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挑了處離西郊較遠的街市。


    莫昭昭圍好頭巾輕車熟路地穿過街道,去到了一家不起眼的茶樓。


    雖不起眼,但來客很多。


    避開人群的注意,找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下,點了一壺清茶。


    茶樓一層中央,有位說書先生正說得唾沫橫飛,聲音洪亮,引得茶客們陣陣喝彩。


    莫昭昭若無其事地品著茶,看似不在意,但耳朵卻豎得老高,仔細聽著說書先生的內容。


    “各位,各位,且聽我細細道來。”說書先生故作神秘地壓低了聲音,“近日江湖傳言,魔教勢力日益猖獗,大有顛覆朝廷之勢。據說,魔教中人已經潛入皇城,隻待時機成熟,便要揭竿而起,這個天下,怕是要易主了啊!”


    少數茶客麵露驚恐之色,有的則是不相信。


    底下一男子不屑一顧:“魔教早就不存在了。”


    說書先生搖了搖折扇,“兄台此言差矣。這魔教暗中蟄伏多年,如今卷土重來,手段更是狠辣隱蔽。天陵乃屬皇城,有聖上庇護,所以我們才能安然無恙免遭橫禍。可很多地方已經不可控,百姓死的死傷的傷。”


    幾番話下來,茶樓裏的客人都變得安靜。


    這時莫昭昭輕咳道:“不過是些以訛傳訛的謠言罷了。就算魔教打過來,諸位也不用擔心。”


    說書先生定眼一瞧:“哦?姑娘為何這麽自信?”


    莫昭昭高聲:“我爹爹手上有十萬大軍,我倒想看看誰不想活了?”


    “十萬大軍?”說書先生驚愕道:“莫非姑娘是寧府千金?”


    此話一落,角落裏一男子本低著頭,聽到是寧府千金後迅速退出了茶樓。


    莫昭昭擺擺手,仰頭一點似是承認了那人說的身份。


    敏銳的她,剛出茶樓便發覺有人跟上。聽著腳步聲,大約有二十多人。


    按照約定好的路線,她將那些人引到了一處小巷,隨即把頭巾往上一扯,遮住口鼻後,一股青煙飄了出來。


    那些人吸入青煙後很快變得四肢無力。莫昭昭拍了拍手,“搞定。”


    隨即十七與林寂迅速從暗處走出,一瞬間的功夫,大部分人被抹了喉,兩三人跪地求饒,嘴裏不停說著,他們也是無奈之舉。


    莫昭昭聽後生出一絲不忍,可十七想也沒想,淡淡說了句:昭昭,閉眼。


    莫昭昭聞言迅速轉過身,最後三人全被十七解決。她安撫著自己,隨後心緒不寧開口:“淮之哥,你下手挺狠啊... ...”


    林寂擦幹劍上的血漬,收迴劍鞘。“他不狠,活不到現在。”


    兩人話中的主角手腳幹淨利落,若被旁人看到都會驚上一驚。


    “這些屍體怎麽辦?這裏太偏僻了,不會等到腐爛發臭都沒人察覺吧?”莫昭昭問。


    十七皺眉沉思,隨後答道:“不會的,如今的天陵城戒備森嚴,官府的眼線遍布各處。官兵們很快就會巡查至此,我們不宜久留,得趕緊離開。”


    二人同時點頭,隨後迴了剛才的茶樓。


    說書先生見到十七笑嘻嘻的迎了上去,手掌一伸:“銀子呢?你讓我說的我都說了。”


    十七不太好意思的看向林寂,林寂翻了白眼,但手還是聽使喚。


    拿出一袋銀兩丟給了說書先生,隨即問道:“為什麽要引起恐慌?”


    “這不好嗎?讓他們知道魔教的目的,在恐懼中更加依賴朝廷。”


    林寂沉默良久,十七這人一旦狠起來,還挺可怕的。


    幸好這人,沒有與他們站對立麵。


    十七輕拍衣袖,他得想想明日得去哪裏引出魔教中人了。


    溫瑾川迴到碧水巷時,已是半夜。


    十七已經睡下。


    他俯下身吻了吻熟睡人兒的額頭,去到了屋外。他沒多少時間休息,至於為什麽抽空迴來,隻是想見十七罷了。


    屋外晾衣繩上還掛著他那件裏衣,溫瑾川不經意的一瞥有些意外。


    不是被他丟了嗎?


    幾步走近,將裏衣取下。血跡被清洗的很幹淨,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十七做的。


    白日,探子來報,已尋得寧夫人蹤跡,並表明了他們的誠意。然而,不論探子如何勸說,寧夫人堅決不願前往天陵。無奈之下,他們隻能在暗中跟隨,確保她的安全。


    總之,他既答應了十七,一定要做到。看來得找個時間必須親自去一趟。


    忙了大半夜,天也涼透。帶著兵馬趕去了某處茶樓小巷。


    巷子裏的屍體已經被清理幹淨,手法不變。


    茶樓客人也不似往日那般多,幾乎都在閑談魔教要打來的事。


    溫瑾川皺了皺眉,一下屬解釋:“昨日有個說書先生不知從哪得到的消息,大肆渲染了幾句,很多人都不敢出門了。”


    “說書先生?查到是哪裏的人沒。”


    “普通人,住在集市附近。溫公子,要去嗎?”


    “走吧。”


    帶人趕去時,說書先生住的巷子腳印很多,像是被大麵積踩踏過。


    溫瑾川起了警戒,他示意手下人不要輕舉妄動,自己則跳上房頂,掀開一塊泥瓦往裏看去。


    屋子裏圍了很多人,說書先生被揍得鼻青臉腫跪在地上,打人一方還在逼問:“那些話誰讓你說的?昨天的寧小姐可是真的?”


    說書先生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他哪知道這些啊,拿錢辦事而已... ...誰知道是個要命的活... ...如果可以重新選擇,他可不會接。


    瞧著問不出什麽,那人滿臉不悅,手中的刀尖漸漸逼近說書先生。


    好歹也是一條人命,溫瑾川不會坐視不管,用力敲擊房梁,眾人聞聲抬頭。


    領頭人一個眼神示意,屋子一半人去到了外麵。


    也是這個時候,被溫瑾川下令守在院門外的人連二連三衝進,將他們圍了個水泄不通。


    “我看誰敢在這裏行兇!”溫瑾川奪聲而出。


    領頭人丟下說書先生走出屋子。見是殺了他魔教眾多人的溫瑾川,還是有些緊張的。


    “溫殿主,那蕭子安到底答應了你什麽,讓你這麽為他賣命。你別忘了,輪迴殿與梵天宗才是一路人。”


    “輪迴殿早被燒了,這個世上再也沒有輪迴殿了。”溫瑾川勾著嘴角,漫不經心繼續說道:“至於蕭子安給了我什麽,我說他給我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子你們可信?迴去問問你們木香主,如果是她,願意給嗎?”


    溫瑾川的話讓領頭人臉色一變,他咬咬牙道:“你們猖狂不了太久。”


    溫瑾川冷笑一聲:“是嗎?”


    到此,以魔教人逃離才結束了這場對峙。


    溫瑾川看著領頭人的背影,轉頭對著下屬吩咐:“把那先生帶去安全的地方安置好,今日之事不許外傳。”


    下屬領命而去。


    活捉的魔教之人被送往了宮中。


    按他方才所聽,有人是故意在天陵城製造恐慌,將說書先生安置好後,他又問了幾個問題,問出了同行的是兩名男子。


    連著兩日,天陵城各地都有魔教人的屍體出現。


    隻是數量越來越少,也許這些人也察覺出不對勁,都躲了起來。


    溫瑾川思索再三,提前遣退所有人迴了碧水巷。


    比往日早了兩三個時辰迴。


    果然,十七不在


    他雙手一拍,一男子突然冒了出來,單膝跪在了溫瑾川麵前。


    “最近幾日,他是不是都有外出。”


    男子點頭:“是。”


    “何時迴的。”


    “大約申時。”


    十七迴來時,見到的是這一幅場景。


    溫瑾川坐在庭院中,一男子跪在他麵前。兩人都不說話。


    緊張是真的緊張,但也奇怪為何今日他會迴的這麽早。急忙走進去,在院中央停下問道:“你迴...”


    “去哪了。”話剛出口就被打斷。


    “沒去哪,就去附近走走,透透氣。”


    溫瑾川看向跪地的男子,輕挑眉目,看不出有沒有生氣。“小久,你說。”


    男子應了聲是,隨即開始匯報:“寧公子最近幾天,每日辰時出門,申時迴來。”


    說不緊張肯定是假的。


    十七不知溫瑾川派了人守在碧水巷。


    這麽多天,他竟沒有發覺。


    盡力維持著表麵的鎮定,但眼神卻不敢直視溫瑾川。


    “出去透透氣需要這麽久嗎?十七。”


    “我... ...”


    “你又對我撒謊了啊。”


    十七頓時變得慌亂,腦子裏加速轉動,突然內心一亮,有了。


    他急忙上前跪在了溫瑾川身前,低著頭支支吾吾:“淮茹被下了禁令不準外出,昭昭見不到她無人作陪,便找到了我。我想著也沒什麽事所以就... ...”


    解釋的話入到溫瑾川耳中,臉色頓時黑的不行。


    “十七,我勸你說實話。你若是承認最近那些事是你所為,我不會怪你,反而會允許你繼續進行。但你編的這個理由,你以為會比實情更能讓我放過你嗎?”


    “三日...整整三日你都在陪莫小姐?你覺得我不會生氣是嗎?你可真是找了個不知死活的理由啊。”


    “昭昭...叫得可真親密...”


    他好像還從未聽他叫過一聲瑾川。


    十七呆滯,心猛地一沉。


    編造的理由未經過大腦,忘記了前幾天隻因自己被莫昭昭挽過手臂,而被鞭子綁著雙手受罰。


    他如果真的要用這個編造的理由去掩藏實情,下場隻會比坦白更慘。


    罷了罷了,他在他麵前,本就沒有什麽事能瞞得住,還是提前坦白為妙。


    十七抿了抿唇,朝他的方向挪了幾步,委屈巴巴道:“我隻是怕你不讓我參與。但我想幫你,不想當個被你養在家的廢物。”


    溫瑾川冷哼:“說說看,你這幾天怎麽陪的莫姑娘。”


    “不是...沒有陪她...我是怕你生氣,所以隨便想了個理由...”


    “每天陪她三四個時辰很累吧。”


    十七眉心已經皺得不能再皺了,他發覺溫瑾川故意不聽他的解釋:“不是... ...”


    “昭昭,叫的真甜,來,叫給我聽聽。”


    完了,溫瑾川動怒了。


    這是十七眼下所想,他比任何人都害怕。


    咬著嘴唇,不管院中還有外人在場,立即爬到溫瑾川腿邊,討饒似的喚了聲:“瑾川,對不起。”


    瑾川... ...


    瑾川... ...


    醋意剛要爆發,上一秒還在想十七從未這麽親昵叫過他,下一秒就聽到了。


    一時間,冷冽的眉眼竟然舒展開來。


    十七頭抵在溫瑾川的大腿上,很小聲開口:“上次進宮,陛下不準我插手,我以為你也不會同意,所以才...擅自行動。方才我一時心急,才找了個未經大腦的理由。對不起,沒有在乎你的感受。”


    溫瑾川自己都不知道,討饒的十七有多麽想要讓人憐惜。


    他硬是忍住內心的躁動,冷著嗓音說道:“抬起頭來,退後,手撐地。”


    十七百般不情願的直起身子,往後挪了一小步,隨即按照溫瑾川的吩咐,手撐在地上。


    隻聽身後傳來聲響,十七往後看了一眼,那是一根又長又寬的木板,真不知是從哪找來的。


    “三十杖,小久,你來。”


    男子聽令起身,從地上拾起木板抵在了十七身後。


    溫瑾川而後又冷著語氣說道:“抬高。”


    十七知道這是對他所說,盡量保持受罰的姿勢。


    “你花銀兩雇的說書先生差點死了,你知道嗎?”


    十七內心微顫。


    “你這麽做完全沒想到過後果吧。隻憑自己意願行事。”


    “今日這頓罰,罰你魯莽行事,不顧後果。”


    十七的心沉了沉,他真的有在認真反省:“我知道錯了。”


    “罰你隱瞞不報,讓我擔心。”溫瑾川繼續說道,聲音中的寒意讓十七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罰你...”溫瑾川頓了頓,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疼惜,“罰你找的理由從未想過我的感受。”


    “十七,你可認罰?”


    十七看著地麵,眼眶泛紅:“認...”


    話落,溫瑾川大手一揮背過身:“打。”


    十七身體緊繃,閉上眼睛。


    小久手握木板,深吸一口氣,然後用力揮下。


    (哇.... ....把我自己寫爽了.... ....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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