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淮茹瞪了他一眼,將藥碗輕輕擱在旁邊的桌上,語氣中帶著幾分怨氣:“還能怎麽樣?你那一劍差點刺穿他的心髒,大夫都說了,隻能聽天由命!”


    “他不能死。”


    “不能死?”寧淮茹的眼神瞬間冷卻,“既然不能讓他死,你又何必多此一舉!”


    十七的語氣也變得強硬起來:“夫人下令,我能怎麽辦?”


    “你沒選擇?江予白是你引出來的!你本可以避免這一切!”


    “我若不做,現在躺在那裏的,就是我!”


    話音剛落,屋子裏瞬間沉寂下來。


    寧淮茹的眼神從憤怒轉為失望,冷笑了一聲譏諷道:“說到底,你還不是怕死。”


    十七看著她,沒有反駁。


    他不是怕死,他是不想死,他想活。


    眼皮輕顫,難堪的避過了寧淮茹的直視。


    “是又如何,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人為己,但也要底線!”


    十七輕哼:“你不必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其實你心裏怕的是溫公子知道江家大禍是出自我們望月山莊之手,你擔心他會將你一同記恨。還是好好祈禱江予白能夠醒來吧,我的好妹妹。”


    “你... ...”


    十七偏過頭,不再跟寧淮茹爭論,轉身要走時,卻聽到她再次開口。


    “就算他沒死,溫瑾川知道一切,他還是會殺了你。”


    門口的十七握了握手心,身子似乎在發顫:“不會,活著的江予白是他不能殺我的理由。”


    說完,徹底消失在了破屋內。


    迴山莊時,已是深夜。


    山莊大門離他的西院不遠,可他卻走了很久。


    與溫瑾川相處的場景在腦中堆積,不斷迴放,怎麽甩都甩不掉。


    迴到房間後,他沒有上床休息,而是縮在牆角。


    借著窗外的月色,他盯著自己的雙手失了魂。


    突然,他的手逐漸變得血紅,好似蒙上了一大片血跡,他嚇得往衣擺兩側擦拭,可血跡不見少反而越來越多,不斷蔓延,直到他的整個視野都被一片血紅色所充斥。


    就在他幾近崩潰的邊緣,一個聲音傳來:“十七,醒醒!”


    他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仍然縮在房間的牆角,隻不過天...已經亮了。


    離淵擔憂的看著他,抬手拍了拍他臂膀:“做噩夢了?”


    十七眼皮輕顫,待看清麵前的人後,才慢慢平靜下來。


    “離淵哥?你迴來了?”


    “是我,怎麽不睡床上,你這樣容易著涼。”


    十七晃了晃腦袋,意識到剛才的一切不過是夢境。


    他借著離淵的攙扶從地上站起,隨意整理著衣擺:“不小心睡著了。溫公子呢?他迴雲夢城沒?”


    “江鈺昌傳來消息,溫瑾川已經去過逍遙宗了。”


    十七垂眸,身體又在輕顫。他好像在怕?卻不知道怕些什麽。


    “夫人說要見你,趕緊過去。”


    “知道了。”


    剛提步卻被離淵攔下。


    “換身衣裳,你這模樣夫人看見又會動怒。”


    十七低頭看了看自己,渾身髒兮兮的,旁人看了都覺得髒,別說寧夫人了。


    打開衣櫃,裏麵許多未穿的新衣,全是... ...溫瑾川給他購置。


    “溫公子... ...”


    磨蹭了一番去到琉璃院,寧夫人正在池邊喂著魚,臉色卻是陰沉的很。


    十七走近,雙膝跪地俯首磕頭。


    “江家來消息,說江予白的屍體不見了,十七,你怎麽看。”寧夫人不緊不慢的開口,十七卻是心頭一緊。


    “不...不見了?為何?”


    “是啊,為何?”


    “... ...”


    他沒有答話,說多錯多,還是閉嘴的好。


    寧夫人輕哼一聲,將手中的魚飼全部灑進池中,隨即拍了拍手:“說吧,他在哪。”


    十七身子一抖,強裝鎮定。“下奴... ...不明白夫人的意思。”


    “真不明白嗎?”


    “還請夫人明示。”


    “十七啊,望月山莊除了你和他有交集之外,我實在想不出別人了。”


    “... ...”


    寧夫人見他不說話笑了兩聲,隨即邁下台階,繼續說道:“你留他一命,是因為溫瑾川嗎?”


    “夫人,逍遙宗弟子雖所剩無幾,但活下來的人您確定是忠於江二爺的嗎?下奴猜測,江予白的屍首應該是被他們轉移了。”


    “屍首?”


    “是,下奴親自動的手,江予白必死無疑。”


    “我該信你嗎?”寧夫人冷臉。


    十七硬著頭皮迴道:“下奴對夫人絕無二心。”


    寧夫人手中沒有任何證據,對十七僅憑猜測。她冷眼看著跪伏的人,突然煩悶起來。


    一晃,沒想到轉眼間已經過去了二十年。


    在這二十年中,十七接過七鏡樓不少任務,而對他,向來是隻罰不賞。


    但好像,他從來沒有過一絲怨言。


    許是夏季的原因,讓她有些燥熱。婢女察覺到她的不適,詢問是否迴房休息。


    寧夫人卻搖頭,她雖感到不適,但也不想迴房間。


    就這麽盯著地上的人,看了許久。


    十七不敢起身,更不敢抬頭。他估摸著好像過去了一盞茶的時間,夫人一句話都沒再說過。


    這時,院內又走來一婢女,躬身:“夫人,溫公子到訪。”


    寧夫人這才扶額,“我累了,你們招待吧。”說完,便進了閣樓。


    而十七還跪伏在院中,他有些發愣。


    夫人沒說可以起身,也沒說罰他繼續跪下去,到底該不該起來。


    可溫公子來了... ...


    他真的... ...很想見他... ...


    算了,不管了!


    他撩袍站起,直奔山莊前門。


    閣樓裏的窗台半開,寧夫人將方才一切盡收眼底。


    這是第一次,十七在沒有允許的情況下擅自起身,這溫瑾川在他心裏怕是已經占足了位置。


    寧夫人眉眼突然變得狠厲,看來,得想些辦法滅了他的心思!


    ——


    迴雲夢城有幾日了,一直沒有十七的消息。溫瑾川還有些擔心。


    他來望月山莊不為其他,隻是想知道十七迴來了沒。


    也許是剛失去了江予白,不想讓自己身邊的人繼續消失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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