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昨晚半夜,他用異能花開了整整一樓的花後,又迴去看了一眼。


    就見床上的少年不知什麽緣故,臉頰忽而潮紅得厲害。


    感受到他的靠近後,迷亂得直往他懷裏鑽,還想用一條長腿勾他,濕紅的唇瓣一直嘀咕著“不要了…”。


    不要什麽?


    是在做噩夢麽。


    他思緒亂了,下意識以為他是生病了,連忙將他抱在懷裏測量體溫。


    直到沒一會,少年像是跌進了什麽夢境,安靜了不少。


    謝燼生這才緩過來,想要將人放下。


    但誰知,omega卻異常主動拽著他不讓他走。連睡夢中都依舊用溫軟小臉,貼著他的胸膛輕蹭。


    十分依賴。


    他最後當然沒有離開。


    而是將香香軟軟得不成樣子的小異性,摟入胸膛裏,麵對麵抱著睡。


    omega也不知是不是在做很可怕的夢,腰跟腿一直在發顫,緊緊地抱著他,偶爾溢出幾聲讓人喉結幹澀的嗚咽。


    今早離開時。


    更是連白皙筆直的長腿都胡亂地纏住了他。


    差點讓他失控。


    他想,虞安潛意識裏還是有些在意他的,否則睡著後怎麽會那樣主動。他們這一路,肯定還有機會能和好的。


    可如今再看,少年瑟縮成一團,大氣不敢喘,恨不得離他五丈遠的模樣。


    跟昨晚的溫情大相徑庭。


    謝燼生眸色暗了。


    越看就越是有種衝動。


    ——想要把這柔弱不堪的omega,拽到懷裏啃一口。


    不會吧,不會真有人以為把自己的臉畫成一個滿臉雀斑的小花貓,他就認不出他了?


    就算是化成白骨,死成骨灰。


    他都忘不了他身上那淡淡的體香,魂牽夢繞般,次次都能讓他不受控製。


    不僅每晚想要嗅,就連做夢都想嗅著,瘋了般想要離他近一點,再近一點,恨不得當場就對他幹些壞事……


    可目光落在玻璃反光裏,盯著少年輕顫的纖弱身子時,謝燼生又頓住了。


    ……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


    他也變得這樣膽小。


    連想碰一下這個溫軟的少年,都思慮過多。


    觸手怪向來都是放肆的生物,喜歡什麽,就去掠奪什麽,弄爛也無所謂。


    因為,他們本就是極具破壞力的生物,血脈裏流有惡劣因子,極其享受單方麵占有獵物的快感,而不會管獵物的死活。


    可是,麵對虞安。


    他對他的上癮程度,早已經超出了怪物對待獵物的界限。甚至,謝燼生覺得有時候自己才像是那個獵物。


    因為,他會不想管自己的死活,隻甘願讓虞安享受。


    他的心,也會不受控製地跟著他跳動。


    就好像他之所以能感覺到自己此刻還活著,全是因為虞安的存在。


    可這少年竟然……連靠近他一下都不肯?


    心髒細細蔓延一點酸澀意味。


    風雪又下了,車窗都自動合緊了,暖氣也加大了一點。


    屬於omega的本能讓虞安感知到某種危險,背脊輕顫,想要拔腿就跑。


    但是理智又告訴他,這裏不會有危險的東西。


    這裏有的,隻是謝燼生。


    他不敢扭脖子亂看,安安靜靜的。


    敲擊聲漸漸停了。


    緊接著,車窗被磕出了聲。


    他一愣,這才悄悄地挪眼,就見男人頭靠著車窗,闔著眼眸,不知何時已經睡了過去。


    是累的嗎。


    還是生病了嗎?


    虞安愣了幾秒,連忙問道:“089,謝燼生這是怎麽了。”


    話語裏帶著幾分不自知的關切。


    統子立刻去檢測了一下:【咦,他異能好像流失很多,現在是在休眠恢複中。】


    是因為之前在擂台上跟太多人決鬥了嗎。


    其實烏托之邦後,虞安就隱約猜到了當時在茶水間,引得一眾omega討論的新榜一雇傭兵,應該就是謝燼生了。


    想不到,這個男人為了恢複記憶竟然這樣的拚命,甚至不惜現在來到人群裏,忍受喧囂。


    所以,哪怕那些過去是痛苦的,也要記起來嗎。


    就有這樣重要嗎。


    如果生活曾經傷害了你,是該記起所有報複迴去,還是當成有把大火燎原燒光了一切過往,重新開始。


    虞安不清楚自己心裏什麽滋味,他隻知道自己不是謝燼生,對於某些事,注定無法感同身受的。


    但卻有那麽一些心疼在心底不斷蔓延。


    假如,他能早點遇見他,對於謝燼生這一生而言會不會有不一樣的可能?


    又或許,他不是時空局宿主,不需要做任務也不需要背擔子,就隻是以一個普通穿越者的身份來到這個世界。


    他可能也不會顧慮那麽多了。


    可惜,成為宿主的這一百多年來,穿書規則教會了他薄情冰冷,無牽無掛。


    去過太多世界,見過太多的人,猶如過客般體驗著紅塵輪轉,是是非非。他不可能會在任何人的生命裏留下痕跡,一旦離開了也不會被記得。


    其實連089並不知道,他一直選擇當惡毒小炮灰的原因。


    那就是戲份足夠少。


    不必跟其他人建立情感。


    因為,他從來都不喜歡離別,也不喜歡死亡與遺忘。


    幼年時,是父母們出了車禍,離開了他。


    他成了沒人要的野孩子,一個人上下學,學著開始照顧自己。同學們笑話他是孤兒,家長會怎麽沒人來,怎麽十歲就沒了爸媽,還朝他扔石子。


    記憶裏最深刻的一晚,是有人在後門堵他,他不敢迴家,於是縮在學校的牆角裏整整一個晚上都沒出來。


    那時看著空無繁星,漆黑得如同淤泥般的暗夜,他以為自己這一生都要這樣度過了。


    後來,是有天孤兒院院長收留了他,將他從淤泥裏拉了出來,教他學會往前看。


    他天真以為那便是永恆,直到老院長也離他而去。


    十八歲那年,他又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大概人這一生,沒有什麽能是永恆的。以為握得住的、曾經擁有的,也不過是掌心裏的流沙,遲早要隨歲月消散。


    他總是沒有家的。


    居無定所,沒有歸宿。


    所以,看到同樣沒有家,孑然一身的謝燼生,才會如此有感觸吧。


    如果有機會,等他集齊鑰匙銷毀了,世界和平了要離開這裏時。


    無論如何,他都會去主城求,讓其他們可以接納謝燼生,讓這個男人……在這個時代裏能有一個容身之處。


    不必再被嘲諷排斥,也不必受困於記憶裏的苦難,可以擁有一個繁花盛放的未來。


    一旁的089在不停地掃描著謝燼生,心裏暗道一聲奇怪。


    這個男人怎麽又沒有意識?


    上次在烏托之邦的時候,也昏迷得特別奇怪,全身上下無大病,就是待在它家宿主身旁醒不過來。


    身為觸手怪就算休眠,也不可能警惕心那麽弱吧。


    089思考得cpu都燒起了一點,心想這男人到底犯了什麽病。等迴頭一看,訝異了:【宿主,你怎麽了?】


    為什麽掉眼淚了。


    “……沒什麽。”虞安迴過神來,趕緊擦了一下眼尾,壓下了過往的思緒。


    見是謝燼生休眠過去了,沒有別的大礙。


    他也沒那麽緊張,便思索起了正事。


    這次行動的目標,就是在追影1隊裏混個三天,保護好自己的性別身份以及小命。


    這次偽a可是下了血本的,應該不會被其他人發覺。


    至於謝燼生……


    虞安還沒想出個所以然。


    忽而看見有一根觸腕,從謝燼生腰後的位置探了出來。


    虞安:“……”


    他想要強行忽略。


    然而,這漆黑的觸腕不知是不是認出他了,連忙爬過來一點點親昵地蹭著他微軟的指尖。


    見他沒有抵觸後,這才緩緩貼近了。


    虞安頓了幾秒。


    因為,他莫名從這小心翼翼的動作裏看出了幾分……被忽略後的委屈,以及難過。


    分別的這些日子,它們都特別想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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