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嘴滑舌!”


    女孩翻了個白眼,明顯對蘇言沒什麽好印象。


    像這種阿諛奉承的諂媚小人,她見得不要太多。


    論及甜言蜜語,比他說得厲害的人,要多少有多少。


    蘇言饒有興味,“怎麽,姑娘,你不相信?”


    “當然不信。”


    女孩沒好氣道,“用這種話術和我套近乎,未免也太俗氣了吧?”


    “你若真覺得我的琵琶彈得好,那便說說究竟好在哪裏,能說出來我便相信你。”


    蘇言略一思忖,淡笑道,“且不論姑娘在這首琴曲之中,寄付了怎樣深切的情感。”


    “單單是姑娘對於琵琶兩大兩小四道弦律的掌握,就堪稱精湛絕倫,爐火純青。”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若是連這樣美妙的音律,我都無法欣賞,那真是白生了這雙耳朵。”


    聽聞此話,女孩不由得整個人為之愣住。


    看著蘇言的眼神,多出一抹複雜的異彩。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公子這句詩,不知是何人所作?”


    “不才,正是小生所作。”


    “像,自然是像。”


    女孩點了點頭,喃喃道,“抱歉,公子。”


    “小女方才隻以為,公子是來路不明的浪蕩子弟,說出那番話也隻是為了和我搭訕。”


    “卻不曾想,公子竟真的如此精通音律,更擁有這般了不起的詩才。”


    “恰如公子所言,能得公子這般知己,真乃人生之快事!”


    看著女孩滿臉發自內心的由衷欣喜,蘇言對她頓時也更加感興趣。


    沒想到淮王府的一名歌姬,竟然說話都如此文氣。


    蘇言這幾天來,幾乎就沒和正常女人打過交道。


    要麽是雲曌那頭喜怒無常,還一心想著閹了自己做太監的母老虎。


    要麽就是雲璃那種,擁有比男人更恐怖的武功,還冷得像冰坨子一般的女武神。


    現如今,終於碰到了一位溫文爾雅、才貌雙馨的正常女人。


    哪怕對方隻是身份低微的歌姬,也使得蘇言心中對她極有好感。


    蘇言微笑道:“既然姑娘都稱我為知音,那可否為我再彈奏一曲?”


    “當然。”


    女孩點了點頭,淡笑道:“公子想聽什麽曲子?”


    “隻要你彈的,我便都愛聽。”


    擁有了一位如此懂自己聽眾,女孩彈奏的熱情也變得更加高漲。


    蘇言直接自然而然湊到她的身邊,和她一起坐在涼亭下。


    見女孩沒有反抗和不悅,蘇言便毫不猶豫更進一步。


    “姑娘,這一首曲子,我覺得中間的節奏不大完美。”


    “如果你能改為這樣彈,讓節奏更加歡快一些,反而更能映襯後麵的悲愴……”


    蘇言一邊說著,一邊極其自然地握住了女孩白皙柔軟的玉手。


    卻偏偏又裝作一副一本正經,指點著女孩該如何改進。


    女孩根本沒意識到自己被揩油,聽得聚精會神,認認真真,若有所思連連點頭。


    這難得歲月靜好的靜謐時光,使蘇言被母老虎和女武神創傷的內心,得到不少慰藉。


    ……


    與此同時,正堂內。


    隨著酒宴結束,撤去殘席,詩會正式開始。


    家仆們搬走圓桌,將剩下的椅子碼得整整齊齊,騰出一大片空曠的場地。


    趙昭等寒門學子站在左側,一個個神情局促,忐忑不安。


    貴族學子們則站右側,揚著下巴,頤指氣使,臉上寫滿了自信二字。


    比試還未開始,寒門學子們光是身上的氣勢,便先輸得徹徹底底。


    而在兩撥學子正中間,則是坐著三名評委。


    擔任評委的,分別是淮王祝天雄,南坪書院名儒付興德,以及當朝二品重臣,保和殿大學士範泰年。


    一個代表寒門,一個代表貴族,再加上中立的淮王,倒也算公平公正。


    眼看著參加詩比的學子,以及觀眾們都已就位,祝天雄淡笑道,“付老先生,範老先生,咱們開始吧?”


    兩名老者謙恭頷首,畢恭畢敬道,“請淮王殿下,為學子們出題。”


    祝天雄摸著下巴略一思忖,淡笑道,“本王近來閑來無事,栽了不少盆景,其中最愛的便是菊花。”


    “既然如此,今日詩會,便以菊花為題吧。”


    聽了這個題目後,原本緊張窘迫的寒門學子們,頓時都微微一怔,麵露欣喜之色。


    剛剛他們心中無比忐忑,生怕祝天雄出一個離譜的題目,讓他們大腦空白,連平時的水平都發揮不出來。


    沒想到,老天爺竟然如此眷顧他們。


    昨日趙昭脫穎而出,力壓千餘名學子的那首詩,正是《頌菊》!


    祝天雄出的題目,竟然是正好中了趙昭的下懷。


    有趙昭為他們兜底,即便是輸,也不會輸得太難看,導致顏麵盡失。


    趙昭則忍不住攥緊拳頭,麵露興奮之色。


    這是上蒼給自己平步青雲的機會啊!


    他昨日作的那首《頌菊》,可是連付老先生都稱讚有加。


    沒想到淮王的題目,正好打了他的手背上。


    隻要自己將昨日那首詩吟誦出來,必然可以贏得全場喝彩,甚至得到淮王殿下的賞識和青睞。


    眼看著對麵的寒門學子們,一個個還在思考這個題目。


    趙昭迫不及待,第一個走上前,欣喜道,“淮王殿下,小生做好!”


    “這麽快?”


    祝天雄微微愣了愣,饒有興味道,“這位公子真是才思迅捷,想必詩才也同樣出眾。”


    “既然如此,就請這位公子先來吟誦視作吧。”


    趙昭興致衝衝走上前,朝眾人抱拳頷首,自信笑道,“淮王殿下,諸位貴客,晚輩這首詩,名叫《頌菊》。”


    “秋開冬又謝,有黃也有白!”


    “盛開滿山坡,恰似入菊海!”


    吟完完畢後,趙昭心中都快要樂開了花。


    顯然對自己的表現很是滿意,肯定能接這這波潑天的富貴,從此扶搖直上,平步青雲。


    趙昭滿臉自信,正期待著得到嘉獎和讚譽之際。


    但等到的,卻是一聲不屑的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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