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握著藥膏,靜靜站在蘇九床前,語氣熟絡、自然,仿佛他說這句話合理極了,絲毫沒有不對勁的地方。


    然而,蘇九卻被顧硯書的這句話,狠狠驚到。


    她猛地抬頭,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顧硯書,“脫……”


    脫褲子上藥?!


    就像上次,顧硯書用手指抹了藥膏,為她上藥的那種上藥?


    就像剛剛,她做的那個夢一樣?


    蘇九臉頰緋紅,她咬著唇,聲音低得宛若蒼蠅一般。


    “世子,奴婢沒有不舒服的地方,所以今天沒必要上藥了……”


    說到這裏,蘇九垂著眼眸,眼皮輕顫地想,上一次顧硯書也說為她上藥,但實際上呢?


    後麵不是又強壓著她,爬上了她的床。


    而且,今天在十裏香三樓的房間時,她就已經控製不住的,昏睡了一會兒,要是顧硯書還是不肯放過她……


    那她明天,就別再想起床了。


    越是這麽想,蘇九心裏的退意和拒絕,便越是濃烈。


    “世子……”蘇九攥緊掌心,終於有底氣抬頭,緊緊盯著顧硯書。


    她還想說些什麽,卻見顧硯書骨節分明的手,已經緩緩將他手裏的藥膏打開了。


    “你確定,你身上沒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男人垂眸,嗓音仍舊清冷、熟絡。


    但不知怎麽,蘇九卻從顧硯書的語氣裏,聽出幾分森然和幽冷的味道。


    她一下愣住,還沒思索自己是不是什麽地方,又得罪了顧硯書,就聽顧硯書漫不經心的嗓音,緩緩響起。


    “我今日從十裏香離開時,天還未黑,但是據門房的人稟報,你卻天黑了才迴府。”


    話落,顧硯書偏頭,那雙沉穩得近乎沒有波瀾的目光,靜靜落在蘇九身上。


    而蘇九此時,渾身冰涼。


    顧硯書突然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難道,他知道她後來去見簡石的事了?


    他生氣了?!


    蘇九緊抿著唇,心裏宛若打鼓似的,砰砰砰!


    她迎上顧硯書的眼眸,也全都是忐忑和後怕的神色。


    就像被判了斬立決的人,在等儈子手的最後一刀般,害怕到了極致。


    她害怕,從顧硯書的嘴裏聽到,她今天去見簡石的事……


    這種害怕占滿蘇九的全部情緒,以至於蘇九連移開自己的目光,這種可以短暫避開顧硯書的辦法,都沒想到……


    她就這麽愣愣地看著顧硯書。


    直到顧硯書彎唇,突兀又不合時宜地淺笑了聲。


    “你這麽晚才迴府,難道不是因為我走後,你又在十裏香睡了一會兒嗎?”


    許是覺得蘇九此時的表現,過於好笑,顧硯書俯了俯身子,白皙修長的手掌,也朝蘇九下巴處輕輕撫去。


    “你在十裏香睡了那麽久,迴府後又睡到現在,甚至連晚飯都沒吃?”


    “難道不是因為身子不舒服?所以想多休息休息?”


    “還是說,你那麽晚迴府,不是因為在十裏香睡著了,而是因為……”


    “你去別的地方,辦什麽事了?”


    男人嗓音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仍舊熟絡、自然。


    而且他一邊說,唇角的笑意,還一邊緩緩擴大。


    再加上此時,他手掌撫在蘇九下巴處,拇指指腹也輕輕摩挲著……


    男人一舉一動都透著,他對蘇九的寵溺和喜愛,仿佛他沒有生氣。


    但他的手,極冰、極涼。


    所以此時,縱使顧硯書是笑著的,縱使顧硯書像逗小貓似的,溫柔似水地摩挲著蘇九的臉。


    蘇九心裏的害怕,也沒有消散半分。


    她一顆心仍舊緊緊懸著。


    “世子,奴婢今天哪裏也沒去!就是太累了,想睡覺,所以多睡了一會兒。”


    說這句話時,蘇九終於意識到什麽,她低下頭,有意錯開顧硯書的目光。


    “累了想睡覺,那就是不舒服。”


    “既然不舒服,那就需要上藥。”


    “小九兒,躺下吧。我替你上藥。”


    蘇九低著頭,沒看到顧硯書說這句話時的表情。


    但她聽著男人平仄到近乎沒有語氣的聲音,卻下意識打了個寒顫。


    但是,讓她主動承認今天去見了簡石,這又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她還必須,有意瞞著顧硯書這件事。


    “嗯……”蘇九輕應一聲,雙手緊緊攥在胸前,緩緩朝身後的枕頭靠去。


    如果做那種事,能讓顧硯書開心,能讓顧硯書轉移注意力,忘記今天的一切……


    蘇九忍忍也行。


    靠在枕頭上,蘇九閉眼將身上的裹褲往下褪去,想到上次的經曆,她甚至覺得身上火辣辣的疼。


    再想到,顧硯書一會兒可能會對她做什麽,蘇九便越發難受。


    “放鬆些。”蘇九正渾身緊繃時,卻突然聽到男人這道夾雜著輕哄的嗓音。


    她一下愣住,下一秒,清清涼涼的觸感傳來,舒服極了。


    那藥膏的效果確實很好,藥剛塗上去沒過多久,蘇九便覺得清涼、舒適,沒有半分不適感。


    她躺在床上,身子逐漸放鬆,對於顧硯書接下來的舉動,也就沒那麽排斥了。


    這個想法,剛從蘇九腦海裏閃過,顧硯書便緩緩站了起來。


    “藥上好了,你休息吧。”


    他蓋上藥膏,用旁邊的手帕擦了擦手上剩餘的藥膏,作勢就要離開蘇九的房間。


    “世子?”蘇九撐著床,一臉茫然地坐起身來。


    顧硯書竟然要走?


    難道他今天晚上,不是為了那件事來的?


    聞言,顧硯書沒迴頭,隻是漫不經心地迴了句,“睡吧。”


    他邁著步子,步伐又輕又慢,走出蘇九的房間時,甚至還貼心地將蘇九的房門,緩緩合攏。


    蘇九,“?”


    她怎麽覺得,顧硯書有些奇怪?


    想是這麽想,但今晚顧硯書沒爬上她的床,她不用再受累,心裏還是開心的。


    這一晚,蘇九睡得極香。


    而另一邊,顧硯書……徹夜未眠。


    第二天。


    蘇九還沒起床,就聽到院子裏傳來各種密密麻麻的嘈雜聲,像是突然多了不少人。


    她洗漱完,剛一打開門就看到圍在她門口,正翹首以盼拿著裁衣尺的婆子、拿著各式各樣胭脂水粉的小丫鬟,以及端著琳琅滿目珠寶的下人……


    “哎喲,蘇九姑娘您終於醒了,快來看看我們店當下最時興的衣裳料子,一定有你喜歡的。”


    “蘇九姑娘,這些胭脂水粉都是上京最好的……”


    “這是我們店最新出的……”


    “蘇九姑娘……”


    被十幾二十人圍著,蘇九整個人愣在原地,完全沒想到,這些人竟然都是為自己來的。


    “你、你們這是……”蘇九蹙眉,還沒問出一句完整的話,就被人拉著量身、試各種胭脂水粉。


    從與幾人的對話中,她也逐漸明白,原來這一切都是顧硯書的吩咐。


    而且,不光有胭脂水粉、綾羅綢緞、珠寶首飾,甚至就連嶄新昂貴的家具,也跟不要錢似的,拚命往她屋裏送。


    看到一向破舊、家具少得可憐的房間,突然被擠滿這麽多好東西,蘇九站在門前,許久沒有迴神。


    顧硯書……為什麽突然給她送這麽多東西?


    男人變化這麽大,一定是有原因的吧?


    看到屋子裏堆滿的東西,蘇九心裏沒多少喜意,更多的卻是彷徨和無助。


    她總覺得顧硯書知道了什麽。


    而且,顧硯書對她這麽好,一定是有所圖謀的。


    可是他到底圖什麽呢?


    男人圖她身上的什麽東西,能讓他付出這麽多?


    想到這裏,蘇九心驚膽戰了七天,結果,無事發生。


    顧硯書甚至連侯府都很少迴,最近忙得腳不沾地。


    而且這七天,顧硯書送的東西,同樣沒有斷過。


    蘇九從一開始的恍惚,到後麵的逐漸習慣。


    今天正好是十裏香開業,蘇九作為幕後的老板,怎麽也得去現場看一看。


    顧硯書在忙,墨離和墨方也沒有閑著,因此蘇九今天是一個人出的府。


    出門時,蘇九還想會不會和簡石遇到,結果她剛一走出候府,就看到了不遠處的簡石。


    簡石蹲在牆角,似乎等了許久。


    見她出來,他‘嘩’的一下站起來,大步朝蘇九的方向走。


    “蘇九……”


    “真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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