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人看戲何曾見,


    都是隨人說短長。


    ---清·趙翼《論詩五首》


    清晨7點多鍾,江臨就接到季決明打來的電話,要求他火速趕過去見他。


    聽對方惱怒的口氣就知道準是遇到麻煩事了!要麽欠錢了,要麽就是被人打了。


    “他能有什麽事!一個喪家犬,就隻會舔別人剩下的,那副德性看著就是惹是生非、邪祟作惡的一個人,哼!”江臨對著電話悶聲地咒罵了一頓,還是快速地穿好衣服起床,趕去鎮上---季決明租住的地方,去見他。


    江臨七拐八拐,穿街擠巷地在一個破舊的小樓裏,找到了季決明租住的地方。周圍臭氣熏天,陰暗潮濕;樓下亂搭亂建混作一團,仿佛隨時都會坍塌。牆皮布滿了裂縫和黴斑,窗戶玻璃殘破不堪。


    “這小子住的什麽鬼地方!”江臨捏著鼻子站在門口,都不敢使勁敲門,生怕那門再“咣當”一聲大卸八塊嘍!


    正要抬起手敲兩下,門一下子就從裏麵打開了。一隻大手突然伸出來拽著他的衣領就把他強拉了進去。


    還沒來得及看清季決明的臉,緊接著又一股猛勁兒直衝過來把他重重地甩到了一張小鐵床上。


    比季決明矮了半個頭又弱不禁風的江臨,哪是他的對手!眨眼間就是雨點般密集的大拳頭一個接一個狂亂地打在他臉上。打的江臨連張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隻能抱著頭蜷作一團。接著拳頭又落在了肩上,肚子上,背上......


    被打的急紅了眼的江臨不知哪裏爆發出來的一股猛勁,抬起一隻腳“哐”踹到季決明的肚子上!季決明被這一腳的衝擊力踉蹌逼退了幾步。


    江臨趁機翻身起來,用手沾了一下流出來的鼻血,指著季決明暴跳如雷地罵道:“你他娘的神經病啊!憑什麽打我!”


    “憑什麽打你!你說,老子的錢呢!老子那兩千多萬的錢上哪去了?!你和你哥給老子下套,坑盡了我所有的錢,害得我淪落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你和你哥吃香的喝辣的,我呢?!


    我......我今日要是不打的你把坑我的錢吐出來,我他媽的就不是人!”季決明像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一樣,亂啃亂咬,話音還未收尾就準備好了抬起手再繼續去打江臨!


    心虛的江臨嚇得臉色悶青,剛才的氣焰早已消失的了無蹤跡,立馬妥協下來滿臉堆笑地把季決明舉在半空中的拳頭怯怯懦懦地扶了下來。


    他的眼睛不停地打著提溜,心眼子不知轉了幾百個了,九轉迴腸地盤算著詭計---得想法子穩住這個火冒三丈、暴戾姿睢的惡魔才是!


    他假意奉承,呲笑著說道:“兄弟,你先別動怒,咱有話好說嘛!你要是說這事,那我確實該打!確實該打!但是我也是有苦衷的嘛!你想想我一個小人物,能有這通天本事騙走你兩千萬?!這責任也不全在我呀!”


    季決明聽著江臨的自我辯護,犀利狠辣的眼神也緩和了下來,兇神惡煞的麵部表情也沒了兇煞之氣。


    他心下一想江臨說的也不無道理,他頂多算是個幫兇,真正的罪人還是那個幕後黑手---江振涵!


    江臨見這招有效,無縫銜接地繼續添油加醋,道:“你打我,打就是了,兄弟愧對你,我該!再說我哥把你錢騙了個精光,那兄弟我也沒少貼補你吧?!哪次你遇到困難我沒幫你的,你自己想想!


    咱現在當務之急是把這筆錢要迴來不是?!這麽多年,你小弟我在他江振涵跟前,跟個孫子似的忙前忙後,屁顛屁顛的,可最後啥也沒撈著,我早他媽厭惡了!


    兄弟,你比我厲害,比我聰明能幹,以後咱倆一條心,我從此跟著你幹。別說要那兩千萬,你想要多少,兄弟都前仆後繼的幫你,絕無二話!”


    江臨的一表赤誠之心,說的季決明心裏熱乎乎的,隨即歉意地笑道:“老弟,是哥哥下手太重了,對不住了!


    你幾句話點醒了我,差點把大事給耽誤了,等你協助我把那兩大寶貝搞到手,區區兩千萬不夠塞牙縫的。好!那咱們就這麽說定了,你跟著哥哥幹,咱一起辦大事!”


    季決明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咬牙切齒地狠狠地繼續說道:“哼!我眼下倒是生出了一個極好的主意!我要讓坑我的人、算計我的人統統付出百倍千倍的代價!江振涵!你給我等著!”


    江臨被這一詭笑瘮出一身冷汗,心想:“這些個人都是狠人啊!我這是招了狼窩了嘛!都是屬惡狼的,一個比一個狠。還好,總算又逃過一劫!”


    “薑小姐,薑小姐......您不能進去,江總正在開會!”林秘書一路小跑,阻攔著憤懣不平要衝進會議室的薑南。公司裏又有幾個員工也跑了過來擋住了薑南的去路。


    “你們給我讓開,我要立刻、馬上見到江振涵!”


    “薑小姐,江總真的在開會!我們知道您是他的朋友,我們不敢怠慢。但是也請您體諒下我們當下屬的,您知道江總的脾氣,若是我們失職,連累的不是我一個人......”林秘書款款道來他們作為員工的苦衷,薑南心裏有所動,她不再大喊大叫,安靜了下來。


    “林秘書,我不為難你們!江總會議到幾點?我在這等他。”


    “計劃的是2個小時的會議,這會才過去半個小時!薑小姐,要不您改天再來?或者有什麽事我轉達給江總。”


    “我在這等他!”薑南說完轉頭就走進了會客室。


    她坐下來,平複好自己的情緒,敏銳的職業感官讓她心裏隱隱發覺一點問題:“剛才林秘書的眼球一直看向右上方---躲避她的眼睛、摸鼻子、抿嘴、扶額......這是典型的說謊表現!


    還有,為什麽公司裏的員工這麽齊心都出來攔住我?說明這是他們事先說好了的!


    現在才8點一刻,正常8點開始打卡上班,他竟然說開會半個小時了......我明白了!”


    薑南越來越覺得事情怪誕蹊蹺了:“江振涵他這是有意要躲著我,他肯定知道我來找他的目的。也就是說他已經知道自己的事情敗露了,提前知曉了書館裏發生的事!


    怪不得,早上從書館出來的時候,隻有雅沁自己按時來上班。雅沁告訴她,小雲莫名辭職了!


    這下子全對上了,那個內鬼是小雲,一定是,無疑了!”


    她左看看右看看,發現所有的人都在忙著工作,對她放鬆了警惕。於是計上心來,她趴著身子,有高高的辦公遮板可以完好地遮擋住她。就這樣,她悄無聲息地從會議室偷偷溜進了江振涵的辦公室。


    薑南沒有絲毫猶豫地推門而入,江振涵隨之一驚!


    這時林秘書也焦急地趕了過來:“薑小姐......”江振涵一揮手示意林秘書退下。


    薑南站在門口眼睛一眨不眨地怒瞪著著江振涵,滿腔的怒火在喉嚨處擠壓著,想要發泄卻一時不知該從何處罵起!


    “你是打算一直站在門口跟我說話嗎?”江振涵竟是一臉安之若素,不緊不慢地站起來邀請薑南:“進來坐吧!”


    薑南走了進來,站立在他的辦公桌前,橫眉冷眼地指責他:“江振涵,大家都是明白人,既然你知道我為何來找你,那麽就不要拐彎抹角了。我今天就是來要一個理由!


    為什麽?為什麽你要害未曦?你還假借我的手害她!咱們這麽多年的情誼了,你讓我怎麽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江振涵閉著眼睛,咬著嘴唇,沉默片刻。隨後他從辦公椅上才站起身,雙拳撐在桌子上,悻然地說道:“薑南,你也說了,我們這麽多年的情誼,你說我害未曦,你自己都不相信,那你怎麽覺得我真的在害她!”


    “你還狡辯!醫生都查出來了,她的身體裏有天仙子,那是一種慢性毒藥!你還聯合書館裏的小雲一起給她下藥,這些都擺在眼前了,你還不承認你害她!


    她是鍾未曦,她是你最愛的人啊!我親眼看著你們從戀愛到結婚,這一路我陪著你們一起走過來,你們的幸福和快樂這些都是真真實實的!她究竟哪裏不如你的意,能讓你這麽做?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薑南!”江振涵聲色俱厲地嗬斥一聲。


    繼而他又表現出一種異常痛苦的表情,苦悶似海,聲情並茂地開始了他的表演:“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在沒有調查清楚事實之前,你寧願聽信奸人所言,也不信我們多年相處下來的你對我的信任。


    你甚至懷疑你自己的認知,懷疑我和未曦的感情!


    你作為一個心理師竟用蒙蔽的雙眼看待健康的人,錯把有病的人當成好人!


    你這樣盲目地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我身上,你愧對的是我對你的信任!愧對的是未曦對你的信任!”


    江振涵就這樣僅用隻言片語就毫不費力地收割到了薑南深深的羞愧和歉意。


    她起初要來興師問罪的信念此刻已風雨飄搖了。


    “未曦背著我和那個人交往甚密,他們兩個內心的情愫早已心照不宣,這些你都知道!你心裏的正義感和道德感呢?你怎麽不去指責他們了?你怎麽就不為我打抱不平了?”


    心裏那一麵誓要鳴不平的牆瞬間土崩瓦解了!薑南低頭摩挲著手指,愧疚不安地低語道:“對不起!但是,未曦和胡一鶴真的沒有什麽,或者隻是胡一鶴的一廂情願,未曦絕對沒有別的想法的,這個我可以保證!”


    “我沒有要責怪未曦的意思,我相信未曦。你們隻怪我給未曦服用天仙子,卻不問我原由,那麽我今天就告訴你事情真相。”


    江振涵重新坐迴椅子上,雙手交叉在辦公桌上,故作愁悶地長歎一口氣,道:“薑南,你可知未曦為何會被噩夢困擾?”


    “為何?”


    “其實,未曦身體裏有一股邪念,一直纏繞著她!


    我是研究宇宙未知現象的,很多東西說給你聽,你可能不相信。


    你自小肯定從民間也聽說過一些科學無法解釋的詭異現象,之前好多無法言明的都被稱作迷信。但是現在我們卻用科學的方法在驗證它們......這些我也不多說給你聽了,你可以自行查閱去了解。


    未曦的體內就是被一股邪惡的力量在控製著!我一直在試圖研究一種方法幫她解除痛苦。


    直到有一天我發現了天仙子這種藥物,它雖然有毒性,擾亂人的神經,但是卻不至於對身體有多大的傷害。


    我以此藥來以毒攻毒,它可以起到消除這種惡念的功效。你也記得前段時間,未曦的噩夢症狀改善了很多,這說明她服用此藥已經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確實是,有一段時間未曦說她睡眠改善了很多......”


    “那就對了啊!這說明我的治療方法是很對的呀!”


    “雖然我聽不懂你們那些什麽實驗研究,但是我覺得你說的好像也有點道理......”


    江振涵看到薑南已經被他的巧言善辯成功拿下,他心裏開始算計另外一件事了。就目前來說,他的獵物已經出現,陷阱已備好,就隻等獵物落網了!


    “唉!可惜啊!”江振涵斜眼偷瞄了一下薑南,假意惋惜地歎氣。


    “可惜什麽?”


    “我一直在尋找未曦的手鏈,那個手鏈是她姥姥遺留給她的,絕非凡物。我曾找高人看過,此物可以驅邪避魔,我卻無意中弄丟了,至今還沒找迴來。我怕未曦會因此怪罪與我,所以一直沒敢告訴她。”


    “你是說那個竹節琉璃手鏈,上麵還有一個白鶴?”


    “就是這個,你知道它在哪?”


    “我當然知道!它......”薑南正欲脫口而出,忽然覺得有什麽東西卡在了喉嚨,內心一陣慌亂,忙不迭地把後半句話又咽了迴去。


    她答應過未曦要保密,任何人都不能說,尤其是江振涵。剛才自己差點被他套取了話,差點犯了錯誤。


    她心虛地掩飾道:“我是說,我當然知道那個手鏈如此重要啦!那畢竟是姥姥留給未曦的嘛!”


    江振涵計謀未達成,失落的心情溢於言表。


    “振涵,誤會說清了,那我也就沒什麽事了。但是,天仙子畢竟也是一種慢性毒藥,我覺得我們還是慎重點好!未曦這兩天受天仙子的影響,身體已經出現不好的症狀,所以......”


    “這個自然,既然這個東西對未曦造成了危害,我肯定會及時製止的,畢竟未曦的身體比什麽都重要,後續我再想其他的辦法!”


    “那我就放心了,你忙吧!我先走了!”


    “好!”


    送走了薑南,江振涵的眼睛裏立馬充滿了殺氣騰騰的威懾之氣。


    他預感到即將有一場暴風雨要來臨,他預感那個人快要來了!


    他打開手機撥通了向天鳴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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