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秦勉、林斌和佟勇的身份,安妮一概不知。


    第一天抵達古樹村,安妮的身體便開始潰爛。


    在她的猜想中,其餘人應該和她一樣。


    但見到梁非的那一刻,她放棄了之前的想法。


    梁非的特殊存在,或許會成為那個破局之人。


    所以,她迫不及待找到梁非,哪怕有暴露身份的風險。


    祭祀的原因很簡單,梁非聽聞之後,心中的驚駭久久沒有平靜,


    “祭祀的名單,有沒有可能改變?”


    “二十年前至今,蘇家和劉家都在試圖改變,卻始終沒有如願。”


    安妮淡淡道:


    “除非,那個人提前死了。”


    兩人從劉氏祖宅離開,一路往蘇家祖宅走去。


    蘇氏對於祭祀的原因,有詳細的記載。


    二十五年前,一位名叫‘柳月’的知青下鄉,成了古樹村的支教。


    她試圖用學識改變了古樹村下一代的命運,卻迎來了豺狼虎豹。


    蘇家族長的年輕兒子不幸溺亡,蘇家欲要為他配冥婚,把主意打到了‘柳月’身上。


    這個女人,不管是容貌還是學識,都讓古樹村的年輕一輩望其項背。


    是蘇家族長最滿意的人選……


    對於這樣的無理要求,‘柳月’自然反抗激烈。


    可惜……在古樹村,她舉目無親不說,根本沒有能力反抗。


    ‘新婚’之夜,她一身紅衣,不甘受辱,懸梁自盡。


    死後,她化作厲鬼,讓劉蘇兩姓苦不堪言……


    “這不對啊,既然這一切都是你們蘇家的主意,為什麽會牽扯到劉氏?”


    在‘泯滅之地’的任務中,任何詭異的事情都可能發生。


    但梁非細細聽安妮講述這段曆史,便覺得疑惑。


    “因為當初為蘇家下聘的鬼媒,就是劉氏。”


    安妮這話一落,梁非頓時恍然。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說的通了。


    “昨晚那個陰陽先生,也是劉氏的人?”


    梁非問道。


    他記得清清楚楚,劉氏祖輩中,有一個陰陽先生,怕也是因為‘柳月’才暴斃的。


    安妮輕輕點頭,目光掃過蘇氏祖宅內院的程設,內心對當初蘇氏的做法極為不恥。


    “祭祀由蘇氏來主持?”


    從蘇銘昨天的態度,和他匆匆安葬老爺子的做法來看,梁非的猜測應該沒錯。


    作為罪魁禍首,確實應該為之前的罪惡補救。


    可是……為什麽是五年一次?


    按理來說,劉氏的陰陽先生都沒有徹底解決‘柳月’,古樹村早就雞犬不留了。


    “對,由蘇氏當代族長主持,然後鬼媒設壇祭祀。”


    安妮不經意之間看了梁非一眼,見他麵色凝重,像是有心事,輕聲道。


    兩人一路沿著內院,走向後院。


    後院有一處密林,密林深處是一座涼亭。


    安妮指著涼亭,眼神極為複雜,


    “當初,柳月便是在這涼亭下自縊的。”


    梁非抬眼看去,隻覺得這涼亭普普通通,卻透著一股深入骨髓的涼意。


    他下意識停住腳步,眼神中彌漫著恐懼。


    這座涼亭,怨氣極重。


    “那祭祀的名單怎麽來得?由誰來挑選?”


    梁非深吸了口氣,目光落在安妮身上,她身上的惡臭愈發的濃鬱,


    “應該不是蘇氏吧?”


    “不是。”


    如果是蘇氏的話,應該不會選安妮。


    從蘇銘對蘇月茹的態度,不難看出來。


    他對女兒的溺愛,是由心而發的。


    “是鬼媒選的。”


    梁非若有所思,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鬼媒?”


    “二十五年前就是因為她下聘,才導致‘柳月’自殺,這二十年期間,每一次祭祀都是由她出麵?”


    “這個人在劉氏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可是,按照你的說法,始作俑者的應該是蘇氏才對,為什麽名單上隻有你一個人?”


    “而其他人都是劉氏的人?”


    “你說有沒有可能……”


    梁非摸著下巴,低頭嘟囔,正準問問安妮的時候,抬頭的瞬間瞳孔猛的一縮。


    隻見安妮不知不覺中,居然邁著緩慢的步子,一步步往涼亭走去。


    梁非麵色驟變,低喝一聲,


    “你幹嘛?別靠近這座涼亭……快停下來。”


    安妮卻仿若無聞一般,已經一臉呆滯的站在涼亭下。


    緊接著,讓梁非驚駭的一幕出現。


    安妮白靜的脖子上,仿佛被套上了一根繩索,然後緩緩將她的身子往上提。


    頃刻之間,安妮的雙腳已經離開地麵。


    她的麵色潮紅,額頭青筋暴跳,雙手下意識在脖子上抓來抓去。


    口中發出撕裂一般的聲音,


    “呃呃呃呃呃……”


    “臥槽,被吊起來了。”


    梁非怒罵一聲,一個健步衝進涼亭,抱住安妮的雙腿,使勁往上提。


    他的力氣絕對不小,可即便是這樣。


    當他抱住安妮的一瞬間,便仿佛環抱住了一座大山,根本無濟於事。


    “怎麽這麽沉啊?”


    此刻,安妮的雙眼已經翻白,梁非死死咬著牙,清秀的臉憋的通紅,一邊奮力將安妮往上提,一邊伸手摸向後腰。


    那把為老爺子雕刻蓮藕的匕首赫然握在手裏。


    他狠狠咬下舌尖,一口血噴在匕首上。


    一道血光閃過安妮的頭頂,仿佛隔斷了一根隱形的繩索。


    這一切雖然隻在電光火石之間,但梁非的一係列舉動,都渾然天成,仿佛與生俱來的一般熟悉。


    這便是他這次任務中的身份,帶來的好處。


    “啊……”


    恐怖淒厲的叫聲從涼亭四麵八方傳來,安妮也發出一聲悶哼。


    她身上那猶如高山一般的重量瞬間消散,跌坐在梁非身上。


    “怎麽迴事?”


    安妮小臉煞白,心有餘悸道:


    “我……我剛剛……”


    她剛剛雖然失了心智,但依舊能夠感同身受。


    “你踏馬先下來。”


    梁非沒好氣的瞪了安妮一眼。


    安妮這才發現,自己正好跌坐在梁非的腰腹上。


    “你沒事吧?”


    見梁非嘴角還有血跡,安妮頓時又緊張又惱怒。


    梁非從地上爬起來,心中一陣後怕,快步走出涼亭。


    這亭子太邪門了!


    “沒事。”


    梁非擺了擺手,


    “這次的任務很不一樣,這村子的怨氣很重,隨時都可能中招。”


    一連兩次,梁非同樣心驚膽寒。


    這次的任務,比之前的三次任務,難度增加了十倍不止。


    “謝謝你。”


    安妮眼中閃過一絲異樣,低聲道。


    “你剛剛到底怎麽迴事?”


    梁非平複了一下心情,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臂,問道。


    “我……我隻是盯著亭子稍微看了一會,便看到一道身穿紅色嫁衣的女人,拉著我走到了亭子下,然後,她往我頭上套了一根繩子,想把我往上拉……”


    “我想要反抗,可身體根本不聽使喚。”


    安妮看著梁非,眼眸之中還殘留著恐懼之色。


    涼亭外,絲絲冷風吹過,兩人都汗毛直立。


    稍等了片刻,梁非等安妮的情緒逐漸平穩,問道:


    “我剛剛問你,關於‘柳月’的死,明明始作俑者是蘇氏,為何名單上的人,反而劉氏更多?”


    梁非沒有注意到安妮的眼神,他依舊對這個問題耿耿於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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