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去科室的時候,主任確實找她聊了這個事。不過病人的手術排在下午,她還有上午的時間可以了解病人的情況。


    那會兒是九點二十。


    主任剛從科室走沒一會兒,阮清月才翻開病人的病曆就被一個電話叫了過去。


    病人疑似突發主動脈夾層,主刀醫生甚至從另外一台正在進行的手術被叫走,那台手術隻能交給同事收尾。


    阮清月一邊趕過去一邊看病曆。


    病人年齡已經五十四,之前做過兩次全麻手術,這次入院初衷是看肺部腫瘤。


    到了手術室外,阮清月才知道病人昨晚入院,今天早上剛抽了血,各項血檢都還沒出來。


    她進去的時候,所有人下意識的都在看她,竟然問她:“能不能等?”


    阮清月都不用看各個機器指標,萬一真的是主動脈夾層誰敢等。


    她也沒有直接迴答,畢竟擔不起這個責任,而是快速戴上手套。


    其他醫生見狀也開始馬不停蹄做準備,最快進入狀態。


    病人情緒不穩定,阮清月這邊手套還沒戴好就被拽了一把,手一揚把她的手套給扔了,嚷嚷著不做手術。


    “都還沒查是不是腫瘤,你們要割我什麽!”


    病人看起來也已經疼得有進氣沒出氣,潑辣跋扈的勁兒倒是不小,阮清月沒設防,手背被抓了一個血痕。


    病人抓著從她手上撕下去的手套又順勢揮起,指甲劃過阮清月的眼角處,火辣辣的,大概是破皮了。


    她隻得重新拿一對手套,示意同事配合穩住病人,不到十秒,順利注入藥物。


    病人慢慢安靜,徹底睡過去的前一秒,阮清月就示意主刀醫生可以下手術刀了,病人不會反彈,現在早一秒都在和死神搶人。


    醫生毫不猶豫相信她的技術,血液瞬間湧出來。


    周圍兩個助手低叫了一聲,被濺了一袖子的水,又被主刀瞥了一眼而瞬間安靜。


    阮清月平靜的往後退了退,也被濺到了,但見多了這種場麵不會像兩個助手那麽大驚小怪。


    血液濺到了睫毛影響視線,她簡單擦了擦,寸步不離的觀察病人情況。


    手術進行到三十分鍾的時候,病人隱約出現唿吸困難,不到一分鍾血壓驟降,一眨眼的功夫甚至出現了心髒驟停。


    阮清月被幾雙眼睛求救的盯著。


    “不是過敏。”她剛剛已經翻遍了病人的過往病史,沒有用到任何她的過敏藥物。


    “不要慌。”


    “手術暫停,先急救。”阮清月指了指那邊的助手,讓她準備工具。


    監護儀交織的聲音吵得人耳朵嗡嗡的,所有人還必須高度專注。


    這個過程持續了十五分鍾,竟然順利的挺了過去,病人心跳開始逐漸平穩。


    主刀醫生額頭上的汗已經下來了,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阮清月,如果不是她,總感覺今天這個台手術已經進行不下去了。


    看來他們科室的白思葉也算懂事,這種關鍵手術沒有因為績效問題強占著非要自己來,很配合的就讓阮清月來了。


    搶救結束手術繼續按部就班,整個過程兩個多小時。


    快結束的時候,檢驗科的電話直接打到了手術室內。


    進來轉達的同事看到手術室內情況,臉色凝重,“病人血檢hiv陽性。”


    兩個被濺了血液的助理下意識的瞪大眼。


    阮清月的視線從監測儀器挪開,看向那邊,“確切嗎?”


    同事點頭,看著她太陽穴那兒的血液,“阮醫生,要不你先去處理一下?”


    阮清月輕輕吐氣,“手術馬上結束。”


    她堅守到手術最後一秒,確保自己的工作沒有問題才離開手術室,腳步急促又有條不紊的開始打電話問今天做阻斷用不用預約。


    阻斷藥在高危行為2小時內效果最佳,他們的手術進行了兩個多小時,但她被血液沾上還沒到兩小時。


    為了趕那幾分鍾,她最後是用跑的。


    一係列措施她一個步驟都沒落下,血也去抽了,藥也吃了,但整個人還有些飄忽。


    後來去了病房詢問家屬,家屬支支吾吾半天承認知道她有這個病。


    “我們也不是故意隱瞞啊,是你們自己不檢查清楚,這也能怪我們嗎?明明就是你們自己工作失職!”


    助理氣不過,“檢查需要時間,情況那麽緊急,我們能等結果,你媽的命等得起嗎?”


    家屬一聽頓時站起來,“罵誰呢?”


    “我說你媽!”助理年齡不大,誰也不慣著,“罵你了嗎,你媽的你媽的.命!”


    家屬氣得都咬牙切齒,到最後直接口不擇言的罵整個手術組活該。


    阮清月全程沒說話,聽不下去就先出去了。


    她的血檢結果預計要一周,在此之前,要一直吃藥,藥不難吃,但心理上是一種很重的折磨。


    後續幾天,阮清月暫停手術工作,都在科室。


    賀西樓找她迴南庭,她說忙。


    他問她是不是在自習室,她拍了科室的窗戶照片過去。


    那邊安靜了。


    阮清月盯著手機屏幕,問他:【下周開庭,結果差不多能定是嗎?】


    “鑽我身體裏了?這也知道。”


    那他們也該結束了。


    阮清月明明白白的告訴他,【不是,著急結束隱婚好嫁人】


    賀西樓立刻把電話打了過來。


    她猶豫了會兒,平常的接通,“賀總。”


    “你哪兒癢。”男人低低沉沉帶著幾分不羈的語調,慢悠悠問她。


    阮清月笑笑的,“本來隱婚就是個意外插曲,案子複判我們就結束,你總不會和我隱婚上癮了?”


    賀西樓“嗯”了一聲。


    然後過了兩三秒,才漫不經心的接下去,“欺負上癮。”


    “要不就繼續婚著吧,手續怪麻煩。”他說這話就跟過家家一樣。


    阮清月依稀聽見他那邊筆尖“唰唰”的聲音,看起來正在忙。


    她想說先掛了不打攪,倒是他一句接一句:“等你重新愛上我再說。”


    “到時候我再狠狠甩掉你,也體驗體驗渣男的快感。”


    阮清月摸了摸額頭,總覺得像發燒,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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