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貴族子弟們毫不掩飾的無情嘲諷,趙昭等人雖然心中無比不甘,卻也無話可說。


    正所謂文人相輕,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通常而言,文人之間的比試,很難比拚出個結果。


    每一個文人,都自信自己的才華和詩文天下第一,而對別人的視作嗤之以鼻。


    但是今日,貴族子弟們展現出的恐怖才華,卻遠遠超乎他們的想象。


    各種精妙絕倫的引經據典,各種華麗璀璨的辭藻,不僅擊碎了他們那脆弱的驕傲,更顛覆了他們的認知。


    他們這些在溫飽線上掙紮的寒門,根本不可能與人家豪擲千金尋訪名師的貴族相抗衡。


    一名寒門學子絕望道:“早知如此,我還不如昨日就將名額讓給蘇言。”


    “即便在家睡大覺,也好過來到這裏,遭受這等羞辱……”


    這名學子的話,瞬間令其他人也都恍然大悟。


    對啊!


    蘇言呢?


    蘇言明明和他們一起來到淮王府參加詩會,怎麽詩會都快結束了,卻還不見他的影子?


    能壓倒性勝過他們的才華,昨晚在南坪書院,他們便已經感受過了。


    蘇言那一首“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所展現出的恐怖詩才,絕不在這些貴族子弟們之下。


    昨日,趙昭等人都對蘇言很是不滿,怨恨蘇言搶了他們的風頭。


    但此時此刻,所有寒門學子,都在內心默默祈禱,盼望蘇言能趕快現身。


    為他們這些寒門學子,爭迴一絲絲顏麵。


    “付老,看來你們南坪書院的水準,真是越來越下滑了。”


    範泰年手中端著茶盞,得意笑道,“換做一兩年之前,南坪書院偶爾也還能出那麽一兩個天賦卓越的才子,作出幾首驚豔京城的好詩文。”


    “可今日,你挑選的這十個人,簡直就是一群酒囊飯袋。”


    “再這麽下去,我看你直接將南坪書院解散算了。”


    “反正這些才學拙劣之輩,對大周的文壇,也不可能作出任何貢獻。”


    範泰年官居保和殿學士,也是朝廷內名望顯著的大能。


    但凡達官貴人,高官重臣,都會將自家寄予厚望的子弟送到他的門下,請求得到他的指點。


    譬如裕親王之子雲成休,哪怕身為皇親國戚,卻也是範泰年的門生。


    所以,今日這場寒門與貴族學子之爭,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付興德和範泰年兩位當世大儒的較量。


    從現在的結果來看,毫無疑問是付興德輸了,輸得徹徹底底。


    所以麵對範泰年的嘲諷,付興德縱然心中再是不甘,也無言以對。


    範泰年見狀更加得意,說道,“付老,我看這最後一場,也不用比了吧?”


    “起碼還能給你們南坪書院留一絲顏麵,不至於被世人笑話得太狠。”


    不等付興德開口迴答,遠處卻傳來一聲高聲唿喊,“比,一定要比!”


    “付老先生的得意門生,才剛剛到呢!”


    聽聞此話,二十名寒門學子和貴族學子,以及在場一眾賓客,都不約而同投去疑惑的目光。


    大步流星走進來喊話的人,是祝天雄的管家崔清遠。


    而崔清遠身旁跟著的,則正是蘇言!


    “崔管家,你在說什麽?”


    蘇言滿臉懵逼,小聲道,“我什麽時候成付老的門生了?”


    “蘇公子,你這是哪裏話。”


    崔清遠笑道,“你今日可是代表南坪書院而來,還能不是付老的門生?”


    一邊說著,崔清遠拚命朝蘇言眨眼,示意他這個身份。


    蘇言也隻得無奈點了點頭,沒有開口辯駁。


    “得意門生?”


    貴族學子們上下打量著蘇言,頓時都麵露嘲弄笑容。


    “我怎麽看這位兄台有些眼熟?”


    “這不是前朝北伯候蘇定驍的公子,小侯爺蘇言嗎?”


    “從前隻聽說小侯爺每天吃喝玩樂,紙醉金迷,沒想到竟然拜入付老先生門下學詩?”


    “哈哈哈,真是浪子迴頭金不換啊!”


    範泰年也忍俊不禁,麵露譏諷之色,“付老,莫非這是你準備底牌?”


    “一介區區紈絝子弟,又是個前朝餘孽,能寫出什麽好詩文來?”


    “小心他當眾出醜,讓你的一世英名都毀於一旦。”


    從前大炎朝尚在的時候,蘇言在京城也算是一號名人。


    成日裏花天酒地,風流瀟灑,和另外三個臭味相投的酒肉朋友,並稱為京城四公子。


    現如今,另外三個人都已經死的死,逃的逃,隻剩下蘇言仍在京城。


    今日這般場合,付興德帶來這麽個前朝餘孽,範泰年實在不懂他究竟有何用意。


    “嗬,範老,別急著下定論。”


    付興德見蘇言到來,才算如釋重負鬆了口氣,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若論詩才,你的這些得意門生,可未必是這位小侯爺的對手!”


    在場的賓客們,也絕大多數都認識蘇言,忍不住小聲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這家夥怎麽來了?”


    “他什麽時候拜入南坪書院付老先生門下了?”


    “南坪書院成立多年,向來是來者不拒,有教無類。”


    “也隻有付老先生,不嫌棄這家夥前朝餘孽的身份了。”


    麵對眾人的非議聲,以及數百雙異樣目光的注視,蘇言仍顯得無比從容淡定,不緊不慢來到祝天雄麵前,微微頷首。


    “晚輩蘇言,見過淮王殿下。”


    “祝淮王殿下福壽安康,鬆鶴延年。”


    “好,多謝了。”


    祝天雄問道,“蘇公子今日前來,是來參加詩會的?”


    “正是。”


    蘇言點了點頭,淡笑道,“方才晚輩不小心在淮王殿下的後院迷了路,耽擱了些時間,請諸位見諒。”


    “不知詩會,進行得怎麽樣了?”


    聽聞此話,趙昭等人頓時都羞愧地低下頭,一個個滿臉窘迫,無地自容。


    “小侯爺,你來得太晚了。”


    段子興譏笑道,“今日詩會,馬上就要結束。”


    “你們這些窮酸書生,已經連輸九場,勝負已定。”


    “我看這最後一場,也沒什麽比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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