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洄垂眸,看著自己黑色的褲子上那個顯眼的鞋印,心中無奈至極。


    向上,深海般的眸子此刻戰意盎然,此刻正揚著眉,姿態張揚,


    “怎麽樣?”


    那搭在膝蓋上的手蠢蠢欲動,隻等著一個點頭就能把他揍趴下。


    還真是……不解風情。


    沈初洄歎了口氣。


    調情變挑戰。


    這滋味真是……嘖。


    心思電轉間,他卻沒打算放棄,決定將流氓進行到底,貼得更近,“星安想試試?”


    低低的聲音盈著壓抑感,鶴星安背不自覺挺直,貼在沙發背上以求挪開點距離,


    沈初洄似乎打定主意當個無賴,貼得更緊,翹起的腳尖已經被屬於另一個人的膝蓋別進小腿。


    鶴星安壓眉,這個姿勢,怎麽看著……不太正經啊?


    他忍不住皺了皺眉,仰麵,那雙碎金色的瞳中卻是清明一片。


    此刻漾著細碎清淺的笑,純潔得不像話,襯得他十分齷蹉。


    鶴星安感覺自己手更癢了,他該怎麽莫名其妙給沈初洄一拳呢?


    眼神在近前的笑臉上逡巡著,想要找點茬。


    每一點都看得細致,從眉眼,到鼻尖,


    還真是每一點都在他的審美上。


    想找個醜點的地方揍一拳,完全辦不到啊。


    最後落在泛著瑩潤光澤的……


    眼神迅速上挑,又定在穠豔至極的眼。


    清淩淩,黃澄澄的,像是……


    橙子?


    鶴星安感覺自己的思緒已經發散得沒邊了,他跟黃色的東西應該是過不去了嗎


    都怪沈初洄!


    鶴星安忍不住咬了咬牙,他多正經的一個人啊,都怪沈初洄給他帶壞了!


    等等!橙子!


    鶴星安想起來了,早餐後沈初洄塞給他的清口糖,好像……就是香橙味的。


    本就沉著的臉更黑了。


    那自己剛剛在想什麽?


    靠!


    丟大臉了。


    鶴星安不動聲色。


    沈初洄也在觀察,咂摸著這人的情緒。


    雖然鶴星安很努力在控製,可他就是看出來了點……尷尬?


    “星安又在想什麽呢?”


    鶴星安正想著該怎麽緩解尷尬,要不幹脆裝作什麽也不知道。


    隻要他裝得純潔,就是真純潔。


    “星安現在又不想試試了嗎?”


    突如其來的聲音近在耳畔,鶴星安被嚇了一跳,見沈初洄打量著自己,他輕咳一聲,“今天先放過你。”


    “嗯?”沈初洄有些微微詫異。


    這麽輕易就放過他了?


    星安現在脾氣這麽好了?


    鶴星安卻隻想著趕緊把人趕走,腳尖一蹬,往眼前人膝蓋上踹了一腳,“滾滾滾,別在麵前礙眼。”


    沈初洄失著神,猝不及防被踹了一腳,整個人重心不穩,朝前一撐,本來能穩住的,偏偏另一個人現在心虛,以為這是沈初洄故意的,幹脆抬手一劈,


    “別逼我打你啊!”


    鶴星安放了句狠話,沈初洄卻已經來不及了,直直撲在鶴星安身上。


    被迫“大鳥依人。”


    鶴星安被撞得胸口疼,感覺一座大山壓在他身上了。


    電視劇裏逢摔必親的橋段不存在的。


    照這個力道嗑下來,牙高低得崩鬆兩顆。


    鶴星安覺得自己的腦子好像變得格外混亂,總愛想些有的沒的。


    沈初洄火速起身。


    鶴星安卻又感覺自己遭了重擊。


    老子的膝蓋啊!


    這難道就是報應嗎?


    也來得太快了吧?


    鶴星安臉皺得仿佛像是菜幹。


    不光皺得像,臉上更是一片菜色。


    這是報複!


    鶴星安手抖著。


    絕對是……報!複!


    其實也不過一下子的事兒,鶴星安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


    他捂著胸口不停輕咳著,被壓得實在是難受。


    罪魁禍首也有些心虛,在他麵前蹲下,帶著些許無措,抬了抬手,又不知道該幹點什麽。


    說他不是故意的?


    這種甩鍋言論更容易被打。


    說不是他的錯?


    可怎麽看受害人都是星安啊。


    鶴星安也沒心情和他計較,好不容易把那一口氣給順下去了,眼見著麵前的青眼角沁出淚花,沈初洄像是找到了什麽突破口,十分熟練地從口袋裏掏出疊好的手帕。


    別問為什麽不是紙巾。


    問就是裝x是一輩子的事兒。


    鶴星安斜斜著掀起眼皮,瞪了一眼才接過手帕,微涼的指尖隔著如水般的絲緞與溫熱的掌心相接。


    有什麽被點了一下。


    水波輕漾,蕩開圈圈漣漪。


    沈初洄抬眼,隻看到少年雋秀分明的側顏,壓著的長睫張牙舞爪地投下一片陰影,像是編織而成的網,將其困於其中。


    胸骨隱隱作痛,鶴星安覺得這身體是真的脆皮,現在是越看沈初洄越不順眼,幹脆往後一仰,隨手抓了個抱枕翻身,腳一蹬,直接將鞋子蹬飛。


    姿態那是十分瀟灑。


    沈初洄有些呆愣看著自己膝蓋上的鞋子,摸了摸鼻尖,心虛地將鞋子給人放好。


    他怕被打。


    鶴星安現在沒動手那真是個奇跡啊。


    光影浮動,星艦朝著前方繼續駛去。


    茶幾上的花瓶,帶著晨露的玫瑰閃著微光,高低錯落,豔得熱烈。


    白玉般的手指捏著花枝,清雋的青年垂眸修剪著綠葉,一臂距離外,有人在入眠。


    半張臉埋在枕頭裏,揚了滿臉紅暈。


    安靜,而又祥和。


    仿佛曾經每一個午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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