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小小心裏的酸水像泉眼般不停的往外湧,咕嚕咕嚕的冒著泡泡。


    “咳咳……咋了?我臉上是有什麽髒東西嗎?”


    方翠翠被她看的渾身毛毛的,幹咳兩聲掩飾著她的不自在,摸著臉疑惑的問道。


    “臉上沒有,幹活吧,天不早了。”章小小語氣淡淡的,沒有了先前的熱情。


    她一手提著麻袋往章寶珠的土堆走,路過李保財的散亂在一邊的屍骨時還發泄搬踩了一腳,“哢吧”一聲不知道斷掉了哪一部分。


    章小小看都沒看一眼,蔣麻袋放在自己最近的位置,擼起袖子繼續挖。


    “那難道是我哪裏惹到她了?”


    方翠翠被看的莫名其妙,搖了搖頭把沈花花給的吃的放在一邊,往掌心啐了口唾沫拿起鐵鍬更加賣力。


    大河村裏的兩個小胖子抱在一起,坐在火盆邊上,眼巴巴的看著門外。


    他倆從方翠翠半夜開門偷偷溜走時就起床坐在這裏看著了,一直到現在,幾個小時了也沒見她迴來。


    “哥,娘還會迴來嗎?她是不是真的不要我們了?”


    小胖子方安,眼淚汪汪的看著自家哥哥。


    方平看著弟弟,揉了揉他的臉,哄道:“ 笨蛋安安,你哭什麽哭?娘不會不要我們的,不管娘去了哪裏她都是我們娘,永遠不會不要我們的,以後哥哥照顧你,我有力氣可以幹活能照顧好你。”


    方安聞言大哭出聲。


    “哥~嗚哇~我想要娘!我以後乖乖聽話做個好孩子,你能讓娘迴來嗎?”


    方平快速抹掉臉上的淚水,語氣兇巴巴道:“不行,迴來有什麽好的,外公說了看見我們她會難過,會想起爹,隻要看不見我們娘就能快樂的過幸福的生活,你要做個好孩子就不許哭,記住外公的話。”


    “嗚嗚~我想要娘……”


    方安不懂抱著哥哥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他都沒有爹了,為什麽還要沒有娘。


    “你不想,睡吧!睡醒了就好了……”


    方平抱了抱他,跟著掉眼淚,這話像是說給弟弟聽的又像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兩個圓滾滾的身影抱在一起,一個大聲痛哭一個無聲流淚,看起來可憐兮兮的,沒有一點之前搶鴨蛋打架時的小流氓氣質。


    要是狗蛋和毛蛋在場看見這一幕,指定驚訝的能一口吞下兩個雞蛋。


    章小小和方翠翠兩人天蒙蒙亮才處理完,渾身都濕透了,嘴唇都有些青紫,凍僵的手火熱火熱的,兩人一點沒感覺到冷,臉上沒有痛苦的表情,掛著相同的笑。


    方翠翠推開家門,屋裏一直沒睡的方平,給睡著的方安蓋上被子,快速衝了出來,驚喜道:


    “娘!是你迴來了嗎?外麵很冷吧,你快去烤烤火,我去給你燒熱水喝。”


    太好了,娘迴來了。


    他還以為娘走了就不迴來了,還以為娘是聽了外公和那個討厭女人的話,把他們送迴來是想丟了他們,徹底不要他們了,然後迴到城裏嫁人,再重新生個娘會喜歡的孩子。


    方翠翠驚訝道:“平平,你怎麽醒了?”


    她明明是等兩個孩子都睡著了才悄悄出去的,是她剛才開門的聲音太大把他吵的嗎?


    “聽見開門聲就醒了,我去給燒水了。”


    方平說完,心虛的往廚房跑。


    方翠翠看了眼方平注意到他穿反的鞋子,什麽都明白了。


    她可是連沈文烽都想算計利用的人,怎麽可能連自己兩個孩子的小心思都看不透呢!


    拿上手裏的東西跟著往廚房走。


    “平平,你這孩子你不會一晚上沒睡吧!”


    方平搖搖頭沒說話,隻是手上的動作亂了,一股腦的把柴往灶台裏塞。


    方翠翠走了過去,把堵住的柴火拿了出來,歎氣道:


    “娘出去有事,沒有不要你們,帶你們迴來也不是想丟掉你們,看我那地上是什麽?有肉,還有一整隻雞,都是給你們帶的……”


    方平猛的抬起頭,腦子裏隻有那句“沒有不要你們”。


    他有些忐忑的問道:“娘!你不迴家了嗎?外公說……”


    “不迴家了,我們娘仨就在這裏好好生活。”


    方翠翠打斷了他的話,肯定的迴答道。


    “嗚嗚~娘!我剛才好怕你不迴來了,我不敢睡覺,怕你不要我們了……”


    壓抑了許久的方平此時才敢哭出聲,抱著方翠翠不撒手。


    他就知道娘不會不要他們,這段時間娘看著他們倆的時候眼裏大多都帶著笑,已經很久沒用那種跟爹罵他小雜種時一模一樣的嫌棄眼神看他了 。


    “嗚嗚~娘!我以後會乖,你別不要我跟哥,行不行?”


    被吵醒的方安哭著抱住方翠翠保證道。


    “這是你說的,要是不乖,娘可是要打你屁股的。”


    “嗯!我保證,以後做個好孩子。”


    “啊嚏!”


    一陣冷風吹來,方翠翠打了個噴嚏,兄弟倆這才反應過來她還穿著濕衣服,方平打水,方安拖著她往屋裏走。


    看著兩個忙碌的小胖子,方翠翠胖乎乎的臉上笑容大了些,那顆早就凍僵的心,此刻又感覺到絲絲暖流湧了進來。


    這邊母慈子孝,另一邊獨自美麗的章小小迴到家,燒了兩大鍋熱水,拖出之前讓木匠打的大木桶美美的洗了個澡,舒舒服服的躺在炕上,倒出麻袋裏沈花花給的東西。


    “梆梆梆!!!”


    “這是?石頭?”


    章小小對著油燈念出盒子上的字:“榴蓮千層蛋糕,這是什麽東西?糕點嗎?這麽硬能好吃嗎?”


    看著手心裏因為在雪地裏凍太久,被凍的邦邦硬的蛋糕眼神懷疑,使勁啃了口,砸吧嘴品嚐後皺著眉頭點評道:


    “涼涼的,有點臭但是甜甜的還挺好吃……嘔……挺好吃的,這都是小神仙愛吃的嗎?還真是獨特……嘔!”


    “嘔……小神仙給的,說什麽都不能浪費……果然,神仙的東西不是凡人能隨便吃的……好吃,真好吃!”


    早就化身沈花花頭號迷妹的章小小,為了不浪費沈花花的心意。


    邊吃邊嘔,邊嘔邊吃,坐在火炕上吃的牙齒直打顫,硬生生把被凍成石頭塊的八寸榴蓮千層給啃完了。


    結果章小小被吃拉稀了,一整天都直往茅房跑,再也沒直起過腰。


    這導致章小小之後再聽見沈花花問她想不想吃蛋糕,就立馬像是隻炸毛的野貓,捂著屁股撒腿就跑,速度快的大黃不認真都追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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