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他漸漸恢複氣色,黎聲聲感覺胸腔像是被火灼燒得越來越厲害。


    最後沒忍住,一大口血湧了出來,全身的血似倒灌出來一般。


    她捂著胸口,汗淚滿麵,“狗尾巴草,這就是……用了額外操作的代價?”


    狗尾巴草點頭,“黎聲聲,額外操作不是那麽簡單的,你複活他就要付出代價。隨著你用一次,你的身體就會受一次重創,三次之後你還沒有完成任務,先不說迴不迴得去,你連走路都走不了了,所以我才怕你後悔,這種損傷是不可逆轉的。”


    黎聲聲艱難的扯了扯嘴角,“沒事。我欠了顧清的情,現在……不欠了。總算是扯平了,他本來就不必為了我自殺。”


    躺著的人緩緩睜開眼,看到她後眼底迷茫一片,薄唇微張,“你…是誰?”


    黎聲聲一愣,“你……不記得我了?”


    隨即又坦然一笑,嘴裏喃喃,“不記得也好,不記得也好……”


    狗尾巴草解釋道,“額外操作也是有利有弊的,複活他,他對於你的記憶都沒了,隻停留在認識你之前。黎聲聲,不悔嗎?”


    我悔什麽?這一切,不過是迴到了原點而已。


    忘了好,忘了好,忘了那份執念也消散了。


    黎聲聲哆哆嗦嗦的蹲下身去,與顧清齊平,盡量用一個好看的笑對他說,“我不認識你,隻是偶然救下了你,小弟弟,休息一下,就去找你的家人吧。”


    胸口疼得厲害,稍微一動就鑽心的疼,轉身往外走一步,便更疼一下。黎聲聲還是硬著頭皮走,這時身後響起一道清脆的聲音,“等一下,請問……你是不是要吃瓜子啊?”


    黎聲聲一頓,莫名其妙的迴頭看他,“吃什麽瓜子?”


    顧清吃力的站起來,在包裏摸索了一下,摸出一把帶血的瓜子,他也似有困惑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要把這個瓜子給你。姐姐……我們真的不認識嗎?”


    怔了一下,黎聲聲的記憶如海一般湧出來。她想起來了,她第一次一個人去顧家時,顧清把她的瓜子打掉了,她讓顧清拿,顧清卻忘了。


    直到後來種種,這把瓜子早就被人遺忘在了記憶深處,忘得一幹二淨。


    沒想到……顧清還記得。


    黎聲聲覺得鼻子忽然有點酸,不爭氣的眼淚又落了下來,顫抖著手接過瓜子,“謝謝你……”


    “快迴家吧,你家人肯定在等著你呢。”


    顧清茫然的歪頭,那雙清澈的眼裏再也沒了情愫,“姐姐,你哭什麽?是不是誰欺負你了?”


    黎聲聲的痛已經融合,分不清到底是哪裏在痛了。她含著淚搖頭,“沒有,沒有人欺負我,隻是有一個傻子做的事太蠢了,把我蠢哭了。”


    “他做了什麽?”顧清盯著她,心中莫名的疼了起來。


    黎聲聲的笑很難看,夾雜著痛苦與無奈,“他喜歡我,可我不能接受他,我拒絕了他好幾次,最後他萬念俱灰,打算成全我,然後自殺了,你說……是不是很蠢?”


    顧清點點頭,“確實很蠢,天底下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喜歡的人不喜歡自己,離開就好了,為什麽非得賠上自己的性命呢?生命多難得,這個世界還有很多有意思的東西呢,要是我,我就直接離開她!然後出去玩兒!”


    他笑得純真,亦如當初那般。


    聽到這話黎聲聲本該高興的,可不知為什麽,心底卻越來越悶了。顧清原是個如此向往生活的人,那最後他是有多絕望才會自殺的?


    她黎聲聲對他,當真就那麽重要嗎?


    嗬……


    不值得,不值得啊……


    “小弟弟想得通透是好的,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正想走,顧清又攔了上來,“哎等等姐姐,我看你麵熟得很,我以前是不是見過你啊?”


    看著他期待的雙眼,黎聲聲不忍告訴他真相。既然忘了,那就忘得徹底些吧。


    “沒,沒見過。今天是我們第一次見麵。”


    “這樣啊……”顧清臉上失落了一瞬,又打起精神來,“不過沒關係!姐姐救了我,我應該要報答姐姐,我叫顧清,姐姐叫什麽?”


    “不用了。”黎聲聲看不得他那雙澄澈的眸子,繞過他繼續走。


    顧清又追上來,“哎!用的用的!怎麽能不用呢!我雖然不知道我怎麽會在這裏,但是姐姐救了我,我這個人有恩必報,必須得報答姐姐……”


    看黎聲聲冷臉,他語氣不禁放小了點,“姐姐,是不高興嗎?”


    黎聲聲停下,冷眼看他,“我說了,不需要你報答,趕快迴家吧。”


    顧清麵露委屈,“好吧,那姐姐也迴家嗎?我送你迴去。”


    聞言,黎聲聲的心猶如被重擊,疼得直不起腰來,“不用了,我還迴不去。你走吧,別跟著我了……”


    她一人獨自的走在小路上,走的緩慢又坎坷,身影映在落日裏,隻能看到一個落寞模糊的背影。


    顧清就那樣站在原地看著她,不知不覺,臉上有些濕潤,抬手一摸。


    是淚水……


    他哭了……


    他為什麽看到這個姐姐就想哭呢?


    總感覺她整個人被一陣頹靡包裹著,不讓人進去,也不讓人出來,就那樣獨自承受著,獨自負重前行著。


    她的眼睛,看上去好累,好累……


    顧清躊躇了許久,還是沒忍住跟上去,橫在她麵前,鼓起勇氣開口,“姐姐!雖然我知道這樣很冒昧,但我不想錯過,我想問一問你。姐姐,你可以嫁給我嗎?我感覺,我好像在很久之前就愛上你了……”


    認真的小臉,透紅的耳根,跟第一次求婚的顧清一模一樣。


    就算他現在忘記了與她的一切,他也還是一樣……


    黎聲聲心裏太酸了,酸得快要哭不出來了。


    “我不喜歡小弟弟,你死心吧。”


    顧清啊,忘了一切,就重新開始你的人生吧。


    你的人生,本可以過的無憂無慮,歡快一生。


    何必再一次飛蛾撲火?


    “讓開,我要去尋我迴家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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