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馬鐙嘴角一勾,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


    還特意把那碎瓷片,往官兵腳邊用力踢了踢,以顯得更為淒慘。


    隨後,馬鐙扯著嗓子,帶著哭腔繼續喊道:


    “這可是小的祖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花了大價錢收來的!”


    “家裏上有老下有小,全指望它能當出錢來救急呢!”


    說到此處,馬鐙還假惺惺地用那滿是汙漬的袖口,快速地抹著那根本沒有淚花的眼角。


    馬鐙的臉上,堆滿了裝腔作勢的悲戚,五官都擠到了一塊兒:


    “現下家底兒都快賠光了,他們撞碎我家傳的寶貝!”


    “竟還想著賴賬不賠,您可不能輕饒了他們呐!”


    一邊說著,馬鐙一邊微微眯起眼睛,時不時偷瞄官兵神色,見其未斥責,愈發來勁。


    馬鐙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得意的笑。


    聲音也提高了幾分,就像戲台上賣力表演的醜角。


    馬鐙那些同夥見勢,立馬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紛紛圍攏過來,七嘴八舌地幫腔。


    一個尖嘴猴腮的小個子,眼睛滴溜溜亂轉,跳著腳喊道:


    “就是就是,我可都瞧見了,這幾人橫衝直撞的,太沒規矩!”


    “馬爺這寶貝打小我們就看著,金貴著呢!”


    他一邊喊,一邊還誇張地比劃著,雙手在空中亂舞。


    旁邊一個胖墩,滿臉橫肉抖動,也跟著嚷嚷:


    “賠,必須得賠,不賠可不行,咱長安城裏還沒這等耍賴的事兒!”


    他漲紅了臉,脖子上的肥肉都跟著一顫一顫的,活脫脫要把黑的說成白的。


    張淑婷見狀,原本溫婉的柳眉瞬間倒豎。


    清澈的杏眼圓睜,那眼神裏仿佛能噴出火來,滿是憤怒與不甘。


    隨後,張淑婷毫不猶豫地一個箭步跨上前去,身姿矯健,如同護雛的母獸。


    同時將王玉蘭護在身後,直麵衙役,雙手緊緊握拳,指節都因用力而泛白,大聲說道:


    “差爺,您萬萬不能聽信這馬鐙的胡言亂語!”


    “他剛剛那眉飛色舞、口若懸河的模樣,大夥可都瞧得真真兒的。”


    “分明就是在炫耀自己仿造青花瓷的手段。”


    說著,張淑婷還神色堅定地環顧四周,目光掃過每一個圍觀百姓,引得眾人紛紛點頭。


    張淑婷微微揚起下巴,眼神中透著不容置疑的自信,隨即接著說道:


    “此刻這廝卻想矢口否認,還妄圖勾結諸位差爺顛倒黑白。”


    “這朗朗乾坤,哪能容他這般耍賴!”


    說著,張淑婷手指向地上碎裂的瓷器,手微微顫抖,繼續說道:


    “那所謂的寶貝,就是他拿來碰瓷行騙的假貨。”


    “我們不過是識破了他的詭計,他便想仗著各位差爺來欺壓我們。”


    “您幾位身為公門中人,定要秉持公正,明察秋毫啊!”


    張婉落在一旁也急得直跺腳,頭上的麻花辮隨著她的動作激烈地來迴晃蕩。


    張婉落粉嫩的小臉漲得通紅,像熟透的番茄。


    白玉一般雙手在空中揮舞著,忙不迭地附和道:


    “是啊,娘親說得對極了!”


    “這馬鐙就是個大壞蛋,從一開始就在演戲。”


    “那些同夥也是一早就串通好了的,我們清清白白,絕不能被他們冤枉!”


    張婉落氣得眼眶泛紅,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身體也因憤怒而微微顫抖,胸脯急促地起伏著。


    宇道見狀,不慌不忙地穩步走到張婉落身邊,他的步伐沉穩有力,每一步都踏得堅實。


    待站定後,宇道微微俯身,動作輕柔而自然,伸出寬厚溫暖的大手。


    宇道輕柔卻又有力地將張婉落,那因緊張而冰涼的小手緊緊握住,手指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


    同時,還輕輕捏了捏,似在無聲地傳遞著力量與慰藉。


    感受到宇道掌心的溫度,張婉落像是在驚濤駭浪中突然尋到了穩固的船錨,心底的慌亂瞬間消散了幾分。


    隨後張婉落深吸一口氣,胸脯起伏漸漸平緩,原本黯淡下去的眼神也重新燃起鬥誌。


    張婉落揚起下巴,目光直直地看向那領頭衙役,眼神堅定而銳利。


    話語裏雖仍帶著幾分氣憤的顫音,卻更添了幾分篤定:


    “差爺您看,剛才這人還在得意洋洋說自己造假的竅門。”


    “現下出事了就裝可憐,肯定是心裏有鬼!”


    “您要是不分青紅皂白把我們帶走,可就真中了他們的奸計啦!”


    馬鐙聽了張淑婷和張婉落的話,額頭上青筋微微一跳,臉上閃過一絲惱羞成怒的神色。


    隨後,抬眼看了看身邊的這幾個衙役。


    目光交匯間,眼神裏閃過一絲隱晦的得意。


    馬鐙心裏瞬間有了底,知曉他們是自己人。


    於是腰杆挺得筆直,有恃無恐起來,但麵上仍裝出一副委屈至極的模樣,提高音量喊道:


    “差爺,別聽她們信口雌黃!”


    “我那是在說我鑽研瓷器工藝的正經嚐試,與這碰瓷、造假之事毫無相幹!”


    馬鐙梗著脖子,臉漲得通紅,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來,叫喊道:


    “她們就是看青花瓷名貴,害怕賠不起!故意在這耍賴!”


    “歪曲我的話,想毀我名聲!”


    “我馬鐙行得正坐得端,在這長安城裏混了這麽久,還沒怕過誰!”


    那囂張的氣焰,仿佛他真成了被冤枉的無辜之人。


    甚至馬鐙還故意在張淑婷等人麵前晃悠,挑釁似的揚了揚下巴,臉上寫滿了得意與不屑。


    可那領頭衙役,卻仿若未聞眾人的辯解與控訴。


    隻是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臉上露出厭惡的神情。


    隨後,領頭的衙役抬手整了整頭上那帶著蒸汽風鏡的帽子,動作粗暴又蠻橫。


    那動作帶著幾分蠻橫的威懾,冷哼一聲:


    “哼,爺幾個辦差自有主張,你們這些人吵吵嚷嚷,煩死了!”


    “都給我閉嘴,輪不到你個小娘兒們在這兒聒噪,再嚷嚷把你一並治罪!”


    衙役那眼神,惡狠狠地剜了張淑婷等人一眼,眼裏滿是兇狠與威脅。


    此時,人群裏有幾個正直的百姓忍不住小聲嘟囔:


    “這哪還有公道可言,眼瞅著就是官商勾結,顛倒黑白咯。”


    而這些衙役官兵耳朵尖,聽到這話,眼神瞬間如利刃般掃向人群,嘴裏還罵咧著:


    “誰?哪個不長眼的在放屁,站出來!”嚇得眾人脖頸一縮,都不敢再吭聲。


    領頭的隨即手一揮,動作幹脆又霸道,示意手下:


    “乖乖跟爺迴衙門,到那兒再理論!少囉嗦,要是敢反抗,小心吃板子!”


    說罷,領頭大手一揮,幾個衙役如餓狼撲食般衝向張淑婷等人,腳步急促而雜亂。


    腳步踏地揚起陣陣塵土,那架勢仿佛不是去帶人迴衙門,而是要直接將人拖入無間地獄。


    其中一個衙役衝得急了,撞到了一位老者,老者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老者剛想抱怨,衙役卻迴頭惡狠狠地瞪了一眼。


    老者隻能把話咽迴肚子,滿臉無奈與憋屈。


    周圍百姓雖滿心憤懣,卻也隻能敢怒不敢言。


    隻能用飽含無奈與不甘的目光目送,眼睜睜看著這場鬧劇朝著更黑暗的方向發展。


    而遠處那蒸汽鍾樓依舊每隔一段時間就噴出蒸汽汽柱,白色的蒸汽升騰而起。


    悠悠鍾聲此刻聽來,卻似是對這世道不公的沉重歎息。


    隨著蒸汽飄散,消散在這繁華又腐朽的長安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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