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分開……


    願意被他關一輩子。


    秦斯遠愣住,聽著做夢都不敢想的話,望著禾煦隱忍淚水的眼眸,直到此刻,他才終於相信阿煦沒有被催眠了。


    因為他貪心但也自卑著。


    阿煦絕對不會說出,願意被他關一輩子這種話的。他清楚知道這一點,所以不敢麵對逃避著。


    哪怕是做夢也不敢想。


    因為會意識到這是夢,立刻醒來。


    “……剛剛的話,阿煦再說一遍好不好?”秦斯遠迴過神,眼眸亮得驚人,像是即將枯萎的大樹得到陽光照耀,煥然新生,黑茶色眼眸裏的陰霾破碎,被生機取代。


    禾煦滿足他的小心願,一字一頓,“我說,在外麵安全的情況下,我願意被你囚禁一輩子,永不分開。”


    秦斯遠心頭震蕩,哪怕聽過了一遍,再聽卻依舊覺得無比動聽。他想,世界上沒有任何情話能比阿煦講給他的這句話更動聽了。


    “好,我們拉鉤……”


    秦斯遠神情認真,伸出小拇指。


    明明不久前還是陰鬱病嬌的模樣,此刻卻顯得格外純情。


    禾煦心下好笑,抬手勾住他小拇指,輕輕晃了晃,抵在他大拇指上,低聲溫柔而鄭重道:“拉鉤蓋章,一百年都不變。”


    他們永遠不分開。


    秦斯遠驀地紅了眼眶,重重嗯了聲。


    “一言為定,騙人是小狗。”


    愛哭的小狗不就在他跟前嗎?


    禾煦抿唇藏住笑意,抬手抱住他,“好,騙人是小狗。”


    秦斯遠被哄好了。


    因為蓋了章,因為承諾了。


    也或許是他昨天身體力行的證明……


    總之,相信他很愛他了。


    不過剛剛險些枯萎的大樹,得到陽光照耀後,又貪心的想要雨水滋潤。


    禾煦無法抵抗秦斯遠的撒嬌。


    也就隨他去了。


    反正這棵大樹是他最愛也最珍惜的,想要好好照料,共度一生的存在。


    一覺睡到中午。


    禾煦餓得饑腸轆轆,記憶裏這樣的時刻,總是發生在不可言說之後。


    所幸秦狗體力一向比他好。


    他剛醒睜開眼,房門就打開了。


    秦斯遠端著煮好的青菜瘦肉粥過來,又剝了個雞蛋,“阿煦多吃點,吃完我們就迴第三基地吧。”


    禾煦咬了口喂到嘴邊的蛋黃,略微驚訝,“這麽快?”


    他以為秦斯遠還要緩幾天呢。


    秦斯遠眸光微閃,將他不愛吃的蛋白丟進自己嘴裏,沒有說話。


    餘老喪屍血清已經研究到尾聲了。


    很快就能麵世。


    阿煦說了,外麵安全時就願意被他關著一輩子……


    秦斯遠垂眸遮住眸底的情緒,舀起一勺粥,吹了吹喂到他嘴邊,轉而說起另一件事,“阿煦說已經不重要的仇人,其實還很重要。”


    禾煦一愣,他說不重要,是因為對方已經死了。


    但現在聽秦斯遠的意思……


    “難道他沒死?!”


    時空管理局給的什麽破玩意。


    秦斯遠眼底覆蓋上寒霜,嗯了聲。他劈下那道雷電同時,調動精神力打下了烙印,無論對方逃去躲藏進了哪個身體裏,都能被他感應到。


    想到這,他嘴角勾起詭異病態的笑容,“沒死好啊,我有一百種不重樣的方式折磨死……”


    話說到一半。


    秦斯遠倏地意識到什麽閉上嘴,看了眼禾煦。


    阿煦應該不喜歡這樣的他。


    禾煦知道他在看自己反應,麵不改色接話,“嗯,讓他生不如死。”


    上迴整死的太輕易了。


    他原本還有些後悔,不過現在彌補遺憾的機會來了。


    敢占據他的身體欺負秦狗。


    不挫骨揚灰,魂飛魄散都是輕了。


    至於部長給2358的殺毒程序,為什麽如此垃圾,等他迴去後再投訴算賬。


    隔天一早。


    他們休整好後,拎上簡單的行李,帶著一窩兔子啟程了。


    禾煦看著後視鏡裏漸行漸遠的小木屋,心頭泛起淡淡不舍。能在危機四伏的末日裏擁有一間安全的庇護所,秦斯遠一定費了不少心思。


    對方每日出門打獵,實際上都是清剿周圍的喪屍。


    他對此心知肚明。


    所幸有2358做後盾。


    他知道秦斯遠如果遇見危險,2358肯定會立刻通知自己,才能裝作被催眠的模樣,讓秦斯遠放下警惕,坦誠相見。


    “不舍得嗎?”


    秦斯遠注意到他一直盯著後視鏡。


    禾煦收迴目光,嗯了聲,“有一點。”


    除了不舍得因素外。


    還有他平生頭一遭那麽瘋狂……實在太難忘了。


    秦斯遠眸光微動,低聲安慰他,“沒事的,阿煦,我們以後還有機會迴來。”


    待很久很久。


    禾煦眉心一跳,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他眼底掠過幾分無奈笑意,故作不知,“好。”


    山上距離第三基地很遠。


    他們開了一整天車,臨近天黑都沒到達,天色越暗越危險。


    隻能先在附近尋找落腳點。


    “我記得前麵有個村子。”秦斯遠按著記憶尋路,片刻後,果不其然麵前出現了一片低矮的平房。


    因為太偏遠破舊,村子裏連喪屍都沒幾隻。


    僅存幾隻喪屍,也因為身體器官都壞死了,長期無法攝入營養物質,在消耗完自身本來的能量維持活動後,他們就倒在地上起不來了。


    秦斯遠找了間勉強幹淨的屋子,帶著禾煦歇下。


    兔子放在車上沒動。


    這樣有任何異常能隨時撤離。


    離開深山後,夏季的夜晚燥熱,倆人簡單吃過壓縮餅幹飽腹,躺下休息,習慣性抱在一塊睡。


    但沒抱一會兒。


    禾煦就熱得受不了,推開秦斯遠。


    “太熱了,分開睡。”


    “阿煦……”秦斯遠聲音委屈,即便黑暗中看不清表情,也能想象到他此刻皺眉,眼巴巴盯著自己的模樣。


    禾煦不為所動。


    他有潔癖,出汗後身上黏噠噠的,總覺得有味道。


    盡管秦斯遠不介意。


    但他也想給對方展現好的一麵。


    “聽話,迴家再抱。”禾煦安撫了一句。


    秦斯遠安靜了。


    他睡意朦朧時,忽地聽見對方問:“阿煦,你一直生活在這裏嗎?”


    禾煦心頭一驚。


    秦斯遠說得這裏,顯然不是指這片村子,而是指——


    “沒有……離開過這個世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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