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見到人的時候，就先聞到了血腥的氣味，而後，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不斷撕咬自己手臂的羅峰。
雙目赤紅，鋒利的牙齒接連從自己的手臂上啃咬下大片的血肉，然後一邊咀嚼一邊嘔著，好像進入了某種無法自控的癲狂狀態。
夢冥趕快上前從後麵伸出雙臂，緊緊箍住羅峰的手臂，禁錮他的手臂不再能觸碰到牙齒，一邊大喊，“把他打暈！”
殘雪已經被嚇呆了，他沒見過這樣的羅峰，雖然上次也見過羅峰臥室裏的血腥場景，但那畢竟隻是血泊而已，並沒有真正的見識到動態的情形，一時間讓殘雪不由想起了自己被滅門的那一夜……
隻是那時，隻是血腥的被屠殺，並沒見過啃食自己血肉的場景……真是……宛如惡鬼……
“殘雪！快！砸他頭!”羅峰沒有意識的時候，很難控製住他，夢冥幾乎快要弄不住羅峰不斷掙動的身體。
“碰！”殘雪終於緩過神來，抄起一旁的台燈就砸到了羅峰的後腦上，羅峰立時癱軟下來，倚靠在夢冥身上。
“我不會打死他了吧？”殘雪看著台燈上的血跡，覺得要是普通人，大概腦袋已經開花了。
“他命大得很，死不了。”夢冥使了個清淨咒，血腥的室內和羅峰以及夢冥身上的血跡，頓時消失，金色的修複術也覆蓋在羅峰手臂上，幫助他恢複。
夢冥把羅峰抱到床上，蓋好被子，為了防止他再次陷入無意識的自毀狀態，夢冥也躺到他身旁，緊緊的摟著他的上半身。
殘雪這才長舒一口氣，撿起剛剛掉落在地上的手機，屏幕是宋輝正在扶額喝著一杯熱茶，殘雪把手機放到床頭櫃上，能夠讓夢冥和昏睡的羅峰入鏡，自己坐到床邊，也一起觀看畫麵。
“控製住了？”宋輝抬起眼皮，顯然也是剛剛也跟著著急了。
“嗯，”夢冥摟著羅峰，側靠在床上，“怎麽迴事？”
宋輝喝了口熱茶，看著昏睡的羅峰 ，“你別說，他這模樣確實好看，”然後明顯感覺到周遭有其他視線，瞥了一眼旁邊，又咳了一聲，“咳，怎麽說呢，我初見他的時候，是加百列送過來的，正好當時有東西方交流會，有交換地方官員的活動，加百利的意思是讓他和魯卡斯作為交換官員來這邊工作，簽了工作簽證，但是，我看他當時的狀態就覺得不大對勁。”
停頓了一瞬，宋輝繼續說，“我的魂體一部分是後土，一部分是現世的心理醫生，宋輝，所以憑借多年的專業知識，一看就知道他有很嚴重的抑鬱症，並有很強的自毀傾向，對自己的容貌極度厭惡，甚至為此請我用法術改變成你們常見的那個 樣子，”宋輝歎了口氣，“其實依照我的意思，應該是給他做幹預治療的，但他的心理防禦機製非常強，無法催眠，無法讓他能敞開心扉，剖析他的症狀核心 ，沒辦法麵對自己的現實問題。”
夢冥也是第一次聽說，想來他遇到羅峰的時候，他可能也是剛剛來到這邊，那時自己的狀態也不是很好，就根本沒注意過羅峰那時的情形。
不過現在想來，那時候的羅峰就經常坐在河邊發呆，總是很久很久都隻是坐在那兒不說話，當時他們彼此都不熟悉，自己一直當做他就是那樣的性格。
後來兩人雖然慢慢熟悉了，能開一些玩笑了，變得越來越沒有邊界感了，可從沒想過羅峰性格的轉變是因為什麽。
一直以來，夢冥都以為是羅峰從一開始的沉默寡言到如今的毒舌吐槽，是源自現代都市複雜的同化，卻從沒想過其他的原因。
“所以，退而求其次，我問他要不要學這方麵的知識，正好我也想開醫院，掩示一下我現世的身份，”宋輝繼續說，“他很有慧根，大概也是一邊學習，一邊也在進行自我調適，我也覺得他在慢慢好轉，也許他在用自我暗示，或者自我催眠的方法讓自己慢慢的走出了曾經的過往，但醫者不自醫，不依托別人，他永遠無法擺脫自己的心魔。”
“他的症結，還是瑪門麽？”夢冥問，“我在他的識海裏看到過一段。”
宋輝點了點頭，“一部分吧，加百列跟我談過，還有一部分，是他自己給自己或者說他從小的家庭觀念，給了他一種強烈的暗示，就是關於‘長子不祥’的這個歪曲概念。”
夢冥似乎有點兒明白了，“是說該隱就是長子弑兄，他又是該隱唯一一個留存下來的長子，覺得自己是身負著身為長子的詛咒麽？”
“對，差不多這種意思。”宋輝又喝了一口杯中的熱茶，偏頭看向一邊，舉起茶杯，意思是再添一些水，結果旁邊就傳來槐的聲音，“很晚了，少喝茶。”
宋輝沒有變換動作，依舊是舉著杯子，看向那邊，結果就聽到一聲歎息，杯子被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拿走了。
宋輝轉過頭來繼續說，“雖然你我現在都覺得，這個觀念很不可置信，但站在他的角度和人生經曆來說，也許確實有它的時代烙印，畢竟放在咱們這兒來說，他也算上古出生的了。”
宋輝想了想，“雖然他的具體出生年份不可查，但一定比我小，比你大 ，也許比你那個爹還大，畢竟你那個爹並不是第一代的上神，和他同時代的，估計現在也沒剩下幾個了。”
夢冥低頭看著懷裏的羅峰，這個看起來外表年齡並不大的人，事實上確實如他所說，是個糟粕大叔……別說大叔了，老太爺都形容不了他的年紀。
“所以說，他有什麽封建思想也很正常 ，”宋輝說著，“想想咱們這邊的上神們是不是有的比他還腐朽？”
夢冥這樣一聽，倒確實是這麽迴事，“所以……我能做什麽呢？”
宋輝抬頭張望，大概是那杯熱茶遲遲沒來，有些煩躁，就對夢冥直白的說，“這個歪曲認知的改變呢，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而且他又固執的很，有很強的自我意識，所以，你能做的，就是陪伴，盡量包容他的所有，但是別太逼他，畢竟他的上一段情感經曆並不美好，”頓了一頓，“其實我個人覺得那也算不上是情感經曆……”
宋輝要掛斷電話的時候，又跟夢冥叮囑了一句，“還有，他雖然在咱們這邊呆了很久，但他的思想畢竟是西方思想，也許你們從一開始就有不一樣的婚姻觀和擇偶觀，你得先明白這點，不然你要求他和咱們這邊一樣，一旦有了孩子就要走入一生一世的婚姻狀態，也許在他看來，你是和瑪門一樣的專製，在圈禁他的自由，隻不過瑪門禁錮的是他的肉體，你禁錮的是他的精神。”
宋輝掛斷電話之後，夢冥依舊在思考宋輝的話，羅峰現在陷入這樣的狀態，是因為覺得自己在逼迫他麽？
“你覺得……是我過分了麽？”夢冥問殘雪。
殘雪也被宋輝的話給驚到了，確實，他們和羅峰在一起久了，看慣了他黑發的樣子，就一直以為他和他們一樣，忘記了他其實並不是這個文化傳統裏的人。
羅峰生長的世界，也許比他們想象的更開放，所以有時他們認為羅峰放蕩不羈，但其實是他原本的性情。
“怎麽說呢……”殘雪琢磨著怎麽表達，“就是我看電視裏麵確實有生了好幾個孩子也不結婚的，也有結了婚也不生孩子的……你看是不是我說的這個意思哈，”殘雪比劃著說，“在老大認為你是用孩子在試圖把他控製在你的身邊，讓他覺得就跟瑪門當年的禁錮是差不多的感覺，所以現在就情緒崩潰了？”
殘雪見夢冥的表情開始變化，好像一副要哭似的樣子，趕緊解釋，“那個，不是說你的做法對錯的問題，而是說老大的感受，畢竟老大不是曾經有過不好的經曆麽，所以容易因此產生相似的情感體驗，就引發了現在的狀況，”然後又湊上前安慰夢冥，“那個老板不是說了麽，咱們現在能做的就是陪伴，我也不是很懂老板他們那套心理學理論哈，不過總跟老大混，多少知道他總說的那些話，就是……我們每個人都有創傷，都是帶著創傷在成長……那個，我說的也不是很明白是吧……就是大概這個意思。”
夢冥點點頭，“我明白了，不管怎樣，現在先解決他目前的狀態問題吧。”
殘雪站起身來，“那我看看網上有什麽滋補粥什麽的，再給魯卡斯打電話問問他那邊解決完沒有，畢竟他最了解老大。”
“好。”夢冥應了一聲，殘雪退出了房間，畢竟是他們兩人的問題，還是給他們些時間解決吧，作為局外人，也沒辦法提供太多的意見。
夢冥摟著羅峰躺倒，在他耳邊輕聲的呢喃，“我知道，你肯定能聽到……”夢冥一直覺得羅峰的防備心強，從不和自己走的過分親密，總是一副要隨時抽離的模樣，覺得他是不負責任的花心渣男心態，但現在看來，他不過是害怕過分親密的情感會給他帶來窒息的束縛感，但自己卻沒理解，還在以近乎脅迫的手段，讓他和自己在一起了，而且在預感到他要抽離的時候，用這種方式挽留他，更是增添了脅迫的感覺，所以才會讓他陷入這樣的自毀狀態。
否定自己，否定到近乎要毀滅自己……
“我不管你是羅峰還是克裏瑞斯，我隻是想和你在一起，不是單純的想要擁有你，而是想和你每天分享喜悅，分享悲傷，就像以前的每一天一樣，我沒想束縛你的自由……”夢冥呢喃著。
“也許，是我會錯了意，我一直覺得你是喜歡我的，所以我就先邁出了一步，如果你覺得很過分，我們可以不要這個小生命……我隻是怕你會突然離開，又把我一個人拋下，又迴到天山雪頂時的一樣……羅峰，我也怕孤獨，我也怕長久沒有盡頭的生命……你能陪陪我麽……”
隨著帶有熱度的淚滴落在羅峰的脖子上，就像滾燙的水刺激了皮膚一樣，羅峰的身體動了動，夢冥沒有動，依舊摟著他，生怕他又有什麽嚇人的舉動。
“別離開我行麽……我可以什麽不要，要不我陪你也行……別再讓我一個人好麽……”夢冥的淚滴在不斷的掉落。
羅峰緩緩睜開眼睛，歎了口氣，“你是在用苦肉計麽……”
夢冥蹭著羅峰的後腦，“要不我變個狐狸掛件，你把我栓褲腰帶上也行，你去哪兒，就把我帶到哪兒，我絕不添亂。”
“夢冥……我也很害怕，我害怕這個孩子會和我一樣……”羅峰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不會的，”夢冥否認，“你這麽厲害，我這麽厲害，這小孩兒絕對厲害，”然後突然眼前一亮，“唉？殘雪不是總想投胎麽……”
羅峰突然迴頭瞪眼看夢冥，“什麽意思？你要讓她當你閨女？”
夢冥見羅峰的狀態好了一些，一隻手臂支著頭，另一隻手將羅峰臉上的碎發撥開，“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歡小閨女麽……”
羅峰看著近在咫尺的夢冥陷入沉思，“你讓我琢磨琢磨……”
夢冥把手放在羅峰小腹上，“要不要他聽你的，你不喜歡的話咱們可以不要，要了你不喜歡的話，我可以自己養，你要是嫌煩，丟給我那老爹養也行……”
“不行！”羅峰一口拒絕，“好容易有個閨女玩，怎麽能給別人呢？饕餮畢竟不是親生的，也不是從小養大的，要是我自己生的閨女，肯定會給她買好多漂亮的衣服，買好多的頭繩，每天紮不一樣的頭發，每天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香噴噴的小閨女多可愛……”
夢冥聽著羅峰的描繪，似乎他很想要這個孩子？
不過夢冥沒敢搭話，還是讓羅峰自己做決定吧……
雙目赤紅，鋒利的牙齒接連從自己的手臂上啃咬下大片的血肉，然後一邊咀嚼一邊嘔著，好像進入了某種無法自控的癲狂狀態。
夢冥趕快上前從後麵伸出雙臂，緊緊箍住羅峰的手臂，禁錮他的手臂不再能觸碰到牙齒，一邊大喊，“把他打暈！”
殘雪已經被嚇呆了，他沒見過這樣的羅峰，雖然上次也見過羅峰臥室裏的血腥場景，但那畢竟隻是血泊而已，並沒有真正的見識到動態的情形，一時間讓殘雪不由想起了自己被滅門的那一夜……
隻是那時，隻是血腥的被屠殺，並沒見過啃食自己血肉的場景……真是……宛如惡鬼……
“殘雪！快！砸他頭!”羅峰沒有意識的時候，很難控製住他，夢冥幾乎快要弄不住羅峰不斷掙動的身體。
“碰！”殘雪終於緩過神來，抄起一旁的台燈就砸到了羅峰的後腦上，羅峰立時癱軟下來，倚靠在夢冥身上。
“我不會打死他了吧？”殘雪看著台燈上的血跡，覺得要是普通人，大概腦袋已經開花了。
“他命大得很，死不了。”夢冥使了個清淨咒，血腥的室內和羅峰以及夢冥身上的血跡，頓時消失，金色的修複術也覆蓋在羅峰手臂上，幫助他恢複。
夢冥把羅峰抱到床上，蓋好被子，為了防止他再次陷入無意識的自毀狀態，夢冥也躺到他身旁，緊緊的摟著他的上半身。
殘雪這才長舒一口氣，撿起剛剛掉落在地上的手機，屏幕是宋輝正在扶額喝著一杯熱茶，殘雪把手機放到床頭櫃上，能夠讓夢冥和昏睡的羅峰入鏡，自己坐到床邊，也一起觀看畫麵。
“控製住了？”宋輝抬起眼皮，顯然也是剛剛也跟著著急了。
“嗯，”夢冥摟著羅峰，側靠在床上，“怎麽迴事？”
宋輝喝了口熱茶，看著昏睡的羅峰 ，“你別說，他這模樣確實好看，”然後明顯感覺到周遭有其他視線，瞥了一眼旁邊，又咳了一聲，“咳，怎麽說呢，我初見他的時候，是加百列送過來的，正好當時有東西方交流會，有交換地方官員的活動，加百利的意思是讓他和魯卡斯作為交換官員來這邊工作，簽了工作簽證，但是，我看他當時的狀態就覺得不大對勁。”
停頓了一瞬，宋輝繼續說，“我的魂體一部分是後土，一部分是現世的心理醫生，宋輝，所以憑借多年的專業知識，一看就知道他有很嚴重的抑鬱症，並有很強的自毀傾向，對自己的容貌極度厭惡，甚至為此請我用法術改變成你們常見的那個 樣子，”宋輝歎了口氣，“其實依照我的意思，應該是給他做幹預治療的，但他的心理防禦機製非常強，無法催眠，無法讓他能敞開心扉，剖析他的症狀核心 ，沒辦法麵對自己的現實問題。”
夢冥也是第一次聽說，想來他遇到羅峰的時候，他可能也是剛剛來到這邊，那時自己的狀態也不是很好，就根本沒注意過羅峰那時的情形。
不過現在想來，那時候的羅峰就經常坐在河邊發呆，總是很久很久都隻是坐在那兒不說話，當時他們彼此都不熟悉，自己一直當做他就是那樣的性格。
後來兩人雖然慢慢熟悉了，能開一些玩笑了，變得越來越沒有邊界感了，可從沒想過羅峰性格的轉變是因為什麽。
一直以來，夢冥都以為是羅峰從一開始的沉默寡言到如今的毒舌吐槽，是源自現代都市複雜的同化，卻從沒想過其他的原因。
“所以，退而求其次，我問他要不要學這方麵的知識，正好我也想開醫院，掩示一下我現世的身份，”宋輝繼續說，“他很有慧根，大概也是一邊學習，一邊也在進行自我調適，我也覺得他在慢慢好轉，也許他在用自我暗示，或者自我催眠的方法讓自己慢慢的走出了曾經的過往，但醫者不自醫，不依托別人，他永遠無法擺脫自己的心魔。”
“他的症結，還是瑪門麽？”夢冥問，“我在他的識海裏看到過一段。”
宋輝點了點頭，“一部分吧，加百列跟我談過，還有一部分，是他自己給自己或者說他從小的家庭觀念，給了他一種強烈的暗示，就是關於‘長子不祥’的這個歪曲概念。”
夢冥似乎有點兒明白了，“是說該隱就是長子弑兄，他又是該隱唯一一個留存下來的長子，覺得自己是身負著身為長子的詛咒麽？”
“對，差不多這種意思。”宋輝又喝了一口杯中的熱茶，偏頭看向一邊，舉起茶杯，意思是再添一些水，結果旁邊就傳來槐的聲音，“很晚了，少喝茶。”
宋輝沒有變換動作，依舊是舉著杯子，看向那邊，結果就聽到一聲歎息，杯子被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拿走了。
宋輝轉過頭來繼續說，“雖然你我現在都覺得，這個觀念很不可置信，但站在他的角度和人生經曆來說，也許確實有它的時代烙印，畢竟放在咱們這兒來說，他也算上古出生的了。”
宋輝想了想，“雖然他的具體出生年份不可查，但一定比我小，比你大 ，也許比你那個爹還大，畢竟你那個爹並不是第一代的上神，和他同時代的，估計現在也沒剩下幾個了。”
夢冥低頭看著懷裏的羅峰，這個看起來外表年齡並不大的人，事實上確實如他所說，是個糟粕大叔……別說大叔了，老太爺都形容不了他的年紀。
“所以說，他有什麽封建思想也很正常 ，”宋輝說著，“想想咱們這邊的上神們是不是有的比他還腐朽？”
夢冥這樣一聽，倒確實是這麽迴事，“所以……我能做什麽呢？”
宋輝抬頭張望，大概是那杯熱茶遲遲沒來，有些煩躁，就對夢冥直白的說，“這個歪曲認知的改變呢，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而且他又固執的很，有很強的自我意識，所以，你能做的，就是陪伴，盡量包容他的所有，但是別太逼他，畢竟他的上一段情感經曆並不美好，”頓了一頓，“其實我個人覺得那也算不上是情感經曆……”
宋輝要掛斷電話的時候，又跟夢冥叮囑了一句，“還有，他雖然在咱們這邊呆了很久，但他的思想畢竟是西方思想，也許你們從一開始就有不一樣的婚姻觀和擇偶觀，你得先明白這點，不然你要求他和咱們這邊一樣，一旦有了孩子就要走入一生一世的婚姻狀態，也許在他看來，你是和瑪門一樣的專製，在圈禁他的自由，隻不過瑪門禁錮的是他的肉體，你禁錮的是他的精神。”
宋輝掛斷電話之後，夢冥依舊在思考宋輝的話，羅峰現在陷入這樣的狀態，是因為覺得自己在逼迫他麽？
“你覺得……是我過分了麽？”夢冥問殘雪。
殘雪也被宋輝的話給驚到了，確實，他們和羅峰在一起久了，看慣了他黑發的樣子，就一直以為他和他們一樣，忘記了他其實並不是這個文化傳統裏的人。
羅峰生長的世界，也許比他們想象的更開放，所以有時他們認為羅峰放蕩不羈，但其實是他原本的性情。
“怎麽說呢……”殘雪琢磨著怎麽表達，“就是我看電視裏麵確實有生了好幾個孩子也不結婚的，也有結了婚也不生孩子的……你看是不是我說的這個意思哈，”殘雪比劃著說，“在老大認為你是用孩子在試圖把他控製在你的身邊，讓他覺得就跟瑪門當年的禁錮是差不多的感覺，所以現在就情緒崩潰了？”
殘雪見夢冥的表情開始變化，好像一副要哭似的樣子，趕緊解釋，“那個，不是說你的做法對錯的問題，而是說老大的感受，畢竟老大不是曾經有過不好的經曆麽，所以容易因此產生相似的情感體驗，就引發了現在的狀況，”然後又湊上前安慰夢冥，“那個老板不是說了麽，咱們現在能做的就是陪伴，我也不是很懂老板他們那套心理學理論哈，不過總跟老大混，多少知道他總說的那些話，就是……我們每個人都有創傷，都是帶著創傷在成長……那個，我說的也不是很明白是吧……就是大概這個意思。”
夢冥點點頭，“我明白了，不管怎樣，現在先解決他目前的狀態問題吧。”
殘雪站起身來，“那我看看網上有什麽滋補粥什麽的，再給魯卡斯打電話問問他那邊解決完沒有，畢竟他最了解老大。”
“好。”夢冥應了一聲，殘雪退出了房間，畢竟是他們兩人的問題，還是給他們些時間解決吧，作為局外人，也沒辦法提供太多的意見。
夢冥摟著羅峰躺倒，在他耳邊輕聲的呢喃，“我知道，你肯定能聽到……”夢冥一直覺得羅峰的防備心強，從不和自己走的過分親密，總是一副要隨時抽離的模樣，覺得他是不負責任的花心渣男心態，但現在看來，他不過是害怕過分親密的情感會給他帶來窒息的束縛感，但自己卻沒理解，還在以近乎脅迫的手段，讓他和自己在一起了，而且在預感到他要抽離的時候，用這種方式挽留他，更是增添了脅迫的感覺，所以才會讓他陷入這樣的自毀狀態。
否定自己，否定到近乎要毀滅自己……
“我不管你是羅峰還是克裏瑞斯，我隻是想和你在一起，不是單純的想要擁有你，而是想和你每天分享喜悅，分享悲傷，就像以前的每一天一樣，我沒想束縛你的自由……”夢冥呢喃著。
“也許，是我會錯了意，我一直覺得你是喜歡我的，所以我就先邁出了一步，如果你覺得很過分，我們可以不要這個小生命……我隻是怕你會突然離開，又把我一個人拋下，又迴到天山雪頂時的一樣……羅峰，我也怕孤獨，我也怕長久沒有盡頭的生命……你能陪陪我麽……”
隨著帶有熱度的淚滴落在羅峰的脖子上，就像滾燙的水刺激了皮膚一樣，羅峰的身體動了動，夢冥沒有動，依舊摟著他，生怕他又有什麽嚇人的舉動。
“別離開我行麽……我可以什麽不要，要不我陪你也行……別再讓我一個人好麽……”夢冥的淚滴在不斷的掉落。
羅峰緩緩睜開眼睛，歎了口氣，“你是在用苦肉計麽……”
夢冥蹭著羅峰的後腦，“要不我變個狐狸掛件，你把我栓褲腰帶上也行，你去哪兒，就把我帶到哪兒，我絕不添亂。”
“夢冥……我也很害怕，我害怕這個孩子會和我一樣……”羅峰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不會的，”夢冥否認，“你這麽厲害，我這麽厲害，這小孩兒絕對厲害，”然後突然眼前一亮，“唉？殘雪不是總想投胎麽……”
羅峰突然迴頭瞪眼看夢冥，“什麽意思？你要讓她當你閨女？”
夢冥見羅峰的狀態好了一些，一隻手臂支著頭，另一隻手將羅峰臉上的碎發撥開，“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歡小閨女麽……”
羅峰看著近在咫尺的夢冥陷入沉思，“你讓我琢磨琢磨……”
夢冥把手放在羅峰小腹上，“要不要他聽你的，你不喜歡的話咱們可以不要，要了你不喜歡的話，我可以自己養，你要是嫌煩，丟給我那老爹養也行……”
“不行！”羅峰一口拒絕，“好容易有個閨女玩，怎麽能給別人呢？饕餮畢竟不是親生的，也不是從小養大的，要是我自己生的閨女，肯定會給她買好多漂亮的衣服，買好多的頭繩，每天紮不一樣的頭發，每天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香噴噴的小閨女多可愛……”
夢冥聽著羅峰的描繪，似乎他很想要這個孩子？
不過夢冥沒敢搭話，還是讓羅峰自己做決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