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日再相逢,


    清風動天地。


    ---唐·貫休《古離別》


    季決明在車上盯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8點多鍾,才看到薑南從小區開著車出來。


    困頓的雙眼在看到薑南車的那一刻,頃刻間就變得炯爍起來。


    他料定薑南一大早就會去找鍾未曦,當他看到車子駛去的方向,疲倦的身子火速充滿電量,興奮地發動車子在安全的距離範圍內緊緊尾隨其後。


    薑南趕到書館並未見到未曦,雅沁告訴她,未曦出門了,可能要過兩天迴來。她心裏泛起了嘀咕,“怎麽突然就出門了?她能去哪?”


    坐在吧台前的薑南心思沉重,情急之下她撥通了未曦的電話。


    “喂?未曦,你去哪了?我聽雅沁說你出門了。”


    此時坐在車上的未曦轉頭望了一眼正開車的胡一鶴,有所顧忌地隨口說道:“薑南,我......我臨時出趟門,去我姥姥家那邊走一趟。”


    “是有什麽要緊的事嗎?怎麽突然想起去姥姥家?”


    “沒有特別的事,就是想去看看了......你找我有急事嗎?”


    “我該早些給你打電話的,要知道你去墓地看望姥姥,我就陪你一起去了。你記得這次去了,一定把上次我們埋在那裏的手鏈取迴來!”


    “手鏈?為什麽?”


    “我在電話裏給你說不清楚,反正你切記務必要把它取迴來,一定要戴在你的手上寸步不離。具體原因等你迴來我再詳細說給你聽。”


    “奧......這個......我知道了。”


    “一定記得啊!”薑南反複叮囑著,她生怕未曦不當迴事,要不是她手頭上工作比較忙,真恨不得自己親自飛過去幫她挖出來。


    薑南嘴裏不停叨叨著:“就是時間太久了,現在又是冬季,土地會比較幹硬,實在不行你就帶著一個小鏟子,這樣比徒手挖方便多了。”


    “嗯!好!我記下了。”


    ......


    薑南打完電話,起身準備離開,卻忘記了放在腿上的包。當她站起來的時候,精美的月牙包掉落在地上,因為沒有拉上拉鏈,包裏所有的東西“唿啦”一下全散落一地。


    雅沁放下手裏的杯子,急忙跑過來也幫著一起撿拾。


    “姐,這個是什麽?”雅沁手裏拿著一個黑色圓形的東西,上麵還有一個類似眼睛的小孔。


    薑南接過來一看,立馬認出了它:“竊聽器!雅沁你在哪裏撿到的?”


    “就在這個桌子底下。薑南姐,這應該是從你包裏掉出來的,早上我剛拖完地,沒有發現這個。”


    薑南拿著小小一個竊聽器仔細觀摩著,疑惑地自言自語道:“我不記得有這麽個東西啊!我可從來沒買過!怎麽會無緣無故出現在我的包裏......”


    正當薑南一籌莫展之時,有人打電話進來了。她隻得暫停思考,接聽電話......


    “我知道了!馬上迴去,你先讓他們等我一會。”薑南放下手機,隨手把竊聽器扔進了包裏,對雅沁說道:“雅沁,工作室有人找我,我先走了。等你未曦姐迴來,記得一定給我打電話。”


    “好的,薑南姐。”


    而此時,季決明的車快速掉轉頭,衝著南嵐的高速方向飛速駛去。


    在車上他撥通了江臨的電話:“江臨,我已經找到手鏈了,快去查一下你嫂子鍾未曦她姥姥家的地址!要快!查完馬上發給我。”


    “真的?可......我隻知道嫂子老家的住址,她姥姥家......我怎麽查啊?”


    “笨蛋!你不知道,你媽不知道嗎?趕緊去問!”


    江臨在聽到一陣“嘟嘟......”電話掛斷的聲音之後,自忖道:“對啊!我媽肯定知道。”


    “睡醒啦?”


    未曦從朦朦朧朧中醒過來,“我睡了很久嗎?”


    “差不多半小時。你要是困再多睡一會,我們還有50分鍾左右就到了。”


    未曦從副駕駛座上淺淺伸了個懶腰,轉頭看向聚精會神開車的胡一鶴:“累不累?我們在前邊服務區休息一下。”


    “也好,下車活動活動筋骨。”


    到了服務區,他們把車停下,一下車,未曦就感覺身心頓然舒暢了。


    耀眼的陽光在斜上方安撫著冬日的小脾氣。


    未曦禁不住歡喜道:“我感覺這邊溫度要高一點,好像沒有那麽冷了。”


    胡一鶴走到未曦身邊,笑道:“等我們再往南走一段距離,你會感覺更暖和。要不每到這個時候,北方人都喜歡南下過冬。”


    “倒也是,怪不得路上看到的車牌號大都是北方地區的。這邊氣候適宜,得了空閑就出來走走,真是人生幸事也。”未曦嗬嗬笑著,臉上是陽光帶給她的溫暖還有一路走來的輕鬆自在感。


    “過不了幾天就過年了,大家會趁著這個時候出來旅行,有的還會舉家旅遊過年,也是很有意義的。”


    “走出來的感覺真好,我很理解他們。”未曦極目遠眺,心中滿是隨時出走的向往。


    何時她才能如路上的行人般,即使行色匆匆,雨霧浸染衣裳,可始終路在自己的腳下。


    山川與河流不間斷賦予行走的力量,出走的靈魂永遠在路上。


    走過的每一條路,路過的每一朵小花,穿越的每一片竹林,或許都是上一世在佛前夜夜禱告祈求而來的。


    “這至少是我賦予生命的意義。”未曦心裏默默念出這句話。


    “未曦,你若是願意,我想有生之年帶你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


    未曦深情凝望著眼前泛著幽光且深邃的那一汪湖水,她的靈魂好似在裏麵逍遙遊動,她從裏麵看到了自己無拘無束快活樂哉的模樣,心不由得顫動起來。她垂眸藏羞,潤唇微啟,輕抿一絲嬌俏笑意。


    “你在這等我,我去下洗手間。”


    “好。”


    未曦等候的時間,被眼前這個頗具徽派建築風格的聯排房子吸引住了目光。


    灰瓦白牆,牆根還時不時出現幾株青竹點綴,新穎、活潑、古樸。


    未曦注意到旁邊有一家咖啡館,心想能在這裏碰到一家咖啡館實屬意外的驚喜,忍不住走上前準備去買兩杯,帶在路上喝。


    她走到咖啡館的玻璃窗前,一個熟悉的人影映入了眼簾,再仔細一看,她認出了此人竟是向天鳴。而對方正坐在咖啡椅上剛巧也看到了她。


    向天鳴慌忙起身從咖啡館裏走了出來,喜出望外地說道:“未曦,你怎麽在這裏?”


    未曦也是非常驚異地答道:“我......我出來......”


    “我辦完事了,剛好要迴去,你要一起迴去嗎?”向天鳴激動地都不等未曦把話說完,也不問她要去哪。


    “師兄,那個......我不迴去,我這是剛到這裏,一會還要繼續往前走。”


    “是和薑南一起出來的嗎?你們準備去哪裏?”


    “這個......不是!是和一個朋友一起出來的。”


    “她是和我一起來的。”循著聲音的方向,兩人同時轉頭看到了胡一鶴正從一旁走過來。


    胡一鶴老遠地就看到了向天鳴,他先是很驚詫,後又多了幾分警惕,緊趕幾步湊了過來。


    “胡一鶴?”向天鳴頓時黑下臉來,輕慢地看了他一眼,轉頭又對著未曦說道:“未曦,你怎麽隨便跟他一起出來,跟我一起迴去。你平時都不怎麽出門的,不知道外麵人心險惡,更不知道身邊的人是否居心叵測,我開車帶你迴去。”


    胡一鶴嗤笑一聲,不搭理他。


    “師兄,胡一鶴不是你說的那種人,我們是很好的朋友,你放心吧!”


    “未曦,聽師兄的,你不能跟他一起走,你都不了解他,他要帶你去哪裏你都不知道,我不能讓你跟這麽危險的人走。”


    向天鳴說著就要去拉未曦,想要硬拽著她跟自己迴去。胡一鶴還沒等他的手碰到未曦,一個流星飛電就把未曦拉到了自己的身後。


    他伸開一隻胳膊把未曦擋在身後,霸氣又帶點怒氣地說道:“向天鳴,你過了!未曦她想要做什麽,她自己會選擇,你這是做什麽?”


    胡一鶴停頓了一下,雙腳往前邁了一步,鎖緊眉頭,威嚇地瞪著向天鳴,壓低聲音說道:“要說危險,你和江振涵恐怕才是最危險的吧。你要我把你和江振涵所做的全部說給未曦聽嗎?好讓她自己判斷一下誰才是最危險的!”


    仿佛從天而降一個大冰塊砸進胸膛裏,向天鳴一個冷抖擻,但是他依然執著地想要帶未曦迴去。內心堅定的力量打破了膽怯的束縛,他繞到胡一鶴身體一側,用祈求的眼神望著未曦,幾乎命令的口吻道:“跟我走!”


    “師兄,我......”未曦半句話還沒說出口就被胡一鶴拉走了。


    向天鳴望著他二人離開的方向,怒火溢滿了雙眶,眉間似乎也有三把烈火在燃燒!臉色鐵青,雙唇緊閉,雙拳緊握,指甲深深紮進手心裏,他大概是想用這肉體的疼痛讓自己銘記這挫骨的仇恨吧。


    他轉身望向自己剛來時的那條路,路的盡頭有一座神秘而古老的深山,山裏有一處懸崖,師傅曾給他講過一個傳說,說那是地獄之神獄煉邪惡鬼魅、煉化三魂七魄之地。傳說那是魔鬼聞風喪膽甚至連九天神仙都不敢踏足的地方。


    可他偏偏找到了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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