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麗望向艾瑪,片刻後才道:“我…以為我的衣服已經很明顯了。”


    她的言下之意,職業是護士。


    “哦。”


    弗雷迪切下牛排一角,隨口應了聲,不再說話。艾瑪則奇異瞟了眼艾米麗,若有所思。


    今天的晚餐很安靜,長桌上一時之間隻剩刀叉碰撞聲。


    隨著桌上的菜漸漸減少,眾人皆開始享用起了餐後酒與甜點。艾瑪滿意喝了半杯牛奶,率先放下叉子,用餐巾擦擦手,托腮哼起了一段簡單歡快的小調。


    “伍茲小姐很高興的樣子。”


    愛麗絲也吃飽了,笑眯眯擦著手。


    “是挺開心的。”


    艾瑪沒有否認,環顧一周,


    “所有的參賽者都已經到了,我想遊戲離開始不遠了。大家猜猜是明天,還是後天,亦或者,這頓飯結束以後……”


    眾人互相看看,克利切不確定道:“明天?”


    “我剛來,正是疲憊的時候。”


    艾米麗沉靜道,


    “我覺得後天開始就很不錯,讓我明天好好休息一下。”


    弗雷迪沒有說話。


    愛麗絲將問題踢了迴去,“伍茲小姐覺得什麽時候開始比較好呢?”


    “我對現在的情況就很滿意。”


    艾瑪沒有正麵迴答,起身一禮:“我吃好了,請諸位慢用。”


    她腳步輕快,像一頭活潑的小鹿。


    艾米麗信奉飯吃七分飽,慢條斯理咽下最後一口後,她向其餘人點頭示意,準備離開餐廳。


    克利切看著紋絲不動的愛麗絲與弗雷迪,渾身都不自在。


    感覺自己繼續留下來會格格不入,他“哼”了一聲,端著剩下的半杯牛奶大步跟上艾米麗。


    因為第一麵印象太差,艾米麗對克利切沒什麽好臉色。


    “你也瞧不起克利切?”慈善家麵色很難看。


    艾米麗既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快速開門離開。


    克利切腳步一頓,轉而選擇走側門,負氣從起居室繞路。


    等他的背影消失,弗雷迪轉頭看向愛麗絲:“你覺得那位艾米麗. 黛兒迴答前為什麽會看向那位甜心小姐?”


    “糾結吧。”


    愛麗絲正在將麵前的餐具重新擺放成最正確的樣子,


    “她似乎在觀察伍茲小姐,席間有多次看向伍茲小姐。”


    弗雷迪扶著眼鏡邊框,對艾米麗的一舉一動很感興趣——


    “艾米麗. 黛兒是剛到的,有可能更親近帶她去房間的甜心小姐。”


    “但你用的是觀察這個詞。她在觀察甜心小姐?”


    愛麗絲頷首,心裏默默添上一句:就像萊利先生觀察黛兒小姐一樣。


    不過,比起弗雷迪的冷漠,艾米麗的目光更具有溫情,像是在艾瑪身上尋找著什麽。


    “艾米麗. 黛兒有些奇怪。”


    弗雷迪沒有深入思考愛麗絲的意思,自顧自道,


    “在遊戲開始之前,必須弄清楚她的來曆。她如果一直待在房間裏……最遲明天下午,我就想辦法騙她出來,”


    “你準備動手的前十分鍾告訴我就可以了,我好配合。”


    愛麗絲旁觀著弗雷迪的謀劃,思索半天,隻提出了一個要求。


    畢竟,她明天還要跟戚十一碰頭,怕趕不及。


    “好。”


    弗雷迪答應下來,推開餐盤起身,


    “明天見。”


    愛麗絲目送他離開,並沒有急著迴房休息。等了一會,她散步般前往入戶廳,嚐試打開那裏的大門。


    大門紋絲不動。


    恰逢傭人來收拾餐桌,愛麗絲返迴餐廳客氣道:“能麻煩開下門嗎?我想出去走走。”


    傭人們互相看了一眼,很是抱歉:“對不起,女士,我們沒有鑰匙。按照規矩,鎖上的門禁止打開。”


    “沒事,那我在走廊轉轉吧。”


    愛麗絲沒有強求,她本來就是想確認一些事。


    望著緊閉的大門,愛麗絲明白遊戲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但實驗已經進入新的階段了。


    “迴去休息吧,養好精神,等戚的消息。”


    愛麗絲洗漱完畢,臨睡前,聽到外麵傳來不規律的馬蹄聲,朦朧不清的遠去。


    這讓她翻來覆去,一時難以入眠。


    “伍茲小姐和皮爾森先生之間的問題,顛茄,兩邊都不好交流……”


    “萊利先生的話有真有假,我能感覺到他尋找醫生的心很急切,但態度不像是絕症患者在謀求生機……”


    “還有黛兒小姐,我有一點沒告訴萊利先生,我猜他也能推測出來。在談到職業時,黛兒小姐不僅遲疑了,還沒有給出正麵答案。”


    “她似乎,並不願意親口說自己是名護士。這是我想多了,還是她有一個不太敢告訴別人的身份?”


    愛麗絲腦子裏冒出一堆亂七八糟的念頭,疑問一個接一個,壓得她頭越想越痛。


    “好了好了,睡覺,不能再想了。”


    愛麗絲努力放空思緒,可最後,艾瑪那張臉還是頑強出現著。


    在白沙街瘋人院時,愛麗絲總是被單獨關在最裏麵的病房,她沒見過幾個同齡人,也不太樂意見。


    因為她有一個外號——不幸之女。


    從孤兒院到瘋人院,那些管理者有意在刺激孩子們的心神。所有人的厄運都被拿到桌麵上,從而賦予一個個或譏諷或假裝讚美實則嘲笑的外號。


    而外號格外糟糕的愛麗絲,在孤兒群裏都不受歡迎。再加上藥物的影響與控製,她與其他孤兒的來往約等於沒有。


    但因為記憶裏的那聲令她感同身受的慘叫,愛麗絲總覺得艾瑪很親切,不希望她走上錯誤的路。


    不知不覺,外麵的馬蹄聲又過去了一次。


    “都幾點了?我好像在不知不覺間熬夜了。”


    愛麗絲從被子裏探出頭,眼睛已經困到睜不開。


    “這麽晚了,莊園外怎麽還有馬車來來去去。”


    含糊念叨完這一句,愛麗絲終於睡著了。


    她睡得不安穩,夢裏出現了杜克神父那張披著悲憫表皮的老臉,手裏握著藥片,滿臉畏懼的孩子們,還有隔著鐵窗,好像看到過的,在蒙蒙雨中蹲在花壇邊的草帽女孩。


    不遠處,有人在瘋人院外徘徊,卻始終沒有進來。


    他們的無視助長了此地的罪孽,於是服下藥片的孩子們相繼開始嘔吐,將臉抓出一道道血痕。杜克神父笑著看著這一切,有毒蛇從他黑色的袍服上蜿蜒爬下。


    “他們都該死。”


    愛麗絲聽到戴著草帽的女孩說,


    “你為什麽不幫幫我,我憎惡這裏發生的一切。”


    “伍茲小姐……”


    愛麗絲向她伸出手,被轉過身的女孩一把打掉。


    那雙灰綠色的眼睛裏燃燒著無名的火焰:“我不叫這個名字。”


    愛麗絲平靜看著她:“那您叫什麽呢?”


    “我叫……”女孩張張嘴,忽然痛苦又迷茫地捂住臉,“我…我叫什麽名字?”


    “被抓迴來的那天,他們加大了‘治療’力度。從決心複仇的那刻起,我好像就在不停遺忘著過去。我不叫艾瑪. 伍茲,我還能叫什麽呢?”


    愛麗絲理解地摟住她,輕聲道:“有毒的過去是泥潭,會慢慢吞噬掉滯留者的全部。”


    “忘掉名字還來得及,你記得你最初的夢想嗎?在複仇誕生前的小小心願,隻屬於你遺忘的那個名字的心願。”


    女孩有些不確定:“我……我以前,想變成一位幽靈公主。”


    “這樣,我就可以飛出高牆,抵達另一個彼岸,和他重逢。我很想他,但我……已經忘了我在思念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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