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因漁夫引,


    怎得見波濤。


    ---《增廣賢文》


    冬天給雪創造了生命力,讓聖雪降臨清染人間,太陽著急毛慌地想要施展自己的魅力,給予雪溫度,卻沒想雪需不需要.


    太陽一出來,聖潔的雪便嚇得四處消融了。從草地上發出”嘎嘎“的輕微聲;從房頂上滴滴答答;從樹枝上顫栗抖擻;從來來往往的車輪底下卷起白毯。馬路立刻露出了它原本的容貌。


    季決明開著車載著江臨,行駛在前往南嵐市中心的路上。一路上他哼著小曲,容光煥發,搖頭晃腦,好不自在的樣子。


    坐在旁邊的江臨豎起大拇指喜滋滋地說道:“兄弟,你這車真颯!


    哎呀!這錢真是個好東西,再瞧瞧你真身行頭,這人靠衣裝馬靠鞍真是個絕話!看看,你現在絕對稱得上是風流倜儻,一表人才啊!這會兒要是給人家說你是個高材生,看誰還不信!哈哈哈!”


    “哼!這算什麽,等會兄弟就帶你去見識個更壯觀的。”季決明不屑地朝著江臨瞥了一眼,手指作出手槍瞄準前方的姿勢,嘴裏吐出“biu......”的聲響。


    季決明帶著江臨來到了市中心一座頂流小區。他們開的車子剛剛進入視線,門口的四個帥氣保安戴著黑墨鏡,火速敞開大門,列隊齊刷刷敬禮並歡唿道:“歡迎業主迴家!”


    他們倆妥妥地滿足了一把虛榮心,高興地江臨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呲牙咧嘴地驚唿道:“真帶勁!哈哈哈!”


    季決明盛氣淩人地從他們身旁經過,開入了地下車庫。


    “來,看看怎麽樣?全款拿下!”季決明打開房門的那一刹,江臨驚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諾大的落地窗,豪華的美式裝修,看上去就很昂貴的家具,讓人眼花繚亂的金閃閃的吊燈,精美的雕花,整個房子既寬敞又大氣。


    江臨連連驚唿道:“哥啊!哥!你忒牛了!這......這得多少錢哪?”誰能想的到昨天還蜷縮在破陋不堪、蝸牛背殼大小的房子裏凍得瑟瑟發抖的季決明,今天竟乞丐搖身一變儼然一副大富豪的做派了。


    季決明顫顫悠悠地往沙發上來了一個“葛優躺”,像一隻無脊椎動物,二郎腿一翹,眼中目空一切地說道:“給你!”


    江臨從他手裏接過一個卡,眼珠子一轉立馬意會到點什麽,萬分驚喜都隱藏在那止不的地哈喇子裏,脅肩諂笑道:“哥,這裏邊......?嘿嘿!”


    季決明衝著他伸出一根手指頭。


    “十萬?”江臨明顯的有點灰頭喪氣。


    “你也太小瞧你哥我了,是一百萬!”


    “啊!哈哈哈!真的嗎?哥,你可真是我的好哥哥啊!”江臨雙手抱著銀行卡親了幾口,又蹦又跳的,著了魔一般。


    “哈哈哈!等著吧,咱哥倆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哥,咱接下來怎麽做,您隻管吩咐!”


    季決明從沙發上坐正,琢磨了一會兒才說道:“你不是有個親戚在江振涵那個實驗室做飯嗎?你想辦法打聽清楚他們上班下班休息的時間,我想怎麽著也得去探一探才好。


    我除了對錢感興趣,他們研究的這個暗生物、暗能量我這心裏也是蠢蠢欲動啊!


    再有,我老是覺得你哥非要找那個手鏈好像是別有用途,或者是跟他的實驗有關係?我還真是挺好奇的!這心裏啊老是有個結,我想著等咱們去了那個實驗室或許就能解開了。”


    “好來,哥!我馬上就去,你等我好消息。”


    江臨說完,拿著卡興高采烈地就走了。


    下過一場雪之後,未曦的心情也變得順朗了很多。好似所有的不快與糟糕都順著這場雪的融化統統被一塊帶走了。


    再加上書館的生意也越來越好,每天迴家也不用麵對江振涵那張苦瓜臉,一切都步入了正軌,所有的事情就像此刻澄淨的天空一樣,讓人心生寬慰和遼闊。


    恰逢元旦,書館外麵道路兩旁也擺放了鮮花和彩旗,給冬日下的這座城市鋪添了幾分溫暖的氛圍。


    旁邊公園裏,也是一片歡聲笑語,有戲曲發燒友們的精彩亮嗓,有酷愛廣場舞的大叔大姨們歡快的舞姿,還有小孩子們追逐打鬧的笑聲......


    閃耀的陽光透著祥瑞灑向這個祥和的人間。


    天氣嚴寒,為了方便大家一起聚到後院裏吃飯,未曦前幾日就派人專門在後院的東麵牆騰出一大塊空地,架起了一個保暖陽光房。還專程買了一個鐵藝大火爐放在小院裏。這樣,白天可以躲進陽光房裏享受日光浴和自由;夜晚則可以一起圍爐煮茶;雪天那就“看煮鬆上雪”,冬日三大幸事---愜意鬆弛的生活。


    未曦一大早就給薑南打去了電話,讓她忙完之後來書館裏一起過節。而高興地雅沁從早上就開始放開了音箱,循環播放著過年的喜慶音樂。忙活著去采購吃的喝的,從超市提了滿滿幾大兜迴來。


    正午時分,未曦和雅沁簡單做了兩碗雞蛋麵將就著先填飽肚子,她們計劃著吃完飯就開始著手準備跨年夜的餃子和菜譜。


    雅沁正準備到後院吃飯,這時書館裏來了一位很是陌生的客人,此人站在書館門口猶豫徘徊,也不推門進來。


    他外穿一件黑色輕薄羽絨服,內搭墨綠色襯衣,深藍色牛仔褲,關鍵是那皮膚白淨細嫩,沒有一絲瑕疵。


    “一個純淨儒雅的男士,皮膚比我的都要好!”雅沁看到此人如是想,她走過去打開門,禮貌地問道:“您好,您是要看書還是......?”


    那人像是嚇了一跳,身子往後抽了一下,彬彬有禮地迴複道:“你好,我來找鍾未曦。”


    “奧......嗬!你找未曦姐啊,進來吧!外麵挺冷的,她在後院,我幫你叫她。”雅沁邀請他走進書館,就走到後門喊道:“未曦姐,有人找。”


    “嗯,來啦!”未曦放下手裏的筷子,就跑了過來......


    “師兄?!”未曦驚喜地喚他,走到他身邊忙招唿道:“今天是放假了嗎?”


    向天鳴羞澀地一笑:“對,正好過節放假,我尋思著也沒什麽事就過來看看你。”


    “那正好,你就在我這裏過元旦吧!你吃中午飯了嗎?”


    “還......沒有。”


    未曦轉頭對雅沁說道:“雅沁,你去廚房再煮一碗麵給師兄。”


    “好的,姐。”


    “師兄,中午你先湊合吃碗麵,我們準備晚上包餃子,一起跨年。往年你都是一個人,這次既然你來了,就和我們一起過節,大家一起熱鬧熱鬧!走......”未曦拉起向天鳴的胳膊拽著他往後院走去。


    向天鳴像一個木偶人一樣被未曦在前麵牽著,心裏亂作一團。


    外麵天寒地凍,可他的心裏仿佛一簇烈火在燃燒。而未曦的笑、未曦的關心又像甘甜的葡萄美酒灌入他的身體流經每一個血管,流淌在血液裏,使得他心裏的那把火越燒越旺。


    他又像一個受寵若驚的孩子乖乖地在後麵跟著,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拉住他胳膊的那隻手。她的手白裏透著粉,光滑細膩,沒有一絲明顯的紋路,似一朵雪白的曇花悄悄綻放在黑夜。


    “怎麽樣,好吃嗎?雅沁煮麵特拿手的。”


    “嗯,好吃。”向天鳴大口吃著碗裏的麵條,眼鏡片上蒙上一層水霧,他摘下眼鏡用衣角擦了擦,又重新戴上。


    他從隨身帶的包裏取出一個精美的紙盒遞給未曦:“這個送你的。”


    “送我的?什麽呀?”未曦好奇地打開了紙盒,裏麵是一個天水碧色的陶瓷杯,整個杯體純粹而天然。


    上麵畫有一幅水墨圖。一棵垂柳前有一石頭,石頭旁邊立著一個仕女低頭凝思。燈光打在上麵,光澤透亮,關鍵是那個美麗的仕女在陰影下竟然還發著亮光。未曦驚歎不已,歡喜道:“好美啊!還有夜光侍女圖。”


    “我去商店看到這個很漂亮,想著你平時也比較喜歡喝茶,就買下來了。”


    “謝謝師兄,我還真的挺喜歡!”


    向天鳴手指著杯子,笑得有些靦腆地說道:“那個仕女......很像你。”


    未曦轉著杯子細細打量著那個身姿婀娜、雲鬢高聳、嬌豔欲滴的美麗女子,開懷大笑道:“像嗎?我比她還要好看。”


    “對,對!比她好看......”向天鳴被未曦的幽默、輕快歡悅所折服,臉上掛滿了粲然的笑,露出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


    “師兄,你看你笑起來多好!平時啊,你就得多笑一笑,不能老是沉悶著一張臉。”


    向天鳴低下頭局促地說道:“我......我沒什麽可高興的事。”


    “那你休息的時候實在沒地方去就到我書館這裏來!這裏的氛圍安寧又溫暖,比較適合你的性格,總比你一個人悶著要好啊!


    “好,那我以後經常來。”


    “師兄,你嚐嚐這個......這可是我自己醃製的蘿卜絲,配著麵條吃更絕。”


    ......


    “姐!”


    “綰綰?!”


    未曦和向天鳴隻顧著聊天根本沒有聽到也沒有注意到房子外麵已經站滿了一排人:薑南、綰綰、白舸、還有......胡一鶴!


    他們四位不知道已經在外麵站了多久了!


    未綰迫不及待地打開了房門,他們三個跟著一起走進陽光房裏。


    未曦又驚又喜道:“你們......怎麽湊一塊來的?”


    “姐,白舸開車去接的我,今日不是元旦嘛,我們給薑南姐打了電話約好一起來陪你過節,想著給你個驚喜呢!”未綰抿出一貫的梨渦淺笑,看向坐在旁邊的向天鳴說道:“天鳴哥,你怎麽也在這?你們這是才吃中午飯啊?”


    向天鳴微笑道:“綰綰,我過來給你姐送點東西,正好趕上她們吃麵,所以......”


    “天鳴?難道你是向天鳴?”白舸聽到未綰如此稱唿此人,腦海裏突然就蹦出了向天鳴這個名字。


    未曦趕忙向胡一鶴和白舸介紹道:“他就是江振涵的師兄---向天鳴,你們也聽說過他的名字?”


    白舸轉頭看向胡一鶴,他相信此時他哥和他是一樣的震驚。


    “師兄,看來你的名氣還不小呢!”未曦轉頭調侃向天鳴。


    “未曦,你可別說笑了,我哪有什麽名氣,隻不過就是個小小的研究員而已!不過,這兩位是......?”


    “他們也都是我的朋友---胡一鶴、白舸。”


    “胡......一鶴?”向天鳴驟然緊張起來,他剛剛稍帶一點紅暈的臉唰地一下變臉似的生出一張煞白色的臉譜來。


    他和胡一鶴彼此盯著對方,此刻空氣短暫的凝固,變得異常奇怪且尷尬。


    他們各自眼底都有著說不清的底色,好似雙方都在發射著未知的光線暗自較量著什麽?又好像在互相試探、摸清對方的底牌。


    “你們不會認識吧?”薑南這個學心理學的準確捕捉到一些微妙的信息,適時地插進一句。


    “未曦,我下午還有事,不能陪你過節了,改天師兄再來看你。”向天鳴突如其來的辭別,未曦還沒反應過來,他就大步流星地從這裏離開了。


    “這個天鳴哥還是那麽怪嗬!一點都沒變,我看就是做研究做傻了。”


    “綰綰,別亂說話!”未曦訓斥她。


    從看到胡一鶴的第一眼,未曦就發現他那張雲淡風輕的麵容上隱隱浮現出一抹慍色。這會兒未曦再偷偷看他,他的眼中怎麽又乍現出幾道鋒利的寒芒。


    從上次分開,他們已經七天沒見麵了,未曦一直想找個空隙跟他說句話,可是他看起來好像並不這麽想,他應該不會特別想要見到她吧!未曦心裏不免有些失落和難過。


    他的眼睛從進來就直勾勾地盯著那個陶瓷杯,到現在還是保持著不變的姿態。


    “姐,這個杯子也是天鳴哥送你的啊?好好看哦!他怎麽想起來送你杯子啊?可這杯子可不是隨便亂送的呀!也不知道他是有心的還是不知呢?”未綰拿起那個陶瓷杯,對它讚不絕口、愛不釋手,還發表著自己的見解。


    白舸嗤之以鼻道:“不就一個杯子而已嘛,有什麽好看的。再說了,哪有隨便送人杯子的,這叫居心不良。”


    薑南不以為然道:“哈哈哈!人家送個杯子,怎麽就居心不良了!我們一直都知道人家向天鳴就是喜歡未曦,平時對未曦就很好,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是嗎?這倒是挺讓人意外的!”


    眾人紛紛看向胡一鶴,剛剛那幾個字好像是從他咬牙切齒的細縫裏擠出來的一樣,聽著有點刺耳。隻見他陰沉著臉,原本就暗淡的膚色又爬滿了烏雲,這下看上去著實讓人不寒而栗。


    “薑南,你可別亂說話,這哪跟哪啊!”未曦明顯的有點慌了、惱怒了。在她心裏,向天鳴就是個大哥,她做夢也想不到有一天別人竟將他和自己亂牽紅線,這聽起來簡直就是荒唐至極。


    胡一鶴的胸膛裏似有一團烈火在焚燒,一直燒到了眼睛上,燒的眼尾泛紅。他抬起雙眸炙烈地投向未曦,唿吸之間轉身往外追去了。


    未曦被那一道火焰強烈地刺激到,衝的大腦發脹,眼睛脹痛,身體裏的每一根神經線似乎都在顫抖。


    薑南手打著嘴巴,心虛道:“完了!完了......說錯話了!”


    “怎麽了?哪裏說錯了,這是事實啊!”隻有不明所以的未綰還在那嘀咕著。用一雙純明無暇的眼睛望著眼前三人,又禿嚕出一句:“真是莫名其妙!”


    白舸從嗓子裏擠出一絲怪笑,長歎一口氣:“唉......不好辦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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