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五,春蒐開始。


    禦場設在北陳山上,乃是皇家圍場。


    雲帝年紀大了,卻依舊不服老,帶著朝中的重臣還有幾個皇子,一道去了北陳山。


    這種活動鶴星安若是不想,原是可以不用去的。


    但這次……


    他精心投了餌料,就等著看魚兒咬鉤啊。


    為此,他還特意點了洛謹言跟從。


    原本以洛謹言的身份,是夠不上一同參加春蒐的,但鶴星安一張口,倒也不是什麽難事。


    自從他來了,諸多事情都是防著洛謹言,而洛謹言能在雲懷律手上爭得一席之地,全靠賣他消息。


    這半年多來他一直“養病”,估計洛謹言和他那位好三哥都快急瘋了吧。


    這次春蒐他要搞事,可是特意透了消息給雲懷律的。


    他相信……雲懷律會幫忙的。


    作為鶴星安帶著的人,洛謹言自然是與他同乘一輛馬車,以他的如今的身份,是夠不上單獨一輛馬車的。


    洛謹言抬手,為對麵的少年斟了杯茶,“王爺,這次的行動還是太過冒險了。”


    鶴星安不動聲色,將那杯茶推開,看向洛謹言,


    “謹言,你應當知曉我這近兩年都在查什麽,如今查到了真兇,又不讓我動手,你讓我如何甘心呢?”


    一聲“謹言”恍如隔世,將洛謹言的心狠狠牽了一下,竟扯出些酸澀。


    “王,王爺……”


    鶴星安落在矮桌下的手輕輕勾住了初洄的手指揉捏著,指尖在他掌心打轉,麵上卻笑得越發溫柔,


    “謹言放心,本王心裏有數。”


    洛謹言抿了抿唇,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鶴星安眼中劃過一抹嘲諷,還想來點糖衣炮彈,初洄卻猛地迴握著他的手。


    他偏頭看去,就見初洄垂著眸,依舊一副乖順模樣。


    可捏著指骨的動作,卻莫名帶著幾分不滿。


    鶴星安笑了笑,沒有再和洛謹言說話。


    反正他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


    初洄麵色好了許多,抬眼,悄悄看人一眼,抿了抿唇,還是順著指縫扣住鶴星安的手。


    洛謹言還想說說什麽表表忠心,鶴星安立馬揉著太陽穴,“初洄,來給本王揉揉。”


    掌心驟然失了溫度,讓人莫名有些悵然若失,卻還是挪了挪位置,手指輕輕按上少年的太陽穴。


    從身後這個角度看去,少年單手支著下巴,長眉微蹙,無端帶出幾分憂愁病色,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手上的力道都不自覺放鬆了許多。


    初洄看得有些失神,微涼的指尖卻忽然攀上他的腕,“初洄,往下些。”


    迴神看去, 矜貴的小王爺依舊閉著眼,隻是唇角微微揚起。


    他感覺到,手背好像似有羽毛劃過,帶起一陣癢意。


    一怔,鶴星安卻已然收了手,隻是唇角微微翹起任誰都能看出他的好心情。


    “手上功夫……還是這樣好。”


    語調懶洋洋的,帶著兩分讚賞,卻特意強調了“手上功夫”。


    初洄卻低下頭,遮住臉上的紅暈,壓下心頭的旖旎開口,“王爺謬讚了。”


    洛謹言插不進半句話,看著放在少年太陽穴上的那雙手,怎麽看怎麽礙眼。


    可他又說不上哪裏不對。


    好像有一柄小鉤子在勾他的心,讓他抓心撓肝,卻又不知道有什麽辦法緩解,隻能一個人獨自生著悶氣。


    如今他在這裏,就顯得格外多餘。


    想要開口與鶴星安商量一下對策,卻見少年長眉微蹙,淺淡的唇緊抿著,閉著眼小憩,似是真的難受到了極點。


    矜貴的小王爺,像是華貴的青瓷,或是易碎的琉璃,隻需人一碰,便碎了。


    就是要捧在手心護著,愛著。


    此刻似乎出聲都成了一種驚擾。


    馬車還在行進。


    洛謹言的目光落在鶴星安身上,卻不舍得去驚擾他。


    僅僅是這樣看著,心似乎也靜了下來。


    似乎這樣……也不錯。


    就這樣和他待著。


    可夢,終究也會結束


    馬車停下了。


    人,也就迴到了現實。


    初洄先跳下車,朝著鶴星安伸手,後者極其自然便搭上他的手下了馬車。


    洛謹言跟在身後,看著兩人交疊的手掌,莫名便生出一股嫉恨。


    從前,好像他與承平,也是這樣的。


    如今是怎麽了呢?


    兩人相攜著離去,似乎都忘了馬車還有另一個人。


    “王爺頭還疼嗎?”


    “初洄按摩的手藝很好,已經不疼了。”


    鶴星安笑著拍了拍初洄的手,側眸看去,眸中滿是溫和的笑意。


    兩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聊著,似乎早就忘了還有一個人。


    洛謹言莫名覺得自己有些討嫌。


    可又忍不住跟上去,臨到營帳前,鶴星安似是才想起有這麽一個人,迴頭望來,“本王記得謹言騎射極佳,去和他們一起玩吧,不必陪著本王,”說著,他眨了眨眼,“每年的魁首,可以向父皇討個恩賞哦。”


    他知道,洛謹言一直想要將自己母親的牌位放入洛家祠堂,這次是個難得的好機會。


    原也不是什麽大事,偏生洛家主母不同意,給的還是洛謹言無法辯駁的理由:既然已經記到我名下,那就隻有我一個母親。


    洛謹言麵上似有掙紮,看了鶴星安一眼,還是躬身行了一禮,“多謝王爺。”


    這一聲謝,讓初洄握著鶴星安的手緊了兩分。


    目送著洛謹言離開,鶴星安笑意收斂,鬆開初洄的手,掀開營帳走了進去。


    初洄捏了捏拳,跟了進去。


    抬手替人解了大氅,初洄忍不住開口,“殿下為何……”


    “想問我為何要帶上洛謹言?還是想問為何對他那樣親密?”


    鶴星安迴頭,唇角弧度微微上翹,帶著些漫不經心,淺淡的眸色澄澈,仿佛一眼就能將人看透。


    初洄轉身將大氅掛到屏風上,避開這視線。


    他總覺得,自己心中陰暗的想法,全被眼前這人看了個透。


    鶴星安卻沒有輕易放過他,坐在榻邊,拍了拍身側的位置,笑盈盈道:“坐。”


    眼中的狡黠的光是一點不藏。


    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的壞心思。


    初洄躊躇著,有些做賊心虛地朝環視一圈,才磨蹭著坐在鶴星安身側。


    雙手交疊在腿上,低著頭看起來無比緊張。


    規矩的模樣,像極了等夫君來掀蓋頭的新嫁娘。


    這個念頭閃過,鶴星安眸色柔了幾分,掀開被子,直接躺了下去,朝初洄看去,少年的背挺得筆直,恨不得杵成根電線杆子。


    鶴星安忽然想到他曾看到的一段影像,“你說四大皆空,卻緊閉雙眼,要是你睜開眼看看我,我不相信,你兩眼空空。”


    起了逗弄的心思,指尖攀上肩頭,鶴星安湊在他耳邊,“哥哥,別閉上,睜開眼睛吧,你難道真的不喜歡我嗎?”


    初洄脊背僵直。


    鶴星安卻依舊在低語,


    “今日良宵難得,你就答應了我吧。”


    指尖從肩胛骨打轉著勾到脖頸,又順著下顎撫上那精致的臉蛋,


    汗水順著額角滑落,初洄顫著聲開口,“殿,殿下……”


    瞥見那紅透的耳朵,鶴星安沒忍住親了一下。


    初洄“噌”的一下就要跳起來,鶴星安直接勾著他的脖子往榻上帶,將人帶得一個趔趄,直直倒在床榻上。


    他乘勝追擊,手腳並用,像隻八爪魚似的纏住初洄。


    初洄有些著急,如今是在圍場,可不是在瑞王府,要是被人看到……


    “初洄,早上起得好早,本王現在困了。”


    那聲音悶悶的,似乎帶著些鼻音,似乎在……撒嬌?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的時候,初洄都為此感覺震驚。


    “今天好冷,本王想抱著你睡。”


    柔順的發絲擦過脖頸,溫熱的唿吸落下,有人在輕輕蹭著他的脖子。


    意識到這件事,初洄歎了口氣,


    “殿下……”


    鶴星安沒給他拒絕的機會,直接將手伸進他的脖子,“你試試,我沒騙你,真的很冷。”


    這具身體是真的弱雞,真不怪他。


    初洄是真的無奈了。


    難得的示弱,總是讓人招架不住。


    ,“您先讓屬下將外衣脫了,外衣沾了霧氣,您會著涼。”


    鶴星安聽話放手。


    初洄將披風解下,出於私心,直接搭在大氅上。


    迴頭,就見少年拍著身側的位置,一臉期待。


    初洄一上床,就被抱住,拔涼的腳是湊上,一點沒客氣地貼著最暖和的地方,手也順著裏衣伸進來。


    肌膚相接,初洄身體一僵。


    鶴星安卻嘿嘿笑著,毫不客氣地擠進他懷裏,閉上眼睛。


    是真的要睡覺。


    那些旖旎的心思,都隨著懷中人逐漸平穩的唿吸聲散去。


    寂靜的營帳中傳出一聲歎息,溫暖的被褥下,一雙手試探著攬上纖瘦的腰,緩緩閉上眼睛。


    好夢,殿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快穿:噓,漂亮宿主又在訓狗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就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就墨並收藏快穿:噓,漂亮宿主又在訓狗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