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檸看到空曠的走廊裏，呂文昭和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站在那裏。
走廊盡頭窗口的光線被他們幾個的身影擋住了一大半。
溫檸走近了幾步，才看清呂文昭對麵的那個男人。
男人也看清了溫檸，二人幾乎同時一愣。
唐秋岩，溫檸的姨夫。
在漠城律師界享有盛名。
唐秋岩隻是淡淡瞥了溫檸一眼，而後淩厲的目光隔著鏡片落在呂文昭激動的臉上。
唐秋岩擲地有聲：“呂先生，人死不能複生。我的當事人願意給的賠償金不少，足夠你們夫妻衣食無憂後半輩子……”
呂文昭怒吼出聲：“不要賠償！我們要肇事者坐牢！！聽不懂人話嗎？！”
唐秋岩不動如鍾，對呂文昭的歇斯底裏無動於衷。
溫檸是第一次見到唐秋岩工作中的狀態，比溫檸想象中更鎮定，也更懼威嚴。
唐秋岩沉默了幾秒，似乎是給呂文昭冷靜的時間。
半晌，唐秋岩才繼續從容開口：
“聽說你妻子這是第四次自殺了。難道你不希望早點兒解決這件事，和你妻子開始新的生活嗎？你比我年輕，你和你妻子還有很長的未來。拿了巨額賠償金，你們可以再生一兩個孩子。人總要向前看的，不是嗎？”
呂文昭渾身發著抖，嘴唇都因為憤怒隱忍而發白。
他猛然衝上去，揪住唐秋岩的西裝衣領，將唐秋岩按在了後麵牆壁上。
從溫檸的角度，可以看到呂文昭不斷打顫的腮骨。
破碎的聲音從呂文昭口中擠出來：“唐律師，你有孩子嗎？我殺了你孩子，然後給你一百萬，你和你老婆再生一個，好不好？”
唐秋岩態度冷漠又沉著。
他說：“我的當事人是交通肇事，不是故意殺人。而且他是初次吸毒，還是被別人欺騙誤吸了毒品。他也是個受害者。你就算扛到底，他最多判個兩三年，這樣你就滿意了嗎？”
呂文昭久久不說話，肩膀身軀都在微晃起來。
醫院的走廊本就是冷淡的消毒水味道。
眼前的氣氛則讓走廊的空氣更加悶重。
呂文昭突然爆發出一聲怒吼，雙手猛然掐向唐秋岩的脖子，聲嘶力竭：
“我不滿意！肇事者死刑我都不滿意！你們串通一氣欺負我們無權無勢，你們都去死！！”
唐秋岩被頂在牆壁上，嘴唇抿緊，麵色逐漸發紅。
一旁的助理立即上前，試圖拉開呂文昭。
可呂文昭情緒激昂，軀體僵硬緊繃，分毫不動。
溫檸見狀不好，立即上去想幫著拉架。
她不是擔心唐秋岩，她是擔心呂文昭得罪了唐秋岩，對他們夫妻更加不利。
“呂先生，你冷靜，先鬆開手。”
人在極端情緒中，力氣大如蠻牛。
溫檸還沒說兩句，就被呂文昭用手臂和肩膀撞開，同時將唐秋岩摔在地上。
溫檸被撞出去，失去平衡後退幾步。
即將絆在身後垃圾桶上時，後背忽然橫過來什麽東西，幫她緩衝了力度。
溫檸整個人微晃之後，穩穩站住。
清冷的煙味兒自身邊空氣擴散開來。
溫檸腦子宕機了一秒，迴頭一看，杏眸不由瞪得圓圓。
還不等二人注視，江摯已經鬆開她，大步朝地上的二人走去。
韓亞光也不知從哪裏走了過來，皺眉環視眼下的情況。
唐秋岩的眼鏡已經被呂文昭打飛，一側嘴角破了皮，泛出些鮮紅血珠。
溫檸看到江摯兩隻手輕輕一拎，就將呂文昭從地上拎了起來。
“咚”一聲，呂文昭被江摯冷著臉甩到牆角。
溫檸都跟著瑟縮了一下。
呂文昭雙眸猩紅，雙手死摳著江摯的手背和手腕：“鬆開我，讓我殺了他們！”
江摯的聲音不濃不淡：“你去殺，殺了對方律師，先判你個死刑。然後你妻子再次自殺，你們一家人就團圓了。對吧？”
呂文昭的眼淚從血紅眼眶中流出，如同一個程序紊亂的玩具被摳掉了電池。
幾秒之後，呂文昭放棄了掙紮。
江摯鬆開呂文昭。
他垂下手的時候，溫檸看到江摯的手背被呂文昭摳破了好幾塊皮，滲出了絲絲血跡。
唐秋岩已經被助理扶了起來。
他戴好眼鏡，臉色昏暗，冷到可怕。
唐秋岩對呂文昭說：“你真是不識好歹。就算不接受調解賠償，你想要的結果也得不到的。”
溫檸看不得唐秋岩的態度，忍不住上前質問：“唐律師，拿了辯護費，就可以對受害者家屬威逼利誘嗎？”
唐秋岩看向溫檸，目光很淡漠。
唐秋岩微腫的嘴角勾了勾：“弱者才總是質問和自憐，強者隻會為自己製造機會。不是嗎？”
溫檸看著唐秋岩這種高高在上的態度，聲調也冷了些：“有錢有勢就是強者了？”
唐秋岩如同聽了句笑話，哈了一聲，對溫檸說：“不然呢？”
韓亞光擰著眉插了一句嘴：“唐律師，恐嚇受害者，這就是你身為大律師的職業道德嗎？”
唐秋岩瞥向韓亞光，又看了看冷著一張臉的江摯，這兩個人他不認識。
“您二位是警察？”唐秋岩問道。
韓亞光：“我們是不是警察，也不耽誤你在這兒耀武揚威吧？”
唐秋岩麵無懼色：“警官說笑了。我是走正當程序，即使您二位在場，也沒什麽可怕的。這是我當事人的正當權利。”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江摯冷哼一聲。
漠然的眼神落在唐秋岩臉上：“人有失手，馬有失蹄。唐律師，我挺擔心你會不會因為這個案子毀了你的名氣。”
溫檸看向江摯，他的側臉剛硬又清晰。
走廊裏被稀釋的陽光散落在他的睫毛、鼻尖和下頜線上。
空無一物站在那裏，個子比在場的每個人都要高一些。
高大又有幾分寂寥。
唐秋岩眉頭挑高，看向江摯：“這位警官，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沒有足夠證據，一切都是扯淡。虧你還是警察，交通肇事而已，你以為我的當事人最多能判多久？”
聞言，江摯忽而笑了下，臉上的肌肉微微提拉。
江摯說：“可我要提醒你了，唐律師，漠城的緝毒警察，不是吃幹飯的！”
走廊盡頭窗口的光線被他們幾個的身影擋住了一大半。
溫檸走近了幾步，才看清呂文昭對麵的那個男人。
男人也看清了溫檸，二人幾乎同時一愣。
唐秋岩，溫檸的姨夫。
在漠城律師界享有盛名。
唐秋岩隻是淡淡瞥了溫檸一眼，而後淩厲的目光隔著鏡片落在呂文昭激動的臉上。
唐秋岩擲地有聲：“呂先生，人死不能複生。我的當事人願意給的賠償金不少，足夠你們夫妻衣食無憂後半輩子……”
呂文昭怒吼出聲：“不要賠償！我們要肇事者坐牢！！聽不懂人話嗎？！”
唐秋岩不動如鍾，對呂文昭的歇斯底裏無動於衷。
溫檸是第一次見到唐秋岩工作中的狀態，比溫檸想象中更鎮定，也更懼威嚴。
唐秋岩沉默了幾秒，似乎是給呂文昭冷靜的時間。
半晌，唐秋岩才繼續從容開口：
“聽說你妻子這是第四次自殺了。難道你不希望早點兒解決這件事，和你妻子開始新的生活嗎？你比我年輕，你和你妻子還有很長的未來。拿了巨額賠償金，你們可以再生一兩個孩子。人總要向前看的，不是嗎？”
呂文昭渾身發著抖，嘴唇都因為憤怒隱忍而發白。
他猛然衝上去，揪住唐秋岩的西裝衣領，將唐秋岩按在了後麵牆壁上。
從溫檸的角度，可以看到呂文昭不斷打顫的腮骨。
破碎的聲音從呂文昭口中擠出來：“唐律師，你有孩子嗎？我殺了你孩子，然後給你一百萬，你和你老婆再生一個，好不好？”
唐秋岩態度冷漠又沉著。
他說：“我的當事人是交通肇事，不是故意殺人。而且他是初次吸毒，還是被別人欺騙誤吸了毒品。他也是個受害者。你就算扛到底，他最多判個兩三年，這樣你就滿意了嗎？”
呂文昭久久不說話，肩膀身軀都在微晃起來。
醫院的走廊本就是冷淡的消毒水味道。
眼前的氣氛則讓走廊的空氣更加悶重。
呂文昭突然爆發出一聲怒吼，雙手猛然掐向唐秋岩的脖子，聲嘶力竭：
“我不滿意！肇事者死刑我都不滿意！你們串通一氣欺負我們無權無勢，你們都去死！！”
唐秋岩被頂在牆壁上，嘴唇抿緊，麵色逐漸發紅。
一旁的助理立即上前，試圖拉開呂文昭。
可呂文昭情緒激昂，軀體僵硬緊繃，分毫不動。
溫檸見狀不好，立即上去想幫著拉架。
她不是擔心唐秋岩，她是擔心呂文昭得罪了唐秋岩，對他們夫妻更加不利。
“呂先生，你冷靜，先鬆開手。”
人在極端情緒中，力氣大如蠻牛。
溫檸還沒說兩句，就被呂文昭用手臂和肩膀撞開，同時將唐秋岩摔在地上。
溫檸被撞出去，失去平衡後退幾步。
即將絆在身後垃圾桶上時，後背忽然橫過來什麽東西，幫她緩衝了力度。
溫檸整個人微晃之後，穩穩站住。
清冷的煙味兒自身邊空氣擴散開來。
溫檸腦子宕機了一秒，迴頭一看，杏眸不由瞪得圓圓。
還不等二人注視，江摯已經鬆開她，大步朝地上的二人走去。
韓亞光也不知從哪裏走了過來，皺眉環視眼下的情況。
唐秋岩的眼鏡已經被呂文昭打飛，一側嘴角破了皮，泛出些鮮紅血珠。
溫檸看到江摯兩隻手輕輕一拎，就將呂文昭從地上拎了起來。
“咚”一聲，呂文昭被江摯冷著臉甩到牆角。
溫檸都跟著瑟縮了一下。
呂文昭雙眸猩紅，雙手死摳著江摯的手背和手腕：“鬆開我，讓我殺了他們！”
江摯的聲音不濃不淡：“你去殺，殺了對方律師，先判你個死刑。然後你妻子再次自殺，你們一家人就團圓了。對吧？”
呂文昭的眼淚從血紅眼眶中流出，如同一個程序紊亂的玩具被摳掉了電池。
幾秒之後，呂文昭放棄了掙紮。
江摯鬆開呂文昭。
他垂下手的時候，溫檸看到江摯的手背被呂文昭摳破了好幾塊皮，滲出了絲絲血跡。
唐秋岩已經被助理扶了起來。
他戴好眼鏡，臉色昏暗，冷到可怕。
唐秋岩對呂文昭說：“你真是不識好歹。就算不接受調解賠償，你想要的結果也得不到的。”
溫檸看不得唐秋岩的態度，忍不住上前質問：“唐律師，拿了辯護費，就可以對受害者家屬威逼利誘嗎？”
唐秋岩看向溫檸，目光很淡漠。
唐秋岩微腫的嘴角勾了勾：“弱者才總是質問和自憐，強者隻會為自己製造機會。不是嗎？”
溫檸看著唐秋岩這種高高在上的態度，聲調也冷了些：“有錢有勢就是強者了？”
唐秋岩如同聽了句笑話，哈了一聲，對溫檸說：“不然呢？”
韓亞光擰著眉插了一句嘴：“唐律師，恐嚇受害者，這就是你身為大律師的職業道德嗎？”
唐秋岩瞥向韓亞光，又看了看冷著一張臉的江摯，這兩個人他不認識。
“您二位是警察？”唐秋岩問道。
韓亞光：“我們是不是警察，也不耽誤你在這兒耀武揚威吧？”
唐秋岩麵無懼色：“警官說笑了。我是走正當程序，即使您二位在場，也沒什麽可怕的。這是我當事人的正當權利。”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江摯冷哼一聲。
漠然的眼神落在唐秋岩臉上：“人有失手，馬有失蹄。唐律師，我挺擔心你會不會因為這個案子毀了你的名氣。”
溫檸看向江摯，他的側臉剛硬又清晰。
走廊裏被稀釋的陽光散落在他的睫毛、鼻尖和下頜線上。
空無一物站在那裏，個子比在場的每個人都要高一些。
高大又有幾分寂寥。
唐秋岩眉頭挑高，看向江摯：“這位警官，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沒有足夠證據，一切都是扯淡。虧你還是警察，交通肇事而已，你以為我的當事人最多能判多久？”
聞言，江摯忽而笑了下，臉上的肌肉微微提拉。
江摯說：“可我要提醒你了，唐律師，漠城的緝毒警察，不是吃幹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