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緊握著他的手無力鬆開。


    禾煦心髒跟著一揪。


    盡管已經是第三次直麵愛人死亡,但他總是害怕愛人就此醒不過來了。


    “……阿狗,你在嗎?”


    “你願意帶我迴到過去改變一切嗎。”


    通過秦斯遠的話,他知道那座島上還有許多悲慘經曆的孩子。禾煦不是愛管閑事的性子,但因為愛人經曆過那些事,也不由心疼著那些孩子。


    如果有能力改變,為什麽不去做呢。


    “阿狗?”


    禾煦猶豫著又喊了聲。他不知道愛人的名字,隻知道愛人喜歡被他叫與狗有關的稱唿,又想著愛人喜歡喊他阿煦,就想出了這麽個“情侶名”。


    往常都很快出現的愛人。


    這迴不知為何,遲遲沒有出現。


    “阿狗?你在嗎。”


    禾煦漸漸感到不安。


    就在他忍不住要掉眼淚時,忽地聽見一聲似有若無的歎息。


    他眼眸微亮,還沒來及說話。


    忽地眼前一黑,感覺世界仿佛陷入了靜止。


    無數嘈雜聲音後。


    他懵懵睜開眼,隻感覺眼前一片模糊。


    黑暗環境下他能清晰視物,但看不清近距離的東西,隻感覺到有一雙手抱著他。


    他瞬間反抗起來推開對方。


    “唔。”


    頭頂響起一聲小男孩的痛唿聲。


    他一愣,再低頭,才發現自己不是人。


    “咕嘰咕嘰。”


    他居然穿成了一隻兔子!


    兔子都是近視眼,他看不清抱著他的小男孩長什麽樣子,但是嗅到了熟悉淡淡的香氣。


    頓覺心酸。


    看來這就是秦斯遠說過,被關著的衣櫃……


    “嘭!”


    一聲巨響。


    小男孩一腳踢開門。


    清晨陽光照進來,禾煦才看清這是一間樹屋。它呆了呆,還沒來得及反應,突然身子懸空,被男孩直接扔了下去。


    它睜大眼睛,“咕咕!”


    預想之中的疼痛沒有到來。


    禾煦摔進了一個柔軟的網兜裏。


    男孩從樹屋上跳下來,明明長了張金發碧眼的小天使麵容,此刻卻顯得尤為欠揍,“三分。”


    “……”


    把它當籃球呢?


    禾煦渾身毛都炸開了。


    小秦斯遠走過來,看著比記憶裏初次相遇時還小點,但眉眼間半點沒有屬於孩童的天真稚嫩,嘴角微微翹著,帶著些惡劣。


    他抱著它,徑直下山。


    還在山頭上,就遠遠地就看見酷似城堡的建築。


    禾煦心裏一緊,想到秦狗提起過的那些事,腦海裏快速思索著怎麽把小秦救出來。


    它出神期間。


    小秦斯遠已經熟門熟路來到城堡後門。


    這個時間城堡裏的人們還沒醒。


    小秦斯遠繞到後廚裏,打開水龍頭喝了口水,接著將它放在池子裏,起鍋燒水。


    它趴在水池邊,不敢置信瞪大眼。


    不是?這才多大啊就敢殺生吃兔子了。


    走廊上忽地響起腳步聲。


    它一雙兔耳朵支棱起來,連忙提醒對方,“咕咕!”


    小秦斯遠看它一眼,毫不在意繼續磨刀。


    很快,廚房門口走進來一個胖乎乎的大嬸,她看到廚房裏正在磨刀的小男孩,猛地變了臉色。


    “今天是馬德拉大嬸上班啊。”


    男孩聽見動靜迴頭,對她露出微笑。


    馬德拉看著他手裏的菜刀,不由退後兩步,眼神露出驚恐之色。


    上帝啊!怎麽大早上就遇見這個魔童。


    在島上,像男孩這樣大的孩子都還在調教中。但眼前的男孩是個例外,據說他第一次被調教時就把分配給他小兔子扒了皮!喝生血吃肉!


    天使的臉蛋,魔鬼的心。


    把負責教課的老師都嚇跑了。


    曾經有不信邪的客人找到男孩房間,結果當晚頭顱就被掛在了門把手上,直接嚇瘋了早晨來上班的清潔工。


    他們從未見過如此邪性的孩子。


    都說他是惡魔之子,天生嗜血邪惡。


    要不是他母親是島上生意最好的存在,牢牢護著他,男孩恐怕早就被綁起來放在火上燒死了。


    …


    禾煦察覺大嬸身子抖了抖,疑惑歪頭。


    “馬德拉大嬸,你怎麽不說話啊。”


    小男孩沒得到迴應,生氣皺起眉,漂亮的臉蛋上神色無辜極了。


    “沒有!”馬德拉強撐起笑容,一點點後退挪動,“我,我忽然想起家裏門沒鎖,我迴去一趟。”


    說到最後,她拔腿就跑。


    走廊上急促的腳步聲漸漸消失。


    小男孩古怪笑了兩聲,繼續低頭磨刀。


    “霍霍”磨刀聲格外刺耳。


    禾煦突然反應過來,該擔憂自己了。


    小男孩把菜刀磨得鋥光瓦亮。


    禾煦看著小男孩舉著刀一步步朝他靠近,毛茸茸的身子止不住發抖著。


    “小兔子,你在害怕我嗎。”


    小男孩大大的眼睛盯著他,麵無表情詢問著,看著有幾分瘮人。


    禾煦猶豫要不要點頭。


    如果讓對方發現他能聽懂人話,說不定會感到新奇而不殺他了……


    這時小男孩又開口了,“別怕,死亡一點也不可怕。我會先砍掉你的雙腳,讓你無法逃跑,再戳瞎你的眼睛,陷入黑暗裏不敢掙紮。最後,把你的兔耳朵和鼻子割掉……”


    “這樣,小兔子就聽不見也聞不見,會主動投奔我的懷抱了。”他咯咯笑起來。


    手上鋒利的菜刀反射著光芒。


    禾煦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總算知道為什麽秦斯遠不讓他迴來了。


    這哪裏是人人可欺的小可憐?


    小病嬌樣兒,分明跟以後一模一樣,看來從小就是個“黑心肝”的!


    它被提留著後頸捉起來,無助蹬了兩下腿,看著小男孩瘦胳膊瘦腿兒的樣子,忽地想到也許男孩沒有吃肉了,慢慢地不掙紮了。


    算了,知道秦狗小時候不是個受欺負的性子。


    能讓秦狗吃上一頓肉,他也不算白來。


    剛剛還害怕顫抖的兔子,這會兒跟擺爛一樣安靜了,閉著眼好像死了,秦斯遠眼底掠過細碎暗芒。


    他將兔子抱在懷裏。


    禾煦疑惑睜開眼。


    隻見男孩抱著他離開廚房,走到了一片青草茂密的地方,彎腰抓了幾把草,又迴到廚房洗幹淨了,剁碎喂給它吃。


    “……”它肉嘟嘟的臉頰鼓動,嚼著香嫩新鮮的青草,不用咀嚼就直接咽了下去。


    禾煦心底升起濃濃的迷茫。


    費半天勁兒,就是為了給他剁草吃?


    秦斯遠盯著小兔子腮幫子一動一動,吃著自己親手喂的食物,眸底泛起滿足之色。


    禾煦敏銳察覺到,紅眸一閃。


    這廝,不會跟他一樣有記憶吧?


    想到這,小白兔坐不住了,它避開男孩掌心裏剁好的青草團子,好像口渴了,低頭舔了下他手指。


    粉粉厚厚的小舌頭,非常漂亮。


    小男孩自然沒什麽反應,隻是眼神微變,盯著它的小舌頭不知在想什麽。


    但秦狗在想什麽。


    禾煦十分清楚,心底冷笑連連。


    它張開嘴,啊嗚一口咬在小男孩手指上。


    還想騙他,休想!


    秦斯遠頓時嘶了聲,精致似洋娃娃的漂亮臉蛋上,露出委屈神態,“阿煦,我才剛來,什麽都不知道。”


    小兔子撇頭,用一隻眼斜楞他。


    信他個鬼!


    秦斯遠看著手指上顯眼的牙印,唇角勾起。他洗幹淨手抱起小兔子,順毛擼了擼,半喜半憂歎息,“阿煦這輩子成兔子了,以後就……”


    他沒說完,但懂得都懂。


    禾煦磨了磨兔牙,又想咬他了。


    但在此之前,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做。


    ——“端了”這座島。


    2358永遠慢半拍連接到禾煦,剛來就聽見他的心聲,立馬道:“我來啦小煦!交給我吧。”


    2358動作迅速。


    隻用了短短十分鍾,就迅速在全網,全平台,甚至全世界曝光了這座島上人性的邪惡與醜陋。


    所有訪客,交易記錄證據齊全!


    一個都跑不掉。


    各國各界媒體們率先行動,將島上想撤離的人逮個正著,最後被趕來的執法人員全部關進局子裏。


    至於島上受害者們,由陸氏夫婦專門成立的慈善機構保護收留。


    ……


    直升飛機上。


    秦斯遠看著漸漸遠離的小島,心頭複雜萬千,長久以來壓在心底的陰霾,此刻才終於一掃而空。


    這次,他不是以“被交易的貨物”離開小島。


    而是以獲救的受害者離開。


    盡管兩者之間,實際上對他來說隻是離開方式有所不同。


    沒遭遇過糟糕的事。


    但光明正大坐在直升機裏,和蒙著黑布被打了麻藥關在籠子,與阿煦見麵——


    總歸是前者更好。


    放在腿上的手,被一隻小手牽住。


    秦斯遠迴眸,看著迴到身體裏的禾煦,他唇角牽出笑意,顧忌著陸氏夫婦與母親在旁邊,用口型說道:“阿煦,謝……”謝你。


    話音未落,他臉頰兩側被捏住。


    禾煦早就想上手rua了,手感果然很好!


    隻是沒高興多久。


    他也被秦斯遠捏住了臉頰,對方可是毫不客氣,像揉麵團一樣對他嬰兒肥的臉頰搓、圓、捏、扁!


    禾煦生氣了,“我都沒用力。”


    他圓溜溜琥珀色的眼眸瞪大,嘴巴嘟起,鼻頭圓的,臉也是圓的。


    ……好可愛。


    秦斯遠忍不住又輕輕捏了下,才鬆開手,低頭側過臉,“諾,給你捏迴來。”


    禾煦立馬撲上去。


    捏捏臉摸摸頭,愛不釋手。


    沒辦法,秦狗小時候太可愛了!


    陸氏夫婦看著兩小隻對彼此溢於言表的喜愛,相視一笑。


    以後就是幸福的一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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