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輕扣十七下顎:“記住了,到了天陵不得擅自行動。”


    十七點頭:“是。”


    臉頰在溫瑾川手中微抬,被打了一巴掌的側臉很快落入他的眼中。


    一個清晰的掌印,邊緣泛著青紫,中間則是觸目驚心的紅腫。


    “臉怎麽了?”


    “十七惹了夫人不快。”


    溫瑾川笑了,“你說你,怎麽盡惹主子不痛快。”


    “十七知錯。”


    不知為什麽,他總感覺十七有些不對勁,今日的他好似沒有了血肉一樣,就像是一個木偶人。問什麽答什麽。


    手指輕輕摩挲著十七的臉頰,似是心疼,又似是挑逗。十七垂著眼眸,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


    “等著。”溫瑾川突然鬆開手,走出了院落。


    十七皺眉,不知他想幹什麽,隻好一動不動跪在這等他迴來。


    不一會兒,腳步聲再次響起,溫瑾川迴來時,手中多了一個布包,裏麵有些鼓鼓的。


    看著院中跪著的十七,溫瑾川心裏的燥熱又開始湧現。


    他走進去坐到了石凳上,輕聲開口:“過來。”


    十七應是,挪動著膝蓋跪到了他的腿邊。


    下一秒,布包貼到了十七的側臉,一股涼意在十七被打的地方蔓延開來。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冰冷的觸感讓他感到一陣刺痛,但隨即,那種清涼感開始緩解了他臉上的疼痛。


    “忍著。”溫瑾川的聲音溫和,與之前的嚴肅判若兩人。


    十七愣了一會,不敢發出聲音,靜靜地感受著冰塊帶來的涼意,感受著麵前之人帶來的溫度。


    這下好了,他... ...又該亂想了。


    “你和寧夫人聊了什麽?”溫瑾川問。


    “夫人想小姐了。”


    “還有呢。”


    “沒了。”


    “是嗎?”


    “是。”


    ... ...


    敷了一盞茶的時間,想來夠了。


    撤去布包,十七的臉頰上的紅腫已經明顯消退,隻剩下淡淡的痕跡。


    “謝主人。”


    “很奇怪,寧夫人不應該恨禦南王嗎?怎麽會同意與蕭子安聯手。宴上,也未看出她有任何不滿。”溫瑾川的聲音恢複了嚴肅,他的目光深邃,似乎在探究十七內心的真實想法。


    十七低頭,手指不著痕跡的握住。


    “二十年,我想是時間久了夫人的仇恨淡了一些...吧。”


    溫瑾川抬手,往十七腦袋摸了摸。“這理由你自己信嗎?”


    “我隻是猜測... ...至於夫人為何會答應與殿下聯手,我不知道... ...”


    溫瑾川的手掌從十七的頭頂滑落,眼神在一瞬間變得陰冷,一股寒氣從他的體內散發出來,讓人無法捉摸他的情緒。


    喜怒無常。


    “你不知道?”說完,手指移向十七的喉嚨,力度逐漸加大,直到緊緊地掐住了十七的脖子。


    被掐之人本能地掙紮,直到他以為就要死了的時候,溫瑾川這才鬆手。


    十七跌坐在地上,大口地喘著氣,喉嚨火燒般疼痛。


    “血海深仇,換做是我,不可能放下。”


    溫瑾川冷冷地看著他,用腳踢了踢十七的身子,緩了一會的十七盡力將自己跪直。


    “起來吧,迴房間好好休息。”


    他捂著脖子慢慢起身,心顫的看了眼溫瑾川往房間走去。房間門剛被推開,溫瑾川卻是先溜了進去。


    十七不解,跟著走了進去。隻見溫瑾川站在了床邊笑著看著他。


    “主人?”


    “更衣。”


    十七愣了會,低頭應是。


    緊張的走到溫瑾川麵前,小心翼翼地解開每一個扣子,這個過程中,他盡量避免與溫瑾川的眼神相交,他不想給自己任何一絲希望。


    溫瑾川則是一言不發,靜靜地站在那裏,任由十七為他更換衣物。


    更衣完畢,溫瑾川直接躺在了十七的床上。


    十七愣在一旁,不知道做什麽。


    溫瑾川冷聲:“愣著幹什麽,還不上來。”


    十七身子猛然一顫,迅速跪地,將額頭死死貼在地麵。


    “主人... ...我... ...”


    溫瑾川被他這一舉動笑出了聲,伸手將十七從地上拽起,一把甩到了床上。“腦子裏整天想的什麽東西,隻是睡覺,不做什麽。”


    話落,十七尷尬的別過頭。“哦... ...”


    ——


    深夜。


    山莊裏除了守夜的人,一片寂靜。


    蕭子安卻是難眠。


    寧夫人怎會同意與他聯手?


    突然,敲門聲響起。


    蕭子安從沉思中迴過神來,輕聲問道:“是誰?”


    門外傳來一個女聲:“殿下,奴婢名巧兒。夫人吩咐我前來伺候。”


    蕭子安起身,披上一件外衣,走到門前,輕輕拉開了門。


    隻見門外站著一個身著青衣的婢女,低眉順眼,手中提著一盞燈籠。


    “夫人睡了嗎?”蕭子安問。


    婢女低頭答道:“迴殿下,沒有。”


    “可否幫我轉告一下,我有事相商。”


    巧兒點頭:“殿下稍等,奴婢這就去通報。”


    蕭子安點了點頭,看著巧兒提著燈籠離去。


    他在門口站了一會,涼風吹來後才提步進了房間。


    不一會兒,巧兒返迴,輕輕欠身道:“殿下,夫人請您前往琉璃院。”


    蕭子安眉眼一抬,跟在婢女身後去到了琉璃院。


    婢女推開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蕭子安邁步走進。


    閣樓裏,寧夫人已經等候多時,見到蕭子安到來,她掩麵笑了笑,示意他坐下。


    “殿下何時相商?”


    被寧夫人反問,蕭子安沉默了片刻。他看了眼寧夫人,心中斟酌著用詞,卻也不急於發問。


    想了會後,才慢慢說出口:“夫人為何會答應與我聯手。”蕭子安語氣恭敬。


    寧夫人輕歎一聲,緩緩道來:“我知道你心中必有諸多疑問。聯手之事,我雖不想但實為形勢所迫。這些年來,天陵的局勢動蕩,百姓苦不堪言。我雖與你父親... ...雖有深仇大恨,但也不願看到天陵因此陷入動亂,畢竟天陵城大多數是我前朝子民。”


    話落,蕭子安眉頭微皺。折扇在手中把玩。


    對於寧夫人的話,他,不相信。


    滅國這樣的深仇大恨怎可能因為一句“形勢所迫”就輕易放下。


    這個寧夫人,到底在打什麽算盤。


    雖有疑惑,但未表明。“寧夫人深明大義,子安深感敬佩。”


    “殿下是不信我嗎?也是,換做是我,也不會相信。”


    蕭子安嘴角掛著一絲笑,急忙擺手:“寧夫人誤會了,我並非不信,隻是此事關係重大,我不得不多加小心。若到時攻破天陵,謀逆得逞,您轉眼翻臉不認人怎麽辦... ...”蕭子安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況且寧夫人與家父之間的恩怨... ...不會這麽輕易... ...”


    寧夫人輕笑打斷:“這世間的事,並非隻有黑白之分。天陵的百姓是無辜的,我隻想盡快結束這場紛爭,還天下一個安寧。”


    蕭子安沉默。


    “殿下,你隻能選擇相信,沒有我,謀反一事必敗。”隨即寧夫人起身,來迴踱步道:“當然,殿下謹慎是應該的。大半夜我答應見你,就是想表明我的態度。”


    見寧夫人說的這般誠懇,就算是假的,蕭子安也不好再追問下去。


    隻好告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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