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監。


    江上寒閉目養息半晌後,睜開了眼睛。


    算算時間,若是自己估計不差。最多再有五日,那個孩子若是再得不到這九品的專製丹藥,就會死。


    不過,憑借他對千落師姐的了解,她既然走了,那大概率不會迴來了。


    她不怕死,但她不想讓李元潛死。


    否則,應千落就不會斷李元潛的五指,來平息江上寒一個僅僅三品修為的怒火。


    飛鳥樓和皇宮,最後如果知道自己屠殺了南棠使團,以及來神都監的這些人之事。


    楊承然與楊知曦可能會有所疑惑,但是以白唐與喬蒹葭的腦子。


    應該也可以猜到自己的良苦用心。


    所以,江上寒此時倒不至於像剛剛得到消息,踏出飛鳥樓之時那般的緊張。


    思考過後,反而有些放鬆與開心。


    想著混了幾十年,竟然有了自己的孩子。


    江上寒還時不時的,對著牢房空空的走廊,自己偷偷勾起嘴角。


    正在這時。


    山狗走了迴來。


    “小主人,都辦妥了。”


    江上寒點了點頭,隨後看向山狗手心的黃油紙:“狗叔這是?”


    “在廚房拿的醬香餅,累了一天了,咱爺倆,吃點東西。”


    江上寒笑了笑,隨後往左邊挪了挪屁股,拍了拍地,示意山狗坐在自己旁邊。


    山狗見狀,憨憨一笑,也不糾結,一屁股就坐在了江上寒身邊。


    一老一少,兩人靠著牆。


    啃著黃油紙包裹的醬香餅。


    吃得很香。


    “初為人父的感覺,如何?”山狗問。


    “很激動,也很緊張,也很想多做些什麽。”江上寒答。


    “小主人不必過於緊張,老狗我後天就能飛到長安城,到時候你羊嬸有的是辦法把丹藥送進去。”


    江上寒嗯了一聲,隨後問道:“狗叔,狼崽子剛出生的時候,你什麽感覺?”


    山狗撓了撓頭,實話實說道:“其實老狗我那時,真沒什麽感覺,那幾年,老狗我的江湖仇家多。就怕他們知道狼崽子是老狗我的崽子啊。”


    江上寒點了點頭,山狗年輕之時,也是江湖上有名的遊俠,不似現在這般消隱於世,敦厚老實的模樣。


    經常路見不平,拔杆相助。


    “那後來呢?”


    “後來,其實也就那樣。倒是你出生的時候,給老狗我高興壞了。”


    “哦?”江上寒不解地問,“我出生之時,狗叔也見過我?”


    “當然,老狗我還記得那天,得到消息後,就扮做了一位江湖人,裝作有腹痛之疾,想進藥王穀尋醫。”


    “藥王穀?”


    “嗯,但是藥王穀門口那幾個丫頭,一眼就看出來了老狗我沒病。硬是不讓老狗我進去。嘿,給老狗我氣的,老狗我就當著她們的麵,給了自己一棍子,滿頭大血的。她們那群丫頭見狀,就讓老狗我進去了。”


    聞言,江上寒十分疑惑。


    “狗叔,我不是在南棠皇宮裏出生的嗎?”


    “不是啊,你是在藥王穀出生的。”


    “可是,我清楚記得我第一次睜開眼,看見的是宮殿啊?”


    山狗又是憨憨一笑:“你才剛出生,能記住什麽啊?”


    江上寒覺得有些不對。


    自己當時的印象,很深。


    就是宮殿。


    怎麽會是藥王穀呢?


    難道,藥王穀中,有一座類似南棠皇宮一般的宮殿?


    自己兒時在藥王穀多年,幾乎每一處都去過了,若是有一座宮殿,就算後來拆除了,自己也應該看到一些端倪才對。


    “那狗叔第一次見到我,是在藥王穀哪裏?”


    山狗靠在黑磚牆上,迴憶道:“就老穀主那個屋子啊,當時啊,都是禁軍,嚴防死守。老狗我當時見那陣勢,有些擔心主人的安危了,就想摸進去。但是修為差了一些,被主人的護衛發現了。後來主人知道了,一看是老狗我,就讓我進去了,但是你已經出生七八天了。小臉粉嫩嘟嘟的,眼睛圓溜溜的,也不哭鬧,就是喜歡到處看。”


    嗯,這些,江上寒有些印象。


    但是藥王穀中的宮殿......


    應該派個人進去探查一下......


    可惜這種事情,自己身邊目前沒有擅長的手下。


    要是刀二那小子,這次也來大梁城就好了。


    可以想辦法,讓刀二進藥王穀探查。


    除了刀二外,紅纓倒是也不錯。


    可惜,自己事先並不知情,刺殺向東流一事後,紅纓已經難迴棠國了。


    江上寒搖了搖頭,接著道:“不說我了,狗叔,還是說說狼崽子吧。這麽多年沒見他,我倒還真有些想他了。”


    山狗聞言,臉上又露出慈父一般的微笑:


    “要說老狗我跟狼崽子啊,也就是在北蠻這兩年,同吃同住,關係才好了不少。”


    “這次,老狗我把北蠻交給他,迴長安的時候,這崽子還送了老狗我一件禮物呢。”


    “老狗我跟你羊嬸說,她說狼崽子這些花花東西,都是跟小主人你學的。”


    一主一仆兩人,靠著牆,吃著餅,聊了很久很久。


    一位,是當了快三十年的父親了。


    一位,才初為人父。


    但是,畫麵很溫馨。


    兩人也沒有用真氣隔絕聲音。


    牢房內的姚小棠,雖然大部分精力在煉丹,但是也聽了個七七八八。


    很感動。


    她有點想念自己的父親了。


    不知道自己出生的時候,父親是一副什麽樣的心情?


    臉上又是什麽樣的表情?


    他,又為何不要自己了呢?


    煉著煉著丹。


    姚小棠又情不自禁的哭了出來。


    ......


    大靖皇宮。


    養心殿。


    “陛下!”


    一個老公公跑了過來:“陛下!護國公當眾抗旨!還堂而皇之的殺了刑部侍郎與禮部侍郎啊!”


    楊承然正在揮毫寫字。


    沒有搭理老公公。


    老公公跪著,身軀顫抖。


    陛下這是怎麽了?


    這麽大的事情,一點都不關心?


    良久。


    楊承然抬頭,微笑道:“來,大伴,念念。”


    “是。”


    老公公上前兩步,拿起了聖旨。


    頓時滿臉恐懼。


    “同易元年夏,南蠻賊子李元潛,帶使團數百人,於大梁城墨絮大街上,行刺大靖天子與離王楊知曦的車駕......”


    “刑部張侍郎、禮部劉侍郎等人,忠心護駕,遭應千落刺殺,英勇就義......”


    “而後大靖護國公江上寒及時帶軍趕到,與南棠刺客殊死拚搏下,終獲大勝......”


    “雖大梁城軍民上下一心,但最終還是不慎讓刺客應千落與主使李元潛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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