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邊的人微微仰頭望著他,琥珀色的眼眸泛著期待。


    像是散發著某種邀請……


    周庭桉閉了閉眼,無聲深吸一口氣,低頭用毛巾擦拭著頭發,“沒事,躺下睡吧。”


    禾煦聞言這才坐迴去。


    周庭桉擦幹半濕的頭發,關掉床頭燈走到床邊躺下。枕邊人唿吸清淺,能感受到黑暗中對方隱約注視的目光。


    他闔上眼,屏蔽雜念。


    忽地感覺身旁的位置下陷。


    “我看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還難受?”


    禾煦靠近了些詢問。


    淡淡沐浴露清香襲來。


    周庭桉眼皮子一顫,緊接著,感覺到被子一角掀開,青年溫熱的手隔著睡衣按在他腰腹上,“我幫你揉揉肚子吧。”


    周庭桉唿吸聲瞬間加重。


    禾煦頓住,“力度大了嗎?”


    他放輕手勁兒,順著肚臍周圍揉。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手下的肌肉越來越緊繃,腹肌摸上去結實又塊塊分明。


    禾煦心裏感覺到古怪。


    怎麽跟占人便宜一樣?


    腰腹上力道跟撓癢癢差不多,周庭桉聲音啞得不行,“夠了。”


    他攥住禾煦手腕,克製著不用力去捏,從被子裏拿出來,貪戀不舍地摩挲了兩下,鬆開手翻身,“我不難受,你睡吧。”


    “好,難受了要告訴我噢。”


    禾煦放下心來,他晚上隻睡了一個小時,在醫院時又盯著吊瓶不敢睡,這會兒放鬆精神,一秒就入睡了。


    身後唿吸聲逐漸綿長。


    周庭桉渾身僵硬,用盡全力克製住欲念。


    阿煦第一次主動要求同床共寢。


    不能嚇到他。


    如此默念了許多遍,終於平複下來。


    兩天沒睡的疲憊感襲來。


    周庭桉也睡著了。


    一覺睡到下午。


    醒來時,他下意識伸手摸向身側,指尖觸感溫熱細滑。


    似乎是禾煦的側腰。


    周庭桉掌心漸漸收緊,往迴收。


    誰知下一秒手掌被握住。


    “窩飯香……”


    禾煦咕噥了一句夢話,拉著他手翻身,周庭桉被迫隨之靠近。


    鼻間充斥著淡淡幹淨的沐浴露香氣。


    他受了蠱惑般低頭,薄唇貼在禾煦脖頸處。


    灼熱的唿吸噴灑在耳根。


    禾煦又做噩夢了,正做著飯時,鍋裏著火了,滾燙的溫度直逼門麵,他著急忙活找鍋蓋扣住,卻怎麽也找不到,眼見火勢越來越大,隻能用水去澆滅。


    夢裏他用手接水,一捧一捧去澆,火勢竟奇跡般熄滅了。


    一定要告訴周庭桉他有多厲害……


    想著想著,禾煦忽然醒了。


    房間裏一片漆黑,浴室裏傳出嘩啦啦淋浴聲。


    他揉下眼睛,起身拉開窗簾。


    窗外午後的陽光很明媚,陽台圍欄上雪花已經逐漸消融。


    禾煦睡飽了,眉眼柔和舒展,伸伸懶腰,白色睡衣隨之上滑,露出一節柔韌纖細的小蠻腰。


    係統2358趁周庭桉不在,出來放風。


    它注意到禾煦身後。


    紅紅的,又像是被咬了。


    它思考,【小煦要驅蚊水嗎,馬上天熱蚊子更多了。】


    “好。”禾煦不疑有他。


    他迴到自己臥室,看眼手機才發現已經下午兩點了。


    周庭桉答應他今天不出門。


    想到這,禾煦連忙進浴室,準備洗完澡下樓做點清淡的飯菜。


    等吹幹頭發往樓下走。


    剛到廚房門口,他就看見穿著圍裙,正在下廚的周庭桉。


    男人身量很高,肩寬腿長,是天生衣架子身材,黑色睡衣下隱約可見結實的胸肌輪廓,腰身勁瘦,手臂袖子卷起,露出小臂。


    畫麵有些養眼。


    禾煦欣賞片刻才走進廚房,“你在做什麽。”


    周庭桉餘光早就注意到他來了,將鍋微微傾斜,鍋裏放了西紅柿雞蛋和小青菜的疙瘩湯,色香俱全。


    聞著幾乎跟他煮的味道一樣。


    禾煦有些驚喜,“哇,肯定很好吃。”


    周庭桉也不推辭,關火道:“開飯了。”


    “好。”


    不出意外的話,就要出意外了。


    禾煦喝了一口湯,良好的教養使他沒有噴出去。


    周庭桉把賣鹽的打死了?


    “不好吃嗎。”見他沉默,周庭桉低頭舀了勺湯,禾煦欲伸手阻止已經晚了。


    鹹到發苦的味道在舌尖彌漫。


    周庭桉臉色微變,在要吐之前,被禾煦拽去廚房漱口了。


    忙活一中午的東西吃不了。


    再做又浪費時間。


    倆人隻好點外賣了。


    禾煦靠在沙發上,不經意掃了眼身旁。


    周庭桉端正坐著,脊背微微挺直,正低頭用筆記本看著郵件。他的手放在鍵盤上舞動,指節蒼白修長,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手背青筋繃起,極富美感。


    腦中閃過他高中翹課打遊戲的畫麵。


    禾煦不由輕笑,“我還以為你長大後會是不學無術的富二代。”


    周庭桉指尖一頓,側頭看過來。


    他凝望著禾煦,眼底常年籠罩的陰翳,一時間散開些許,低聲道:“七年裏,這是你第一次提起曾經的事,我還以為你早忘了。”


    禾煦怔了下,搖頭,“怎麽會忘。”


    他想到什麽笑容加深,“你還記得第一次到我家嗎?”


    差不多也是春天的時候。


    那時周庭桉做完筆錄無家可歸,被他從警察局門口領迴出租屋。


    “當然記得。”


    周庭桉一貫平靜的眸裏泛起波瀾。


    他第一次看見那麽破,那麽小的房子,就蓋在施工地旁邊,一張床一張桌子,就是全部家具了,連上廁所都得出去到公廁。


    但就是這個又小又破的地方,成了他的避風港。


    那晚他第一次喝到小煦煮的疙瘩湯。


    一口下去,凍僵的身體都熱了。


    連同心底那些陰暗瘋狂的念頭,也隨之消散。


    “我記得你早上起來上廁所,經常撞到門框上去。”禾煦忍俊不禁,那時候周庭桉就很高了,進進出出都得低頭。


    但每次早上睡迷糊了都不記得。


    有次撞太疼,還趴在他肩上哭了。


    他哄了好久。


    周庭桉麵色微窘,“是門太矮了。”


    打開迴憶的匣子。


    禾煦不知不覺說了好多與他有關的瞬間。


    眉眼明媚,隻望著他。


    好像全心全意愛著他一樣。


    周庭桉手指蜷縮了下,僅僅想到這個念頭,心髒就控製不住狂跳悸動。


    他驟然起身,往樓上走去。


    怕再待下去會忍不住。


    剛走兩步,身後響起東西摔落聲音。


    禾煦連忙拿起沒拿穩的手機,觸及到屏幕上一些畫麵,眼睫顫了下,連忙暗滅。


    他抬頭,慌亂目光與周庭桉相撞。


    下意識道:“對不起。”


    周庭桉眸色一暗,以為他又做了什麽對不起自己的事。


    他走到禾煦跟前,抽走手機扣在茶幾上。


    “不能隻有我一個老公嗎?”


    禾煦怔忪,手掌被緊緊握住。


    “還是演了幾天愛我的戲碼,厭倦了,終於懶得騙我了。”周庭桉神色冷靜盯著他,卻有種說不出的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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