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驚訝的是,原來禦南王也知道七鏡樓。


    “王爺調查我們?”


    “是又如何?”


    “既然王爺都知道了,為什麽還要問我。”


    “滅元帥府,嫁禍薑相爺。下一個是誰?是我,對嗎。”


    蕭策的語氣不善,十七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


    他咬了咬嘴唇,然後緩緩開口:“不是... ...”


    一側的蕭子安眉頭緊皺,暗殺名單還在他的袖口,上麵赫然寫有禦南王三字。


    可如若想推翻當今王朝,必須要有寧夫人的十萬大軍。


    能不能成功尚且不論,但沒有寧夫人,一定會敗。


    可一旦讓寧夫人攻進城,王府也將不複存在。


    “不是?”蕭策冷笑:“我看未必,司馬元帥,薑相爺都是當年滅南越的參與者,你娘是來報仇的吧。”


    十七沉默。


    “可元帥府上下多少無辜的人,為什麽要被牽連?”


    無辜... ...


    十七輕笑。“二十年前,南越皇室子嗣不也是無辜的嗎?”


    蕭策無奈搖頭,冤冤相報何時了... ...


    “是我,所有的錯皆在我,我願以命相抵,如此,她能否釋懷?”


    “王爺問問自己,若換做是您,您能釋懷嗎?”


    蕭策沉默了,他的眼神變得深邃,似乎在迴憶著什麽。


    十七的話觸及了他心底的某個角落,那是他不願意麵對的過往。他不是不知,有些錯誤,並非一句道歉或者以命相抵就能彌補。


    他... ...不能。


    蕭策承認,換做是他,他做不到。


    十七抬起頭,見對麵那個年近半百的男人不吭聲,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王爺,我們都是身不由己的人。我娘親的仇恨,無人可以去評判。不過眼下王爺放心,望月山莊對您構不成威脅了。”


    “此話何意?”


    薑相爺所派之人不知對方實力,連夜趕迴雲夢城的十二司也沒個消息傳來。


    構陷相國府與逍遙宗的信件,直至清晨才被皇宮侍衛發覺。


    就算皇帝派人去封殺逍遙宗,也不會派人去望月山莊解救夫人,十七察覺禦南王對夫人尚存情意,倘若禦南王派人營救夫人,想必... ...


    十七叩頭,伏地言道:“薑相爺雖已入獄,然不久前卻遣數名精衛將望月山莊上下所有人軟禁。”


    蕭策因為擔憂脫口而出:“你娘如何?”


    “娘親也未能幸免。”


    話落,蕭子安卻急切開口:“望月山莊能在雲夢城立足十八年,自然有自保的辦法... ...父親不用擔心。”


    他很了解蕭策,二十年來,父親每每在書房過夜時,一整晚都是看著寧夫人的畫像入睡。


    十七突然說出此事,父親一定會帶人去雲夢城,然而這一去,閑話必定會傳到母親耳中... ...


    母親又會難過好一陣子的吧... ...


    果然,如蕭子安料想的沒錯。


    蕭策直接大喊:“來人!”


    一瞬間,書房進來一影衛單膝跪地。


    “備馬,帶上一隊人馬跟隨我去趟雲夢城。”


    蕭子安已然冷眼,母親在他心中到底算什麽?


    仍跪著的十七心中略有震撼,震撼於禦南王對夫人的深情厚意,曆經二十載,竟仍如此上心。


    他並未求證此言真偽,倘若望月山莊設局引他上鉤呢?


    然而蕭策卻全然未作此想,他心中唯有一念,便是救出秋意... ...


    自禦南王下令直至出發,皆一氣嗬成。


    令尚在書房的二人怔愣當場,隨即蕭子安輕笑。


    “我母親又該難過了。”


    說完,直接越過十七走出書房,迴了自己房間。


    而剩下的某人... ...卻心生愧疚,自己好像又做錯了什麽。


    他立即從地上爬起,迴到蕭子安房間時,桌麵的飯菜已被下人收拾幹淨。


    裏側一頭是一張檀香木做的床鋪,另一頭有個軟榻。


    蕭子安正坐在那,無神的望著窗外。


    十七走近,跪在了他的麵前。


    “殿下,我不是有意的... ...”


    過了好一會,蕭子安迴神隻是衝著十七笑笑。隨即拿出了幾個小瓷瓶。


    輕喊道:“過來。”


    十七往前挪了一點,高度正巧到蕭子安膝前。


    他抬起手,摸了摸十七的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溫柔。“我知道你無意冒犯,隻是這世間事,往往不由人。”


    說完,他將手中的小瓷瓶一一打開,瓶中分別裝著不同顏色的藥膏。


    蕭子安仔細挑選了一瓶,舀出一點塗抹在了十七的臉上。


    十七又開始哽咽,不自覺低下頭。


    卻被蕭子安立即斥責:“抬起來,不然我怎麽給你上藥。”


    十七聽話將頭抬起,長長的睫毛顫抖著,他很緊張。


    蕭子安正專注的給十七上著傷藥,悄無聲息間,白傾塵走了進來,坐在了軟榻的另一側。


    “他是沒手嗎?還需你親自給他上?”


    十七眼皮下垂,隻當做沒看見這個人。


    “你來做什麽?溫公子怎麽樣了?”蕭子安將手中的藥膏放下,問道。


    聽到主人的名字,十七渾身緊繃,下意識的收斂了唿吸。


    然而白傾塵卻沒迴答,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們。


    十七愈發焦躁難安,尚未等到主人的音訊,卻先聽到了蕭子安的話語:“起來吧,我已讓時眠為你安排了一間房,你下去休息。”


    尚未聽聞主人消息,他自是不願離去。蕭子安手撫額頭,對白傾塵沉聲道:“你速將溫公子狀況告知於我。”


    白傾塵微眯雙眸:“殿下,我不喜歡你為了他,以如此語氣與我交談。”


    “我是何種語氣?”


    “甚是不耐。”


    停頓了半晌,蕭子安不願先低頭:“不說罷了,十七,起來,我們走。”


    白傾塵冷哼,開口:“他剛醒,便要了一匹快馬,趕迴雲夢城了。”


    十七愕然,下意識開口:“城門已被封鎖,主人怎麽... ...”


    白傾塵冷眼,隨後挑眉一笑。居高臨下的望向十七。“你構陷相國府與逍遙宗的信件皇上看了後,大發雷霆,派了一隊兵馬前往雲夢城,欲連根拔起。他打暈了一個官兵,混在了裏麵。”


    “逍遙宗,這次,是真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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