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澀的滋味充斥在喉腔,仿佛苦膽與黃連在胃裏攪碎。


    涼的中藥更難喝,傅思明眼神裏充斥著無盡的委屈,聲音如怨如訴:


    “枝枝,不管用。”


    苦澀的涼藥汁下肚,並沒有讓他凝神靜氣。


    可能是淩遲無數遍的苦太痛,他現在整個身體還有些失控……


    某些瘋狂的念頭根本壓製不住!


    不是欲念。


    是仇恨,殺戮,破壞,毀滅!


    這些強烈的負麵情緒,必須由同樣強烈的情緒壓製!


    他不是趁機無恥地向她索求,滿足自己的獸欲。


    雖然他確實很喜歡……


    傅思明仰頭,心率不受控製地攀升。


    他忍得很辛苦。


    沈枝漂亮得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狐狸眸掃過他。


    傅思明的眼睛像靈異恐怖世界裏潭水,幽暗,不知藏著什麽危險?


    語氣卻暗啞輕柔,極致誘惑:“今夜是除夕,我可不可以問你討要禮物?”


    他的眼神也有些不對勁,像詭異假裝正常,透露出一種驚悚的違和感!


    討要禮物,說得跟要她命一樣!


    像規則怪談裏倒掛在窗外的美麗吸血鬼,誘騙裏麵的人類女孩,邀請他進屋!


    邀請,就是觸發獵殺的規則!


    沈枝知道,傅思明失控了。


    他自己承不承認都沒用!


    他顫抖的手,落在沈枝的肩上,寬大的手掌包裹住她肩頭。


    圓潤的弧度,剛好和他的掌心契合。


    他低低地歎謂,有些心猿意馬。


    痛苦的嚶嚀不受控製地從他嘴角溢出。


    沈枝眼色微沉。


    現在最好的辦法,是把他隔離開,捆綁鎖住,關押囚禁起來,等他恢複理智。


    前段時間他給她送了很多東西,都是她用過的。


    後來有一天,他給她送了一個手銬,告訴她可以對他使用,並承諾會乖乖配合。


    沈枝當時看了一眼,又瞄了一眼傅思明的身板:


    “這玩意結實嗎?我懷疑你能掙脫,得加條繩子捆起來!”


    當時傅思明眼神裏的光都快碎掉了!


    “銬住……還要再綁起來?”


    傅思明低頭紅了臉。


    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連續幾天給她送東西,她都不為所動。


    傅思明以為沈枝膩了曾經自己用過的,準備給她來個新花樣。


    沒想到沈枝覺得不夠,一定要捆死他才放心!


    傅思明搖頭拒絕。


    不要那樣。


    “我受不了。”


    沈枝明看他有些異樣的神色,誤解了他的意思,於是確警告他:


    “受不住也得受著!忍不了也得忍著!”


    必須禁欲,不能胡來,她說的。


    傅思明聽在耳朵裏卻是另外一層意思。


    於是漸漸紅溫。


    物理上的紅溫。


    沈枝觀察了一眼,心裏思忖:


    氣的?不對呀,臉這麽紅,耳朵都快冒煙了。


    再看一眼!


    看她的眼神是對的,是那種恨極了,無可奈何,被她欺負的感覺。


    傅思明抬眸看見沉思的她。


    沈枝不打算一步一步來?


    “你怎麽可以?”


    “怎麽可以這麽對我?”


    沈枝清澈的目光瞥向他。


    是有點欺負人,但不能鬆口。


    不能態度放軟,事到如今必須死守,放開一個缺口,他會馬上反撲!


    然後一發不可收拾!


    ……


    當時沒爭論出個結果,此事不了了之!


    不知道如今,他說的話還算不算數?


    可以把危險的他銬住,再捆起來!


    他真的會配合嗎?


    沈枝審視的目光落到傅思明臉上。


    傅思明感受到她灼人的視線,抬眸與之對視。


    幾乎一眼,他就能猜到她心中所想!


    但是不要!


    此刻隻會適得其反!


    不要用那樣冰冷的眼神審視他。


    他隻要一點點愛意。


    “沈枝,不可以那樣對我。”


    他心裏驚悸,眼裏閃過驚惶和無助,此刻的行為有些不受控製!


    放在沈枝肩頭的手,一隻移到她後腦勺。


    以她的敏銳程度,自然察覺到他想幹什麽!


    有時候傅思明也理解沈枝的行為邏輯。


    他確實危險,容易失控,一點都不配合。


    但理解不代表能接受!


    能接受,不一定能改!


    心裏決心改,行為也……


    傅思明眼神閃躲,輕微別來頭,隻要不看,他就能下得去手。


    沈枝冷冷的目光打量著他。


    傅思明餘光輕掃過她的臉,接觸到那個眼神,唿吸節奏亂了幾分。


    他放在她腦袋上的手,又悄悄落迴她的肩頭。


    緩緩地,寫滿抗拒和不甘。


    他不知道,他現在腦子裏很亂!


    他該怎麽辦?要怎麽做……


    他眼中掙紮的神色太過明顯,沈枝最終放棄了那個想法。


    他不是失控野獸,他是人。


    傅思明腦袋被一雙手按住,不可抗拒地被那雙手帶過去,貼靠在一個意想不到的位置。


    他臉埋在沈枝的鎖骨略往下,聽見了她的心跳。


    熟悉的氣息鑽入他的鼻腔,開始攻城掠地,長驅直入,所向披靡!


    他的理智節節敗退。


    他的一切兵敗如山倒。


    沈枝抱他,沒有任何防範!


    當然不是埋首柔軟雲端,隻是貼靠在與肩平齊的位置,避開了的。


    “可以給你抱著,抱多久都行。”


    她隻能讓步於此了。


    傅思明很好哄的,他要的從來都不多。


    一味的推拒打壓他,有些過於殘忍了。


    傅思明麵色坨紅,眼中閃爍著瀲灩春光,試探性問:


    “如果我今日有些無禮,冒犯了你,你能不能原諒我?”


    沈枝:“……”


    她收迴剛剛那句話。


    那麽會得寸進尺,不殘忍!


    或許就不該……給他嚐到任何甜頭!


    “展開說說,怎麽無禮!怎麽冒犯?”


    沈枝眼眸暗了暗,他灼熱的唿吸透過薄衫,落到鎖骨周圍,如同熱浪拍打海岸和礁石。


    漲潮了……


    但他不像沉穩的海水,他的唿吸在顫抖。


    傅思明倏然抬頭。


    眼神清澈繾倦,澈淨搖曳,陷入無法自拔的迷戀,如喝水受驚的小鹿躲閃。


    “我去開燈!”


    沒看清!


    周邊環境太過昏暗,她好像看岔了!


    傅思明一把抱住沈枝,摟住了她的脖子:“別開燈……別開……”


    讓他藏進黑暗裏。


    和從前無數次那樣,躲起來。


    “枝枝……唔……”


    還要展開詳說,怎麽說?


    “嗯……哼……”


    沈枝幽幽的聲音響起:“傅思明,你的聲音犯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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