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


    京極發出短促的歎息聲。


    這段時間他們一直有在注意亂藤四郎的情緒,在他們的安慰下,亂對其他成男體型的刀劍男士接觸也沒那麽抗拒了。


    卻沒想到…他實際上是隱忍的更加嚴重了。


    現在已經發展到自殘的地步。


    如果不是因為沒在大廣間看到他,他們三刃也不會因此發現…


    幸好…亂他還在努力克製他自己,他真的很喜歡、很愛新的審神者。


    也因此在努力和內心做著鬥爭,沒選擇直接跳下刀解池,一了百了。


    “你們都……”


    被冷水一直衝刷著身體的亂藤四郎,蹲坐在地上,雙手顫抖的環抱著他自己的身體。


    恐懼和害怕讓他上下兩頜的牙齒互相碰撞在一起,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終於,他忍耐住了。


    從喉中喊出了清晰的音節,像窮途末路的野獸一樣的嘶吼。


    “你們…都給我出去!”


    然而,有一串腳步聲不僅不退,反而更極速的朝自己奔來。


    門被輕輕打開。


    接著,大腦已經僵硬的亂藤四郎,感覺到有人用一雙手捧起自己抽搐的臉。


    “亂醬?”


    亂藤四郎從直視著自己的那雙紅色瞳孔中,看到一張充滿恐懼不安的臉。


    他一點也不漂亮了…


    我竟讓主人他看到這麽惡心,醜陋的我!


    “別碰我!快走!”


    萬分驚懼之下的亂藤四郎,選擇將眼前的主人給推離他的身邊。


    “求求你快離開吧……”


    砰的一聲,他看見身軀小小的審神者被他推倒在地上,剛溫柔捧著自己的手,被掉落在地上的玻璃碎片給割傷。


    瞬間,殷紅的鮮血從傷口處蜿蜒而出,在潔白瓷磚地麵上暈染開來。


    刺痛了亂藤四郎的眼睛。


    他愣愣地望著那些會讓他聯想到被抽打,被擰掐出來的血液。


    在時遇皺眉把割傷的手心往衣服上擦拭時,亂藤四郎瞬間雙腿發軟,癱坐在了他主人的身前。


    雙手捂臉開始抱頭痛哭起來。


    “對不起…”


    “對不起…主人…”


    “我竟然傷害了你…對不起…”


    “你把我刀解了吧…”


    一聲聲幹澀的聲音,像是在宣泄亂藤四郎體內最後的力量。


    地上冰冷的水朝下水口流去,也靜靜地流進他的體內,滲進了他的骨髓。


    “亂藤四郎,你看,現在沒事了。”


    和亂藤四郎一樣坐在濕漉漉地麵的時遇,把他已經擦幹淨的手掌伸在亂藤四郎眼前給他看。


    劃的並不深,隻是一道淺淺的口子。


    見亂藤四郎依舊捂臉不語,時遇便明白他還處在恐懼中。


    恐懼他剛才把自己推倒在地上。


    想了想,時遇把扣在門把上的浴巾,搭在亂藤四郎的身上。


    “會冷嗎?”


    在他觸碰到亂藤四郎時,他感受到他渾身顫抖著,顫栗著。


    然而對方還是沒有迴答他。


    既然如此…


    時遇隻好采用小孩無賴辦法了。


    他深吸一口氣,然後一頭栽進了亂藤四郎的懷裏。


    實際上是強行從合攏的胳膊中間擠進去的。


    “啊。亂醬,我的手好痛啊,還流血了,你能不能給我吹一吹。”


    “我好難受,天呐,血都滴在你身上了,我把你弄髒了,怎麽辦!”


    傷口原本已經不流血了,時遇呲牙咧嘴的又用力從那一點點傷口擠出來一些血液。


    孩子的哭聲讓亂藤四郎感到不知所措。


    尤其是當他聽到敏感詞——“髒了”這個字眼時。


    愧疚,害怕,痛苦,驚慌…終於衝破亂藤四郎那道心理防線。


    讓他麻木僵硬的情緒像沙堆一樣瞬間倒塌。


    “主人,你沒事吧?”


    迴過神的亂藤四郎,小心翼翼的捧起那隻因為他而受傷的手。


    好不容易收到亂藤四郎情緒反饋的時遇,立刻把臉揚起,衝著他搖了搖頭,然後露出一個極其燦然的笑容。


    然後開始一句又一句的唿喚起亂藤四郎的名字,“亂藤四郎!亂醬!亂藤四郎!”


    “你現在是我的刀哦,對不對?”


    “嗯,嗯。”


    亂藤四郎低頭看著懷中微笑的主人,下意識的應了幾聲。卻又反抗似的想轉過頭。


    他頭發亂糟糟的,眼睛也紅腫的可怕。


    時遇看著眼前橙發付喪神別扭的神色,知道他並不是抗拒自己,而是和一期一振所說的那樣,想在他眼前呈現出最完美的自己。


    他在偷拿甲州金時被大家發現了,刀劍男士們還很意外,為何原本應該休息的主人卻會出現在這裏。


    “這一切。”


    時遇側著頭,將他的嘴唇湊近在橙色付喪神低垂的耳畔,一字一句的說著。


    “都隻是個夢啊,是個很糟糕的夢,在夢裏,亂醬你以為那就是全部。但你知道的,醒來後才發現那並不是全部…”


    “因為我和大家都在你的身邊,你也不髒,看這絲鮮血…它貼在你身上時,你覺得它惡心嗎?”


    亂藤四郎低頭看向自己手腕上,那絲像藤蔓一樣纏繞在皮膚上的血液。


    不惡心,反而讓他感覺愧疚。


    看著亂藤四郎抬手拂去血液,然後開始抿唇直勾勾盯著自己已經不流血的手心。


    時遇把亂藤四郎尚未幹透的頭發撩到耳後,劉海也撇到腦後,露出他那雙明亮的藍色眼眸。


    像爺爺撫摸著自己腦袋一樣,輕輕撫摩著亂纖細無力的頭發。


    “亂,你要趕快從噩夢裏醒來哦。”


    “而且,我已經把我的靈力輸入到你身上了,按照狐之助的說法,那就是…你全身上下都彌漫著我的氣息?”


    當時遇聽到狐之助提供的這段安撫話語時…


    他腦海中浮出的第一印象就是…小狗給自己專屬物\/領地貼上自己的氣息。


    好奇怪…我才不是小狗咧!


    終於…時遇看到橙發付喪神,哭得濕漉漉的臉上隱隱露出了笑。


    十分鍾後。


    “大將!該喝薑茶了!”


    時遇看著正跪坐在榻榻米旁,並用前所未有的嚴肅表情對他說話的藥研。


    原本扁著一張小臉,滿心滿眼都是對那散發著刺鼻氣味薑茶的抗拒。


    但受到藥研嚴肅表情的感染,他也隻好立刻正色道。


    “遵命!我立刻吃掉!”


    藥研滿意點頭。


    等眼見著他大將徹底喝完,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柔聲安慰道。


    “大將,您畢竟還是幼童身軀,要多注意身體啊!”


    跪坐在另一邊特別矜持地巴形,望著時遇的眼中也滿是嚴肅。


    就在時遇思考巴形是否也要批評自己時…


    巴形卻伸出雙手,把住了他的肩膀,“阿魯基,以後有這種事情,都交給我吧!”


    “您就應該好好休息!”


    “請您務必吩咐我!”


    門外…


    粉發付喪神哭天搶地的抱著柱子哭著說,“狗修金sama…竟然抱了剛洗完澡,而且還沒穿…”


    話還沒說完,就已經被某位愛弟情深,怕汙了弟弟們耳朵的水藍色頭發付喪神給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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