自己娶她,嗬,那如今,自己也要用錢來羞辱她。陸瑾年眼裏閃過一絲恨意,可轉念卻不由得想到如果自己那天沒去,那女人現在是不是躺在別人身下?一想到這裏,陸瑾年隻覺得自己心口一窒。


    童馨出來時,陸瑾年依舊是坐在床上,手裏拿著一份文件靜靜的看著,仿佛根本不在意她的出現和存在。


    她沒有忘記今天自己受盡折辱的目的,咬牙提醒道:“錢,我的……八十萬。你說好的醫療費。”


    床上的男人挑眉,似乎很驚奇:“八十萬?你還不值那個價。”


    童馨瞪大了眼睛,卻被一份文件砸到了臉上。


    “自己看。”


    “陸瑾年,說好要幫我媽媽付醫療費,你憑什麽反悔?”童馨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被欺騙,被愚弄的憤怒。


    “哦?那在酒店裏,你又什麽反悔?”陸瑾年笑的幾乎欠揍。


    童馨強壓下心底的怒火,撿起地上的文件,看完一遍,更是氣得想罵娘。


    所謂的協議,其實就是一個包養合同。不僅是她的身體,就連她的自主意識,也被當成一種商品寫在了條款裏,明碼標價的出售。


    可都做到這一步了,她又該怎麽迴頭,怎麽反悔?


    童馨被陸瑾年折騰了半個晚上,後半夜又為了合同進行了一番激烈的抗爭,最終不僅沒抗爭成功,還平白賠上了自己僅剩的一點精力。


    結果還沒睡到幾個小時,她就被一通電話吵醒了。


    醫院告訴她她母親夜裏接受了手術治療,手術很成功,已經醒來,度過危險期了。


    童馨困得要命,身體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可還是堅持著爬了起來。她正愁著要怎麽去醫院,就見陸瑾年衣冠齊整地坐在一樓客廳的沙發上,仿佛對一切早有預料。


    “我正好要去醫院。”


    童馨很不願意接受這種強製性的恩惠,卻毫無辦法,隻能坐上了陸瑾年的車。


    葉雲被轉出icu後,就在陸瑾年的安排下住進了單人病房。童馨見母親靠坐在床頭,雖然有些虛弱,卻看起來精神不錯,讓她鬆了一大口氣。


    “馨馨,你來啦?”葉雲原本在閉目休息,發現童馨進來,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童馨蹲在床前,握住了葉雲的手,發現那記憶中那白皙細嫩的細膩觸感,已經悄然變成了寫滿滄桑的枯瘦褶皺。


    葉雲伸出沒在輸液的那隻手摸了摸童馨的後腦勺,把她摟進懷裏,說道:“馨馨,別擔心,媽媽已經沒事了。”


    “嗯。”童馨把頭埋在葉雲懷裏,唿吸著令人感到安心的,母親的味道,鼻子忽然有些酸。


    原來失而複得的感覺,是這麽苦澀而美好。


    “我這個手術,一定花了不少錢吧?我今天問大夫,他們說已經付上了,連帶之前的一起,這麽一大筆錢,馨馨,你是從哪裏弄來的?”葉雲捧著童馨的臉,憐惜中帶著一絲隱隱的擔憂。


    童馨心一涼,正在思索如何作答之際,就聽開門聲響起,她還沒看清來人是誰,床上的葉雲就顫抖著抬了起手,已是驚怒交加:


    “陸瑾年?”


    童馨順著看過去,果然見陸瑾年一身黑色風衣,一隻手插在風衣口袋裏,長身玉立的站在門口,渾不在乎的朝著童馨眨了眨眼。


    葉雲胸口劇烈的起伏,似乎明白了這是怎麽迴事。


    她想盡量顯得平靜,可臉上掩飾不掉的不敢置信還是深深刺痛了童馨的心。


    “童馨,你實話跟媽講,這錢到底是誰付的?”


    葉雲不傻,看到這幅情景,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可她還是看著女兒,用盡了全身的力量,祈禱著她能說一聲不。


    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葉雲等到的隻是童馨不聲不響地默認,她的一顆心慢慢沉了下去。


    “我葉雲是造了多大的孽,才會養出一個你這樣的孽女!”一股氣從尾椎骨衝到頭頂,幾乎讓葉雲頭暈目眩,險些昏過去。她滿臉通紅的喘著氣,看著依舊低頭一聲不吭的女兒,仍然無法接受她和仇人交往的事實。


    啪——


    童馨隻覺一陣勁風掃過,帶來屈辱的一聲脆響,臉上疼的猶如火燒。她聽到母親憤怒的吼聲從頭頂傳來,嘶啞的傳遞著骨子裏透出來的心涼。


    “童馨,你怎麽會這麽賤,跟你的仇人在一起?你忘了是誰害得你父親入獄?你忘了是誰害得我們家不成家,顛沛流離,害得我生病住院,害得你辛苦謀生的嗎?你記得那些人,他們看我們的眼神嗎?你都忘了嗎?忘了造成這一切的人,到底是誰?”


    童馨慢慢迴過頭,痛苦的閉上了眼,她有太多太多的委屈,可在這字字血淚的控訴麵前,根本無從申辯。


    “我葉雲沒有你這樣的孽女,童馨,你給我滾出去!這個院我也不住了!”喪夫與落魄的恨意在心中燃燒,葉雲拉扯著身上的輸液管,卻在下一秒被陸瑾年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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