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白鶴無聲,


    蒼雲息影,物外行藏。


    ---張炎《木蘭花慢·為靜春賦》


    胡一鶴跟蹤著買咖啡的小夥,東轉西轉,他一會兒去買菜,一會兒吃飯,一會兒又去采購生活用品,圍著南嵐城大約轉了近3個小時的時間,這家夥才搭載著那輛白色的轎車駛出了市中心,上了南嵐的高速路。


    薑南接到胡一鶴的電話,也按照他發過來的手機定位,一路加速追到了高速路上。他們兩個緊緊跟在那輛白色轎車後麵。


    就在江振涵離開別墅大約半個小時的時候,他們才趕到了那裏。趁著小夥子和他的同伴打開大門的空檔,趁著他們不注意,胡一鶴和薑南一溜煙的衝進了別墅裏。


    “喂!幹什麽的你們?站住!快......攔住他們!”那小夥子還有他的同伴在後麵大喊緊追不舍。


    從別墅旁邊的花園裏也相繼跑出來兩三個人圍追了上去,將他們兩個堵在了廳堂的門口。


    胡一鶴才不管這些,他一個當過兵的人,武力值爆滿,渾身上下有的是力氣,眼前區區幾個柔弱之人怎麽能擋得住他。


    隻見他兩胳膊往前一伸,雙手一推,身前的幾人就如弱不禁風的屏風一般,乖乖列在兩邊。


    胡一鶴和薑南徑直朝著別墅室內大廳衝了進去。他焦急迫切地在空蕩蕩的室內大聲唿喚著未曦的名字:“未曦......鍾未曦......你在哪?”


    可是任憑胡一鶴和薑南如何喊叫,一點未曦的音響都沒有,胡一鶴立馬又跑到二樓上去察看。


    氣不過的薑南拽住旁邊一個人的衣領,怒火衝天地質問道:“鍾未曦呢?鍾未曦在哪?”


    那人瑟縮著說道:“我們......我們不知道!”


    “我告訴你們,江振涵涉嫌非法拘禁罪,你們都是幫兇,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其中一個老嬸一聽這話早已嚇得魂不附體了,她急忙撇清地說道:“不管我們的事啊!我們隻是在這裏工作,什麽也不清楚。你們家那個夫人原先就在二樓上的,不知何故今天就跑走了,找不到她了,江先生也去找她了,剛走沒多久啊。”


    “你說的真的?未曦逃走啦?”


    “我們也不清楚啊!反正江先生命令我們所有人都在找她,現在劉管家帶著一些人也去附近找了。夫人是怎麽跑的,我們大家也都納悶呢!”


    被薑南拽著衣領的那個人也隨即說道:“沒錯!夫人平時都是在二樓上,一直都是劉管家看護著,江先生不允許她下樓一步,可今天卻莫名其妙的不見了,我們也嚇得不輕啊!”


    胡一鶴從二樓上聽著這一切,他原本就裂痕滿滿的一顆心早已碎了一地的玻璃渣。雙手放在這些玻璃渣上,讓它們的鋒利刺破他的血肉,他想用這樣的方式來懲罰自己。


    為什麽沒有保護好未曦,為什麽要讓她受到這種屈辱和委屈!頭頂著一塊黑沉沉的巨石壓的他直不起腰,他窩著身子滿眼心疼地轉身迴到未曦住過的這個房間。


    “未曦在江振涵趕來之前已經離開了這裏?大門緊鎖,她是怎麽逃離別墅的,她自然也不可能還藏在別墅裏!”胡一鶴在心裏憂心揣度著,他一遍又一遍繞著房間轉,最後他的視線停留在了房間唯一的大窗戶前。


    他走到窗前,往外望去,他注意到了窗外靠近圍牆角落的那個洗刷台......那一刻,他好似明白了什麽。


    他火速跑下樓,要告訴薑南這個發現,隻聽薑南先開口說道:“一鶴大哥,江振涵去追未曦了,我現在也趕著去追他們!若是追上他們,我定拚了老命也要把未曦留住。要是能趕在他之前找到未曦就更好了。你在這附近再找找,有消息咱們互相通知一聲。”


    “也好,你自己多加小心!”


    薑南駕車離去後,所有的人也都散了。


    胡一鶴一個人繞到了別墅的後院,走到圍牆角落裏的那個洗涮台那裏。


    他在心裏反複描繪著未曦從這裏逃離的畫麵,照著畫麵裏的路徑,他確信一定能找到鍾未曦---她還是那麽冰雪聰明,一個柔弱的女子大敵當前不亂於心,異乎尋常的勇敢果斷,她還是那個樣子,一點都沒變。


    胡一鶴的心裏升起了些許苦澀的暖意---那是冰天雪地裏升起的篝火,帶給他汩汩暖流。可也不小心燒到了皮肉,一陣生疼。


    胡一鶴從圍牆上跳了下來,這裏哪有什麽路!鬱悶犯愁之時,他在放眼望去盡是雜草荊棘的青黃裏,意外發現一處很像是剛被踩踏過而壓倒的枯草枝條。他興奮地跑過去,就從這個地方開始,走向了靜寂的深林裏。


    清冷的太陽已經沉沒在半山腰,沒有了正午的熱烈和奔放。黃昏的霞光像是從冷水裏浸泡過,在林間輕描淡寫的一掠而過,眼前的叢林秒變成了畫家筆下濃鬱沉靛的一幅油彩畫。


    空氣霧霾開始加重,叢林上方的霧氣也在慢慢匯聚,四周的叢林濕漉、陰重之氣漫延,樹葉和草尖上開始集結著空氣裏的水汽。


    他不敢鬆懈一刻地搜尋,仔細辨認著地麵上的枝葉被踩踏過的痕跡,一路沿著這些痕跡走下去。


    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走了多長時間,他停下來喘口氣的功夫,發現自己似乎步入了另一個神秘幽靜的森林裏。


    先前走過的大片密林裏都是一些叫不上名字來的參天大樹,雜草荊棘遍地都是。而眼前的卻是地廬般的竹林和鬆木。


    周圍更加的朦朧陰暗,他隱約能聽到“泠泠”的流水聲。他仔細聆聽流水聲傳過來的方向,好像是從前麵的密密麻麻的竹林深處流轉而來。


    曲曲折折地轉進竹林,才走了幾步,在他的四周就開始漫漾出朦朦的霧氣。這些霧氣好似從四麵八方潮湧而來,不斷地在他頭上和身體周圍聚集。不到1分鍾的功夫,他整個人就被灰朦朦的霧氣浸繞了起來。


    眼前的綠竹林頃刻間就變成了一個迷霧重重的秘境了。“颯颯......蕭蕭......”風吹動竹葉的聲音不絕於耳,依稀的還能看到一些搖曳在眼前的竹葉......灰蒙不青......


    時間迅速迴流,胡一鶴的腦海裏漸漸浮現出一段文字......那是他在未曦書館房間裏的一本書上讀到的文字,那是她用筆勾勒出的一段文字!


    那段景物描寫和眼前的景象如出一轍,一模一樣啊!


    “為什麽未曦會特別注意那段描寫,她是感覺到了什麽?這未免也太神奇了!這肯定是上天的指引和救贖,是冥冥之中的定數!”他不禁在心裏感歎著。


    胡一鶴現在反而鼓足了底氣,擔憂沉鬱被希望和激昂碾壓底下,熱血沸騰的他決定按照書裏所描寫的繼續走下去。未曦肯定就在前麵不遠的地方,他深信不疑。


    嘴裏不停默念著那段文字:既辨別不了方向,那就跟著自己的感覺走吧!驚奇的是,她每走一步路,擋在身前的竹條枝葉都紛紛自動地散開,讓出一條道來。她像是一個公主硬闖敵軍的陣營,而那些守在門廊的護衛士兵們看到她走來,都不自覺地收起了短柄長槍,讓她暢通無阻地通過......


    果真如書裏所說,胡一鶴小心試探,奇跡般地走出了那段迷霧竹林。


    先前聽到的流水聲,淙淙在耳邊,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琅琅。


    他循聲而去,向前十幾步路,在他的麵前豁然出現一條清澈的河流。河水清澈見底,涓涓細流,流經途中幾塊岩石,在上麵推起一個個小旋渦。河麵上薄霧彌漫,煙波飄渺,伴著流水聲,真的像是在仙境裏欣賞一首古韻曲!


    胡一鶴正沉浸其中,恍然從薄霧中發現了一座若隱若現的木板橋。橋的兩邊,分別在河岸兩旁矗立著鬱鬱蔥蔥,櫳翠蔽日的青竹。這些翠竹左右相對傾斜又相互交叉,就這樣在空中架起了一座翠竹拱橋。


    “玉君,過了這座橋,有一個茅草屋,你帶著師傅暫且在這裏等我,等我把百姓解救出來,我就迴來找你們。一定要等我迴來!”


    “不可!我要陪你一起去,他們要找的人是我,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冒險,我也不能讓全城的百姓因為我而葬送性命,我怎能如此苟且偷生!”


    “你聽我說......師傅他已年邁,身邊不能沒有人照顧!這裏地處偏僻,不會輕易被人發現,你還要照顧好師傅。我答應你,最多兩日,兩日我定會迴來見你!”


    “不行......絕對不行!你答應過我永遠不再離開的,我怕......”


    玉君抱著他,早已哭成了淚人,他心痛地幫她擦拭掉臉上連成線的淚水。


    “乖,等我迴來,我答應你的三件事情一件還沒有完成,本將軍可不是一個言而無信的人,我可不想再被你罰去山穀采茶了......”


    她破涕為笑,依舊梨花帶雨地捧著他的臉,柔聲嬌嗔道:“本姑娘的脾氣你可是知道的,若是你膽敢食言,我定不饒你!哪怕是你逃到千年之外,我也要把你揪出來還債。


    你去吧......家仇國恨在眼前,哪能被兒女情長所絆!我王玉君可不能做一個被世人唾棄的罪人!我會在這裏等你,每天在這裏等你迴來。”


    他把她拉入懷裏,心中的苦澀難以言明。若不是這一身戎裝在身,他怎舍得鬆開擁抱她的雙手!怎舍得把她推開懷抱!


    他從上衣取出一副手鏈,翠綠竹節玉石手鏈,戴在她的手上。他輕輕捧起她的雙手,哽咽地說道:“真的......很好看!”


    “你怎麽買迴來了?這個很貴的!”


    “因為你喜歡!我還讓老板在這個手鏈上串上了一個玉石白鶴,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讓它代替我陪著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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