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4”本質上不過是個普通數字,不具備特殊含義,但此時此刻,路其安看著它,想起了那不大吉利的諧音。


    死亡、死亡。


    從屢屢落敗的牌局,到兩次過於巧合的抽簽,一路上的經曆仿佛在預示著什麽。


    太糟糕了。


    路其安走神之際,掌心簽籌滑落,“啪嗒”一下掉落在地,他匆忙俯身去拾,不料額頭撞上桌角,磕得好重。


    終究是撈到簽籌重新攥緊,吃痛的家夥總算捂著額角心安理得埋進男朋友懷裏,發出有些委屈似的低嗚聲。


    “咳咳咳!”正罰酒的尹冬沒被簽籌突兀落地的聲響驚到,倒是被那人撒嬌的動靜唬得狠嗆,咳嗽咳得臉都漲紅。


    救命,有嚶嚶怪啊。


    雲筱夏止笑,怔愣中下意識問尹冬:“小路他…平時也這樣?”


    【唉這哥不會真談了吧,疊個甲純路人不粉不黑,感覺他越來越會撒嬌】


    【冬夏他倆演我,我們媽粉覺得琪琪可愛是因為疊了濾鏡,就算他隻是唿吸都可愛,真沒見過這樣……】


    【大型犬撒嬌最是要命,突然感覺琪琪犬塑應該是阿拉斯加,他和奧利奧簡直一個樣】


    【奧利奧可是路其安親手養大的汪,這叫有其父必有其子】


    【可以可以這很好吃了,而貓竟然迴抱了…我天呐,家產怎麽能這麽萌】


    清潤花香撫平沒由來的慌張心悸,長睫輕耷,纖密如剪羽。


    掌中之物宛若一塊烙鐵,炙燙著皮膚,好痛。


    莫識拍拍懷裏人肩頭,很好脾氣地用動作哄著。躲了兩分鍾,路其安抬起身從戀人懷抱中挪出去,饜足般笑得惡劣。


    唇角微僵,他偷偷用指腹揩去簽籌上沾的點兒血跡——因為手上用力過猛,鋒利的邊緣略略劃破掌心皮膚。


    雖說隻是淺淺一道,卻因簽籌底色米白,會讓血色格外顯眼。


    必須小心行事,不能露出任何破綻,不能讓莫識起了疑心。路其安反複在心裏念著,神態自如語調輕鬆:“剛才沒注意嘛…是不是輪到我了?”


    莫識看人的眼光好準,路其安的確是個天生的演員。


    還好他隻演過幾部青春偶像劇,明顯經驗不足。莫識眼光足夠毒辣,輕易尋到破綻,但沒聲張,抿唇定定望著。


    路其安不希望有人知道,沒關係,莫識的演技比他好得多。


    隻用假裝不知情,這很容易。


    *


    “其實現場有我崇拜追求了好多年的偶像。”青年聲線溫緩,若有若無刻意加重“追求”二字,說話時朝莫識瞥去,嗓音帶上和煦笑意,“我和偶像第一次合作,是為他主演的電視劇唱主題曲。”


    話說到這份上,無論在場人還是觀眾,都已心知肚明。


    鏡頭轉去給莫識拍了個特寫,害他不敢臉紅,假裝很忙地低頭找東西,實則偷摸豎起耳朵聽路其安想說什麽。


    他們那段時間隻在導演安排的聚餐上見過兩次麵,說話不超過五句,交集可謂等同於零。


    為什麽路其安要先提到他?


    “殺青後,導演安排最後一場聚會,我那位偶像來聚會現場坐了不到三分鍾,剛站到他麵前想搭話,他就走了。”


    路其安說的倒淨是實話:莫識不愛和人往來,必須出席的場合常常露個麵便溜走。雖然記不清是哪次聚會,但事態發展總歸差不多。


    疑似事情另一位主人公的莫識聽得更認真,琥珀色。


    【挺好的,上個班還能近距離追星,琪琪你可知足吧】


    【節目組這個鏡頭很懂啊,確定是追星不是追crush?】


    【我不管了,再撿一口,狗貓亞米亞米,爸爸媽媽我是獨生女嗎?】


    【貓為什麽不抬頭,哪有人找東西要找這麽長時間,其實是害羞吧,誒呦呦你們xql】


    路其安被男朋友盯久了,竟頓覺暗爽,微翹唇角,自覺把語速放慢:“因為我和偶像搭上了話,劇組裏演員以為我和他很熟。”


    虧得當時他滿心想對付潛在情敵,原計劃和莫識共處到聚會結束,再趁機送人迴家,哪成想暗戀對象沒給他那個機會,所謂“潛在情敵”們卻依然全擠了上來。


    莫識性情疏冷,難與人親近,雖說緋聞傳得不比旁的明星少,卻時常無人相信,所謂“緋聞絕緣體”,正是指他從來沒有迴應過任何緋聞,也沒有任何緋聞得到證實。


    白白得了流量,還不必擔心被下場辟謠,許多急需名氣的小明星都會想方設法和莫識炒點緋聞。


    那天,路其安替莫識拒絕了起碼六七個人。


    直至即將散場,他偷閑倚在窗邊,抬麵仰望窗外沉沉夜色,一彎明月高懸,離得那樣遠,安靜地在黑暗中散出皎皎月華。


    仿佛永遠不會給他靠近的機會。


    “所以來心旅最高興的其實是追星成功。”路其安說著,伸手戳了戳莫識,笑吟吟逗他,“偶像,你對此有什麽感想?”


    *


    江菟酒量不佳,幾杯酒過後滿臉酡紅,醉醺醺帶著一身甜葡萄酒味,準確地一頭栽倒在江玫腿麵,閉上眼睛含糊嚷嚷要睡覺。


    旋即偷偷掀起點兒眼簾,見姐姐不生氣,重新闔目乖巧躺平。


    陳導拿嘉賓沒法子,第一個環節結束,揮了揮手讓他們先各自迴去休息,隻要求在明天早餐時交上信封。


    莫識自路其安說完故事便如坐針氈,首當其衝站起身,大步流星,以最快速度迴到臥室,關門瞬間捂住自己紅透的臉。


    信紙邊角捏得發皺,被他用來對著發燙臉頰扇風。


    腦子裏全都是路其安方才說的話,其餘什麽都不剩——這也太犯規了!


    他費了好大力氣才能裝得坦然淡定,木頭似冷臉,推開湊近的小男朋友,別別扭扭隻低聲說句“很榮幸”。


    想說的話,在鏡頭下便難以脫口而出。


    難怪節目組要給他們信紙,原來是這用意,借筆墨文字抒發的感情比口頭表達更莊重真摯、更坦蕩直白。


    鋼筆金屬外殼偏涼,頗有分量地臥在指間,筆尖戳上柔白紙麵,滑開細勻墨痕。


    於是與戀人十指相扣過的手下,便慢慢淌出一片含蓄情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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