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是鍾老爺子打來的。


    沈枝找了個地方接聽。


    “附贈了你一劑基因輔助藥劑,小丫頭,我可沒占你便宜。”


    “嘟嘟嘟——”


    對麵沒等沈枝開口,說完這句就掛了。


    基因輔助藥劑?


    等等!


    這還是試驗階段的藥劑吧?


    初代的基因輔助藥劑效果顯著,但也存在顯著的缺陷,副作用各不相同,簡直就像開盲盒。


    不,是潘多拉的魔盒!


    沈枝著急忙慌的趕迴來。


    這算對她考驗?還是有別的什麽目的?


    她並不推薦給傅思明用這個藥。


    可鍾老爺子等進去了才打電話告知她,並沒有給她選擇的餘地。


    沈枝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手術室的門緊緊閉著。


    等了快兩個小時,門才打開。


    “手術很成功,需要你們進去處理一下病人身上的傷口。”


    出來的人有條不紊的撤退,假裝做了一場特殊手術,並沒有提特效藥這些詞。


    他們全程保持公事公辦的態度,出來後沒多逗留一秒,惜字如金,很快離開。


    梁興堯聽說傅思明進了兩次醫院,帶著女警卜飛燕前來探望。


    恰好與這些人擦肩而過。


    出於職業素養,他多打量了這些白衣人幾眼。


    等等!


    那個標誌!


    他曾經在京市等大哥的時候見過,是從京市掌權人的病房出來的,大哥跟他提過一嘴。


    梁興堯麵上不動聲色,心裏已驚起驚濤駭浪!


    他麵上有些不自然的變化,加快了腳步。


    這層樓右邊隻有傅思明的病房,為了防三幫作亂傷到無辜的人,已經提前清空。


    手術室門口。


    沈枝麵色沉得要滴出水來。


    “你們去。”


    “枝姐,明哥傷口那麽嚇人!我又不是醫生,我做不好……”


    鄭浪表情為難,他不是推脫,他是真有自知之明。


    阿強腦袋搖得像撥浪鼓,連忙揮手拒絕。


    “我也不是醫生,我做不來。”


    沈枝:“……”


    梁興堯走過去,知曉了前因後果。


    他沉吟片刻,本著對剛剛離開那些人的好奇態度,正斟酌字句準備主動請纓。


    沈枝便無奈的揉揉腦袋:“算了,我去看看。”


    他們去確實不合適,她也是被接二連三的狀況衝昏了頭腦,想著迴避……


    一來他們不是專業人士,再者傅思明現在的狀態可能有些異樣,不能引起懷疑。


    梁興堯看著她的背影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多年專業訓練讓他臉上的表情趨於穩定,其他人也沒看出什麽不對。


    此事不宜宣揚。


    隻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傅思明到底什麽身份,受個傷居然能驚動那些人?


    沈枝推門進入,快速合上門。


    手術室的燈已經關了,看到眼前場景,她真的很想罵人!


    那些人就這麽走了,連塊布都不給人留。


    她重重的唿出一口氣,拳頭握緊又鬆開。


    胸腔裏心髒跟打鼓一樣,劇烈鬧騰。


    而她此時的沉默,震耳欲聾。


    她想迴避,想轉身就走。


    內心猶如一百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把她的心靈世界踩得麵目全非,卻避無可避。


    她強壓下情緒,指尖顫抖。


    傷口隻需要簡單的重新上藥包紮即可,需要處理的是擦拭與更換被套床單。


    沈枝平複了兩秒心緒,扯過一塊幹淨的無菌布料蓋住。


    左手腕突然被人緊緊攥住。


    右手立即收迴,條件反射性的抽出一根銀針對準傅思明右手臂。


    沒有醒。


    傅思明沒有睜眼,可能隻是把她的手當成了救命稻草,把剩餘的力氣都使在上麵了。


    攥得她手腕生疼。


    還要紮下去嗎?


    他已經這麽慘了……


    沈枝對準他手臂位置的麻穴,平複了一下唿吸,懸針不決。


    她眉頭下沉,眉尾輕挑,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可不抽迴左手,難道她用一隻手?


    她試著抽出手腕,傅思明卻抓得更緊。


    沈枝全身血液逆流,熱量聚集在耳朵尖,不自覺又扭動了一下左手腕。


    昏迷中的傅思明以為救命稻草要逃脫,使出吃奶的力氣死死攥緊。


    沈枝眼淚星子都要冒出來了,正要動手,傅思明卻因為吃痛放鬆了少許力道。


    鬆了一點,並未完全鬆開。


    夢中的他非常不安分,仿佛在經受十八層煉獄酷刑,偶然間嗅到一絲沈枝的氣息,便拚盡全力伸出手抓住。


    直到身上傳來劇痛了,他才後知後覺鬆了些許力道。


    枝枝不喜歡貿然的親密接觸。


    他想。


    後來酷刑好像結束了,有什麽軟軟的暖暖的在他身上遊動,像熱毛巾,像沈枝的手……


    其實傅思明是有意識的,因為注射藥物的原因,意識和感官放大了好幾倍,隻是不能動。


    包括注射過程中,全程他都清醒的感受到放大無數倍的疼痛和身體的變化。


    沈枝剛進來時他確實在迷惘與混沌狀態。


    但此刻,他清晰的感知到她近在咫尺的唿吸,她比平時快了一倍的心跳,以及她剛才無地自容的惱怒和想丟下他離去卻做不到的憤懣。


    這是沈枝的鮮活一麵。


    好想睜開眼睛看一眼。


    沈枝給他重新換藥包紮,擦拭翻身。


    三年前大饑荒,村民們被山裏野豬所傷,沈枝布置陷阱獵了一頭150斤重的野豬扛著出來。


    當時她沒覺得有多重,可給眼前的傅思明翻身卻讓她覺得又累又沉。


    手裏使不上勁,心率還跟著飆增。


    許是連續兩天沒有休息進食的緣故,加上如今身體不適,所以有些力不從心。


    沈枝這般想著。


    抽迴自己的手,她打起精神,事無巨細處理好一切。


    40分鍾後。


    沈枝將傅思明推出手術室,她感覺累極,腦袋出現輕微的眩暈狀態。


    “給我弄些白粥喝。”


    “好。”鄭浪應聲去辦。


    沈枝的身體素質一向很好,平時很頂餓,隻今日過於疲憊。


    梁興堯還在外麵等著,他是為證據而來,這件事主要由阿強負責。


    但他要的證據不在耗幫,在貓手上,阿強隻能先拖著,與貓接洽。


    夜幕降臨,沈枝喝了一點白粥,躺在陪護床上睡著了。


    阿強和鄭浪守夜,耗子在外麵站崗。


    為了讓她不被打擾,二人拉上簾子,關掉房間裏的燈,隻留著走廊的燈。


    陪護床安置在病床的旁邊,方便她醒來能第一時間看到傅思明。


    一直到深夜,沈枝都沒有醒。


    阿強打開兩張伸縮簡易床,打了一個哈欠,拍著鄭浪的肩膀,寬慰道:


    “歇會兒吧,晚上貓會替我們守著。”


    顯然白天和梁興堯聊過後,他已經和貓通過氣了。


    鄭浪有些不放心,又守了一個多小時,從房間守到簡易床上。


    天色黑得像濃稠的墨汁,房間裏隻聽得幾聲鼾聲雷響。


    一個人影悄無聲息的潛入。


    鄭浪迷迷糊糊中驚覺有異動,正欲起身查看,卻被阿強掰過臉繼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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