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個眼熟的身影。


    髭切的瞳孔驟然一縮。


    “阿尼甲…那是前審神者嗎?”


    他聽到身後弟弟丸的聲音有些顫抖。


    似是恐懼,又像是在詢問著什麽。


    在看到前審神者的那一秒,髭切就把膝丸挽到身後,隻是可惜,他的本體刀不在身旁。


    髭切攥緊了手,真是大意了…他竟以為現在完全安全,鬆懈的把本體刀放在刀架上。


    不過…為什麽…他會在這裏!


    我們的審神者不是已經更替了嗎!


    髭切雖然沒有親眼見過其他刀劍付喪神口中的神明大人。


    但他能感覺到,新審神者的靈力與之前截然不同。


    之前那位審神者的靈力冰冷並參雜著紛亂的暴力情緒,而現在,他全身都被溫暖的靈力包裹著,這讓他明白,自己已經換了一位審神者。


    冷靜…冷靜……憤怒和恐慌對現在的情況沒有任何幫助。


    膝丸咬著牙,他的眼眶因為憤怒而發紅,淚水在他眼中打轉,他想側身走到他兄長前,卻又再次被攔下。


    這就是他唯一的…最親的阿尼甲,無論什麽時候,他都被他牢牢保護在身後。


    但是,我不想要這種保護啊!


    我知道你是中了前審神者的詭計,被操控,所以才殺了我。


    我也知道,原本那杯茶應該是我喝下的。


    所有一切的苦難原本都應該是我承受。


    如果當時那杯茶,是我喝下去,那該多好。


    阿尼甲也不用承受那麽重的心理負擔。


    所以,為什麽要保護我呢,要關心我呢,這一次,就讓我來承受這一切吧,就算暗墮了也沒關係!


    就算我因殺了前審神者,而被時之政府扣押,被這個本丸現在的擁有者所厭惡,驅趕,我都沒有關係。


    因為,這都是前審神者和我應該得到的下場!


    看著距離越來越近的前審神者,兩刃都感覺空氣變得越發緊繃。


    直到——髭切感覺他身後的弟弟丸狀態十分不對勁。


    弟弟丸安靜的過分。


    他在想些什麽?


    就在前審神者似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並將手慢慢伸入懷中,想掏出什麽東西時。


    髭切突然感覺到他身後的膝丸猛然一動,朝不遠處的刀架衝去。


    不好!


    弟弟丸想要殺了前審神者!


    髭切就算在之前加入反抗隊伍中時,也不曾想過要殺掉審神者。


    若是他暗墮了,那麽,這世上隻徒留他弟弟丸一刃。


    就算這世上有千千萬萬刃和他一樣的分靈,但是,那都不是他。


    他知道其他本丸的髭切也會照顧好弟弟丸的。


    可他怎會舍得離去?那位在鍛刀室中默默忍受熾熱與煙灰侵襲的弟弟丸,每日苦苦堅守,隻為等待他的降臨。


    他可不想弟弟丸出什麽事!


    他還沒好好的和弟弟丸在新的本丸裏繼續生活下去!


    既然如此。


    髭切轉身一個瞬步上去,在膝丸呆愣的那一刹那,從他微微鬆開的手中,奪下膝丸手中那把刀。


    他握著刀的右手上青筋暴起,他再也克製不住他自己內心翻湧的情緒。


    拔刀,出鞘。


    鋪天蓋地的殺意彌漫在整個空間裏,眼前的前審神者,卻並不似察覺到任何危險一般,依舊扯開嘴角,露出一個極其誇張微笑。


    並且,他像是已經觸摸到想拿到的東西,手正慢慢從懷中伸出。


    “死吧!今天就是你的末日!就用你的鮮血,去為你所犯下的罪行畫上一個血腥的句號!”


    髭切的聲音中帶上了濃烈的殺意。


    再不假思索的揮刀落下…


    髭切惡狠狠盯著眼前被他首落的前審神者。


    紅色血液飛濺出一道弧形,以及…隨之飄灑在漫天的玫瑰花。


    那是前審神者從懷中掏出了一大把玫瑰花瓣。


    花瓣在風中肆意飛舞,與那紅色的血液相互交織,仿佛在為這一場決絕的審判增添一抹淒美而又詭異的色彩。


    看著眼前的紅色,髭切似乎一下子冷卻了下來,但又好像是陷入了更深層次的迷茫之中。


    他沒再給屍體補上一刀,轉而怔愣的看著手中的刀,神情頹然的更加嚴重,脊背蜷縮的近乎要跪伏在了地上一樣。


    囈語著,“我殺了他,我做到了,我保護了弟弟丸,弟弟丸安全了…”


    在身旁膝丸幾近崩潰的注視下,髭切慢慢抬起了頭,緩緩露出一個似哭似笑的表情,聲音依舊綿軟的對他的弟弟丸說道。


    “膝丸…安全了,隻是…我或許會因殺了審神者,被拘捕碎刀了吧…”


    髭切惆悵的閉上眼,不願再看眼前這一切。


    就在此時一聲巨響,打破了兩刃的沉默。


    “砰——!”倒在地上的前審神者屍體裏冒出了大量的煙霧。


    隨後連同那些飛濺一地的血液,以及紅色的玫瑰花瓣都化成細碎白紙。


    看著眼前這副場景,髭切和膝丸麵麵相覷。


    幾秒後髭切獰笑著舉起刀,嘩的一下把門拉開。


    讓蹲在門口的一刃一兔猝不及防的往裏一撲。


    “鶴丸國永!!!我就知道是你!!”


    啪,一刀鞘重重劈到了鶴丸國永頭頂上,旁邊的小兔子幸免於難。


    一陣雞飛狗跳後,在地上攤成鶴餅的鶴丸國永,安詳的散發著淡淡的死意。


    “所以你們倆個到底為什麽這麽做!!”


    已經慢慢緩和情緒下來的髭切和膝丸,老神在在的坐在側緣旁,你一口我一口的喝起了茶,欣賞著鶴丸國永委屈巴巴的樣子。


    以及扭扭捏捏…揉搓著自己兩隻兔耳朵的白色毛絨玩偶兔子。


    倒在地上的鶴丸國永搖搖晃晃的舉起一隻手說,“這不是給你們倆送上,一個殺前審神者的機會嘛?”


    “不破不立~你看,你現在是不是心情就好多了。”


    啊,那我們兩刃還要謝謝你啦?!


    不過心情的確是爽快了許多。


    時遇看著屏幕上悠閑喝茶的奶金色頭發小人,還有薄綠色頭發小人。


    想了想…他決定把他為何這麽做的原因說出。


    點下話筒,說道。


    【神明大人:髭切,膝丸,很抱歉,嚇到你們兩個人了。】


    【神明大人:我知道前審神者對你們兩個以及本丸裏的刃們,做出了許多不好的事情。】


    【神明大人:隻是…他逃跑了,沒有刃能抓住他,懲罰他,他依舊瀟灑在外,沒有承擔到哪怕一絲一毫的罪責。】


    【神明大人:所以,請盡情對著那些紙人發泄你們心中的仇恨吧…】


    他怕萬一髭切和膝丸會惱怒的不聽他自己說話了,飛快地道。


    【神明大人:真的很對不起…是我沒考慮那麽周全,把你們嚇到了。】


    【神明大人:但是,我有一句話想對你還有你的弟弟說……】


    【神明大人:無論當初喝下那杯茶的是你又或者是你的弟弟。】


    【神明大人:你們兩個人,心中想的或許都是,幸好,喝下那杯茶的是我,死的是我吧…】


    【神明大人:錯的不是你們…是那個前審神者——】


    他一口氣快速說完,說到這裏,聲音頓了頓。


    然後又小小聲地補充一句。


    【神明大人:歡迎你們迴來,我們都很開心你們的到來,一切都過去了。】


    髭切:……


    膝丸:……


    唿……


    髭切唿出一口氣。


    隨後默契的和弟弟丸對視一眼,是呀,一切都過去了。


    他不能再繼續消沉下去,他不想讓他弟弟丸為他擔心。


    以及謝謝你,我的新審神者,我的家主——小兔子審神者。


    身後的鶴丸國永突然彈射起身,興奮的舉起一隻爪子:“時間到了!我~鶴丸國永給你們兩刃帶來一個非常大驚喜!”


    誒?什麽時間到了!!


    三雙眼睛齊刷刷看向笑得十分燦爛的鶴丸。


    “鶴丸國永!!你還做了什麽好事?”


    髭切咬牙切齒的話音剛落就感覺身體一熱,身體軟趴趴的沒有力氣。


    待到迴神,眼前的膝丸變成了龐然大物,猶如巨人矗立在前。


    身旁的一切都巨大無比,就連…原本到他胸口下方的小兔子,也變成了難以企及的高度。


    髭切:……


    他好像變小了。


    髭切費力的舉起手,映入眼簾的是胖乎乎鼓起的小手,布料的質感。


    伸展了一下,四肢和頭都可以可以動。


    隻是…怎麽是布的啊!


    完了!


    他!變成了棉花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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