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語鬆上月,


    花明雲裏春。


    ---唐·儲嗣宗《贈隱者》


    季決明順利地來到了底下1000多米的實驗室。當電梯門咣當一聲打開的時候,他整個人在電梯裏已被折騰的不成人樣了。


    劇烈的下沉搖晃和驟冷,還有恐懼是季決明這輩子從來沒有體驗過的。他一度後悔來到這個地方,一直錯覺自己是不是誤入了十八次地獄。


    他苟延殘喘地爬出電梯,實驗室的全貌又給了他一次震撼的視覺衝擊。透過諾大的玻璃門,裏麵密密麻麻的機器和電腦,冷冰冰、陰森森的,時不時地還有各種細微的聲音盈貫於耳,好像一個個機器怪獸在他麵前虎視眈眈。


    實驗室裏安靜的連他喘氣的聲音似乎都有迴聲傳迴來,他感覺隨時都有一個怪物衝出來要活吞他,毛骨悚然的感覺讓季決明不敢向前再邁進一步。


    就在他猶豫不前的時候,玻璃門已經感應到了他的存在,自動地打開了。他的雙腳不由自主的往前挪動著,戰戰兢兢地進入了實驗廳,像是一隻無意闖入了狼群的山羊,一步三迴頭。


    小心謹慎地在裏麵逗留了二十多分鍾之後,他意識到這裏沒有什麽危險,神經也略微放鬆了下來,他開始壯著膽子慢步在實驗廳裏搜尋一些有用的信息。


    這裏所有的機器和電腦他不敢亂動,害怕一不小心就會觸動警報器。但是轉了一大圈也並沒有發現任何特殊的東西,除了冰冷的機器和管道就是自己看不懂的文字。


    就在他準備無功而返的時候,實驗廳突然一陣“咚......咚!”有什麽東西撞擊的聲音在空氣裏飛速傳播,緊接著又是一陣狐悲鴉鳴的恐怖之音直擊耳廓。


    季決明頓時嚇得差點小便失禁,頭發在腦袋上都豎立起來了,渾身直冒冷汗,雙腿不停地顫抖。


    他停下腳步佝僂著身子四下張望,恨不得自己再多長出幾隻眼睛來。驚悚邪魅的聲音再次從他的腦後襲來,他哆哆嗦嗦地轉過身子,恍然間一張滿目猙獰的鬼臉唰地一下衝著他的臉就撞過來,“啊!”季決明被嚇的慘叫一聲摔倒在地,差點昏死過去。


    一刹那的驚恐過去之後,他定睛再仔細一看,並沒有什麽鬼怪惡魔之類的,而是一個巨型無比的玻璃罩,罩內是兩團濃密的黑色和青色雲霧團。


    那黑色的霧團正奮力地向著玻璃罩撞擊,誓要從裏麵竄逃出來活吞他一般,嚇得他坐在地上連連後退。


    他心想:“這個地方太恐怖了,自己實在待不下去了,得趕緊從這裏出去,要不然自己恐怕要被活活嚇死在這裏了。”


    季決明從地上爬起來,正準備往迴逃跑,眼睛無意瞄到了操作台上有一個類似骨灰盒一樣的盒子,隻不過它的一圈是透明的。


    盒子裏放著一枚戒指---幽靈幻影戒!


    季決明第一個念頭就想到了它,那個他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魔法戒指。


    被利欲之心衝昏了頭腦,此時的季決明儼然變成了一隻鬥戰公雞,雄赳赳氣昂昂的,剛剛的恐懼全都被拋在了九霄雲外。


    他一個箭步衝上去,本想著隻拿走戒指的,但是轉念一想,這個盒子貌似也能值不少錢呢!於是索性抱起了整個盒子把它藏在自己的黑色外套裏。心滿意足,再也不想停留半刻,拔腿就往外跑。


    把守在外邊的江臨一邊應付外邊的人,一邊心急火燎地看著時間:23:50啦!還有10分鍾,替班的員工就該返迴來了,“快點的啊!季決明,快點的......”他不停地在心裏咕噥著,驚惶的一顆心就如同放在煎鍋上反複煎烤一般,坐立不安起來。


    “江臨,你這哆哆嗦嗦地幹啥咧?是有什麽急事?”正吃著飯的一個保安瞅見了,納悶地問他。


    “沒......我能有啥急事!嘿嘿......那什麽我吃的差不多了,你們慢慢吃,我去門口替一下那倆兄弟,讓他們也過來吃兩口。”


    說完,江臨就跑到大門口招唿那兩個保安也過去吃點飯。門口的保安剛才就看他們幾個在廚房又吃又喝,起勁的不得了,心裏早就忿忿不平了。看到江臨來叫他們,二話不說就竄到廚房裏邊去了。


    江臨守在門口眼睛一直盯著大廳的出口處,急得直跺腳。


    又過了一小會兒,江臨才看到有個人影在大廳門口晃動,他猜到那人是季決明準沒錯。


    江臨瘋狂地招手示意他趕緊跑出來,季決明腳下生風一般眨眼的功夫就順利從裏麵竄逃了出來。


    江臨借口天太晚了便急急地向沈叔和幾個保安匆匆告別。之後,兩人爬上車,一腳油門踩到底,馬不停蹄地返迴了家中。


    “窗外日光彈指過,席間花影坐前移。”用一盞茶的時間感受流光一瞬,感歎歲月繾綣。


    時光的腳步瞬息千裏,可我們心中所期望的生活永遠都是慢吞吞的,於是就拚命的在後麵追趕,朝著心中期許的樣子努力拚搏。


    可到頭來才發現原來最美好的自己是一直在路上努力的那個自己;而不是站在頂峰俯瞰一切傲視一切的自己。


    午後,暖陽照在身上,這是冬季最溫暖的恩賜,怎可輕易辜負!未曦坐在桌前讀一本書,飲一杯暖茶,清甜甘醇的滋味在心裏迴流,流年的過往在眼前淺淺展開又合上。


    過去的自己有多麽狼狽,現在的自己就有多麽瀟灑!迴想來時路,那個努力從淤泥裏奮力掙紮,從牢籠裏枕戈待旦,依然能自我保護的很好的鍾未曦才是最值得紀念的。


    未曦輕輕合上那本《明月魄》,這是她最喜愛的一本書,說不上來為什麽,或許是心靈的共鳴吧!這本書裏男女主人公纏繞千年的愛戀令人唏噓不已,原來神仙也有煩惱。


    青鬆落色,別鶴孤鸞,他們的愛恨情仇相比起凡人更加令人蕩氣迴腸,感慨萬千。


    令未曦欲罷不能的還有書裏描寫的很多故事情節,還有很多場景的描寫,未曦猶感熟悉、親切。竟和她夢裏看到的、遇見的大相徑庭,這讓她深感疑惑和詫異。


    這世間怎會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她把這些蹊蹺告訴薑南,薑南說她是白天看書看的多了,所以晚上才會在潛意識裏重複白天的畫麵。


    對於這樣的看法,她卻完全不苟同,因為這本書裏所講到的全部都是之前自己夢見過的,就像是自己做了什麽樣的夢,這本書就依葫蘆畫瓢似的原原本本記錄了下來。


    未曦查找作者的信息,也隻有筆名,簡介也隻是寥寥草草幾句簡短的介紹,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更談不上了解其他的了。


    “未曦......未曦啊!”書館門外響起了鏗鏘玫瑰的高亢朗朗的喊聲。


    未曦正沉浸在小說中,聽到門外有人喊她,就放下書本,出門去迎接。


    “栗子姐,好久不見你了,哪陣風把你吹來了!”未曦親切地擁抱著書館原來的房東---李栗,她喜歡別人喊她栗子姐。


    “哈哈哈!妹妹,想見你一麵還真是不容易呢!我來找你好幾次,她們都說你出門了,今日可碰著你了。”


    “是,前兩天有點事沒在家。姐,快進來喝杯茶。”


    “不了,未曦,不用跟姐客氣。我這兩天光忙著搬家了,今日抽點空趕緊把這個房子的單據給你送過來。我尋思搬家走了指不定啥時候再迴來呢!這些個單子你收好了,以後說不定還用得著。”


    未曦接過單子,感激地說道:“姐,謝謝你!以前也沒少麻煩你,以後得空一定過來坐坐。”


    “那肯定的,等我下次來,喊著你老公,咱一塊吃個飯。說起你老公,那可真是一頂一的好啊!


    咱接觸這麽多年,我還是第一次見他,黑是黑了點,但是一看人家就是溫文儒雅,氣宇軒昂,玉樹臨風的,絕對稱得上翩翩佳公子啊!哈哈哈!”劉姐一頓猛誇,滔滔不絕,抑製不住的讚歎。


    未曦就覺得哪不對勁,可她容不得你插上半句,嘴裏依舊不停叨叨著:“這房子本來呢我都和人家談好了330萬出售,結果你老公一開口340萬,就要買下來送給你,我肯定樂意啊!哈哈哈!你這可真是上輩子修來的大福分呐,有個那麽疼你的人,可得好好珍惜嘍!”


    未曦越來越覺得迷糊了,她說的是江振涵?可不像啊!330萬還能給你加價到340萬,這怎麽可能!


    依據他的性子,不給你壓到300萬就算你走運了,他怎麽可能做這種倒貼的買賣!


    在生意場上,未曦可是見過他大殺四方,得寸不饒人的狠勁,“奸商”---他江振涵絕對配得上這個稱唿。


    所以那人絕對,絕對不是他!那她說的是......


    “栗子姐,我先生的名字......你還記得嗎?”


    李栗詫笑道:“嗨喲!你這話問的,你老公名字你還問我?哈哈哈!不過你可別說,我還真就記得,那麽一個難得的大帥哥,想不記住都難,他叫胡一鶴嘛!”


    未曦:“......”


    她的大腦登時一片空白,對方說什麽她也聽不清了。好像有無數支筆在那片空白上不停地書寫著“胡一鶴”這三個字。


    心髒好像也驟然停滯了,感覺不到自己的唿吸,她正處於一場短暫的休克狀態。


    對麵的李栗向她告別,她也沒有感覺,迷迷糊糊中自己就跟著她複讀了一句:“再見!”


    雙腳隻能順從著她的心像個幽靈般毫無知覺地走到了書館二樓,坐在床上,從抽屜櫃裏取出那份房屋買賣合同,眼淚撲簌簌地掉了下來,“滴答......滴答......”落到紙上......


    胡一鶴和白舸月前就搬到了南嵐居住。胡一鶴他有自己的打算,一來可以離得未曦近一些;二來江振涵接下來的動作都未可知,為了更好地監控他,搬來南嵐是最好的一個辦法;再三,向天鳴現在已然是一個至關重要的人物,必須從他這裏下手才能探清江振涵的陰謀詭計。


    白舸來到南嵐,就意味著他和未綰相隔更遠了,於是他也提議未綰迴來發展。畢竟她孤零零一個女孩子在那邊無依無靠,還不如離得家人近一些,兩個人的戀情也好更進一步的發展。


    巧的是未綰實習期也已經結束,正打算找工作,聽白舸給她這麽一分析,也就果斷地從悒城搬迴到了南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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