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衝動來得莫名。


    就像是紮根在骨子裏的癡戀。


    以至於他站在虞安家的樓底下時,卻遲遲舍不得上樓,將懷裏的人放開。


    少年安靜的睡著。


    月色落下,穠麗的眉眼透著安寧,眼角眉梢處還有一小塊很漂亮的淡粉胎記,像是一瓣含苞欲放的桃花。


    又似振翅欲飛的蝶翼。


    豔得驚人。


    謝燼生盯著看了幾秒,等偏過頭去時,唿吸帶上幾分明顯的急促意味。


    ……不過就是一個末世裏隨處可見的omega罷了。


    除了有些姿色外,跟旁人沒什麽兩樣。


    這半年來,他從來沒愛過人,更不需要被人愛。


    謝燼生上了樓,將少年放迴床上後,沒有多看一眼,便跳窗離開了。


    隻是,這樣的決絕。


    究竟是無情,還是怕多看一眼就忘記自己的原則?


    屬於alpha的氣息漸漸散去。


    而月色中,本該“熟睡”的少年,此刻緩緩睜開了眼眸,瞳孔一片清明,毫無睡意。


    早在謝燼生摩挲著他脖頸的動脈時,虞安就已經驚醒了,索性將計就計。


    那幾句“夢話”之後。


    他能感覺到謝燼生情緒的動搖。


    隻是時間太緊張了,三天後就是最後一趟列車了,也不知道謝燼生會不會上車。


    【宿主,大不了我們就先不管謝燼生了,先上列車逃命要緊!】


    089不敢想象宿主要是留在廢墟城,要吃多大的苦,說不好還會有生命危險。


    都怪反派這個狗男人!


    末世裏放著漂亮的小omega不管,一心隻想去殺感染物,難怪到了結局還是處a一枚,連個老婆都沒有。


    就這種覺悟,怕是要單身到下輩子!


    虞安微蜷了一下身子,不知在想什麽,抱住自己的膝蓋,很輕地開口道:“可是089,不顧謝燼生,我上了列車就一定能活嗎?”


    089突然噎住了。


    末世裏可怕的,不僅是感染物,還有心懷不軌的人。


    統子看了一眼自家宿主昳麗的小臉,弱柳扶風的身子。


    這要換是易容的從前,無論哪個世界,089都不至於擔心。可這個s級懲罰位麵,是虞安的真正的容貌。


    別說是偽b,宿主就算是個純alpha,都能引來一堆人覬覦!


    這個時代又是強者為尊,基地之外的地方毫無秩序,恐怕都等不到進基地,小漂亮在路上都可能被各種變態綁走。


    雖然謝燼生是瘋批反派沒錯,但是對方現在失憶了,精神狀態還算正常。


    最重要的是,人品好。


    今天宿主快被誘導發熱了,眼尾薄紅誘人的模樣,某觸手怪臨危不亂,還幫忙打了抑製劑。


    要是謝燼生不在身旁,就宿主一個柔弱的小o麵對那麽多一整車的……


    089突然不敢想會發生什麽可怕、慘無人寰的事情。


    “所以,他是我目前唯一的選擇。”虞安道,“如果他不登車,我會留下來的,無論危不危險,都是我最後的生機。”


    隻是這生機何其渺茫。


    連謝燼生待在廢墟城,都滿身是血,而虞安隻是個柔弱的小炮灰。


    【對不起宿主,都是我睡駕害了你。】


    089變出實體,圓球的身子縮在虞安肩膀上發顫自責道。


    “怎麽能怪你,我當時也太困睡著了,”虞安拍了一下係統的小腦袋,“有什麽懲罰我們兩個人一起擔著,再說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也許這一趟旅程不完全是壞的,還會有別的收獲。”


    089吸了吸鼻子,看見少年眉眼彎彎的安慰它模樣,心中突然釋懷了。


    對於一段未曾出發的路途,站在起點的他們,顯然還沒有資格賦予這段路的意義。


    “好了,我要睡了,這幾天得保持體力。”說著,虞安便閉上眼睛。


    剩下的三天裏,廢墟城中爆發了幾隻小汙染物,好在被城中人消滅了。


    虞安過得還算安寧,隻是謝燼生一直沒有消息。


    就連窗玻璃也沒有奇怪的痕跡了。


    列車來臨的前一夜,他有些失眠,好不容易困意上湧,但臨醒前閃過了什麽畫麵。


    虞安忘記夢見了什麽,隻發現起來自己臉上沾著一點淚痕。


    他有些怔怔地抹了抹眼尾。


    再一看時間,是上午七點,按照原劇情裏,中午十二點列車到站,晚上七點列車準定發車。


    【今天的天色好黑,可能又要下暴雨了。】


    089把傘給準備好了,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係統積分道,【宿主,不管今晚的廢墟城發生什麽,就算我碎得全是零件,也會保護你的。】


    統子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


    虞安有些感動,笑了笑道:“不要想這麽悲劇,萬一謝燼生被我打動了,上了列車也不一定。”


    隻是這個概率,怕是會很低。


    虞安看著手裏的這一張列車票,攥緊了。


    末世的天色灰蒙蒙的,果不其然下了一場暴雨。


    為了避開人流高峰,虞安下午三點才出門,地麵到處都是濕漉漉的。


    他背著個小背包行李,戴著個口罩,一路往站台走,等去到時,正見列車才安全檢測完,開了門,人們匆匆地往裏湧。


    但看著看著,虞安覺得不太對。


    “089,人怎麽會那麽少?”


    按理說,光廢墟城就還剩下四百多人,更別提附近的散戶,加起來至少六百人。可現在上車的,竟不足五分之一。


    089歎了口氣,道:【大部分人都不願意離開這裏。】


    “為什麽?”


    虞安覺得心驚,089沒有再說話,而他迴頭望著身後黃沙之上、破敗不堪的廢墟城,以及末世裏灰暗得快要壓得人喘不過氣的天色時,忽然明白了什麽。


    因為,他們的心死了。


    早就在這個末世裏千瘡百孔了。


    有時候,靈魂的死亡,遠比生命的死亡更可怕。


    就在他發怔間,列車上忽然走下來兩個人。


    一個是身著軍裝的alpha,眉眼周正帥氣,衣襟整齊,一看就知道是個極其遵守紀律的人。


    還有一個omega乘務員,脖子上掛著一串項鏈。


    “喂,列車兩小時後出發,要上來的盡快。”先說話的便是omega,似乎還是個異能者,語氣讓人不太舒服。


    一小時後發車?


    怎麽跟原劇情裏的七點不一樣。


    虞安怔在了原地。


    居然提前了整整兩個小時。


    089也驚了:【難道是我們不小心弄出了蝴蝶效應嗎?】


    “不會,”虞安迴過神來,“我拿到的隻是一個廢墟城裏的炮灰,再蝴蝶效應也改不了基地。”


    何況,他提醒的字條和晶核還沒遞出去。


    如今已經不需要。


    雖然早些發車不是壞事,但虞安有一問題——


    “請問一下,列車提前發車了,有些人不知道錯過了會怎麽樣。”


    列車票上印的時間,正是晚間七點。


    軍人alpha去前麵檢查列車警報了,可能沒聽到。


    於是,項鏈omega先開口了,掃了他一眼道:“嘖,想活的早就來了,不來的不過都是些沒有求生意誌的,他們自己要死,你個沒異能的辣雞管那麽……”


    “閔(min)溪。”軍人alpha的嗓音,忽而從對講機裏傳出來,帶著怒意,“你在說什麽?”


    “林哥哥你在啊……”


    名叫閔溪的omega心驚地應著,但看虞安實在不爽,關掉了設備,語氣比剛才更傲慢了:


    “那些不來的人肯定都是廢物,廢物不上車自找死路,我罵幾句不行嗎!”


    虞安打斷他的話語,隻是向來微軟的語調,此刻都染上了冰冷:“生與死不過都是一瞬之間的念頭,難道你就沒有深陷絕望的時候嗎。”


    閔溪聞言突然心口被刺了一道。


    如果不是軍方跟林哥哥幾個月前趕來救他一把……恐怕他早就沒力氣求生,被感染物生吞活剝了。


    “所以,你怎麽就那麽確定他們是在等死。”虞安望著遠方思索著,不知想起了什麽迴憶,尾音很輕道:


    “也許,他們是在正等著一個能讓他們活下去的理由。”


    ——


    ps:關於這章跟下章的小部分劇情,評論區有不同的聲音和意見,但我還是想表達我的一些看法,麻煩大家點開這章的作話查看吧(事先說明有點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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