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家人和張家人發了狠,說什麽也不走,就連鞭子打在身上也不肯走。


    這時。


    其他人都已經收拾好了,就等官差一聲令下就出發。


    司九月等人也都站在了隊伍前麵,大家背著各種物資,就連屋子裏麵的小板凳也沒放過,幾個小娃娃們也都每個人在背上背著竹子做得小背簍。


    忽然。


    一陣強風吹來。


    司九月抬頭一看。


    天空陰沉得仿佛要塌下來,遠處的山巒籠罩在一片詭異的昏暗之中。


    風。


    不知何時開始唿嘯起來,吹得樹葉沙沙作響,似在發出不安的警告。


    司九月有些慌張。


    遭了。


    山穀中,隱隱傳來一陣低沉的轟鳴聲,如同悶雷在大地深處滾動。


    “轟隆——轟隆——”那聲音初始還較為微弱,仿佛從遙遠的天際傳來,若有若無,卻又帶著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壓迫感。


    聽到山穀聲音的司九月一臉的急迫,扭頭衝著張老六喊道:


    “張大人我們要快些走。”


    “暫時就不要串繩子了,不然會團滅。”


    張老六聽到這話一驚,又看向身後的大山,咬牙道,“行,這次就聽你的, 倘若他們逃跑了你全責。”


    司九月聽到這話忍不住破口大罵,“你愛聽不聽,就是死一串也不關我的事,還想讓我擔責,做夢!”


    被罵了一頓的張老六立馬老實起來。


    默默地按照她的要求來做事。


    他跳上馬車,斜眼看了一眼張家人和錢家人,“你們兩家走最後麵,來人,把他們全部串在一起。”


    “其他人的繩子暫時解開。”


    “是,大人!”


    張家人和錢家人一聽這話就有點害怕,身子也跟著抖了抖,“你們,你們要幹什麽?”


    “你說我們要幹什麽,老子打不死你們。”


    張幫催的馬鞭一下又一下打在張家人和錢家人身上,那力道比依萍她爸打得還要兇,他們倆家哭得可比依萍慘多了。  隻是可憐兩家的孩子。


    哭得哇哇叫。


    最後。


    張棒槌讓人把兩家人連在一起,強迫他們走在最後麵,前麵有官差拉著繩子。


    這會兒。


    大家都走得飛快。


    因其錢家人和張家人表現突出,其他人作為對照組就顯得乖多了,因為沒繩子串著他們,整個人都鬆泛許多。


    越往前走。


    其他人都感覺到不對勁。


    山穀裏。


    漸漸地,轟鳴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響,“嘩啦啦、轟隆隆、咕嚕嚕”,石塊與石塊相互撞擊,泥土被攪動翻滾,仿佛千軍萬馬奔騰而來,每一聲都震得人心驚肉跳。


    聲音在山穀間迴蕩,不斷放大,“砰砰砰、咚咚咚”,讓人感覺整個世界都在顫抖。


    張老六臉色一白,司九月說的沒錯,她說的山崩好像真要來了。


    他悄悄讓人吩咐下去,如果等會兒張家人和錢家人作妖就不管他們,愛死就死去,反正從來沒聽說過流放路上不死人的。


    這也算是給司九月一個人情。


    山頂。


    溪水一改往日的潺潺流淌,變得湍急而渾濁,水位不斷上漲,似乎在預示著即將到來的災難。


    山上的石塊偶爾滾落,“劈裏啪啦”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仿佛是泥石流來臨的前奏。


    鳥兒們驚慌失措地飛起,在空中盤旋鳴叫,似乎在向人們傳遞著危險的信號。  整個流放隊伍都瑟瑟發抖。


    司九月看著司家人都穿著她給的粗布雨靴,孩子們也都緊緊跟在自己母親身後,她心裏也算鬆了口氣。


    希望能躲過這次災難。


    每走幾步,地上都是泥坑。


    一腳踩下去就是一個小坑。


    許多人褲腳全濕透。


    顧景湛看著她走路有些艱難的模樣,又看了看一旁的大樹,當即折了幾枝遞給她。


    “司姑娘,給你!”


    司九月側頭一看,原來是一根胳膊大小的木棍。


    “謝謝。”


    她接過來把剩下的兩支給了方氏,“大嫂你也拿一個,拿著好走路些。”


    方氏心裏一暖。


    她沒了相公,現在這個小姑子倒是處處照顧她。


    “多謝五妹。”


    司雲澈一臉好奇的抬頭看向自己的姑姑,“姑姑,真的會有山崩嗎?我們會不會死?”


    司九月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可能會有山崩,但是我們不要害怕,你娘和姑姑都會保護你。”


    司雲澈揚起小臉道:


    “澈兒是男子漢,應該澈兒來保護娘親和姑姑才對,但是澈兒現在年紀小,澈兒會好好聽話的!”


    “好好好,我們澈兒是最乖的, 我們澈兒長大了,可以保護娘親和姑姑。”


    方氏一臉溫柔地摸了摸兒子的腦袋。


    他的臉幾乎和他爹長得一模一樣。


    司九月也跟著笑了笑,這孩子還挺懂事。


    一路走著都是山道。


    雨依然淅淅瀝瀝地下著。


    錢家女兒又開始大鬧起來。


    “不走了,我不走了,我就是死也不走,”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潑似在在地上滾來滾去。


    心裏仿佛有一股火一樣。


    “死東西,你不走老子抽死你。”


    田老七取下馬鞭,狠狠地朝著在地上打滾的錢家姑娘抽了個過去。


    “哎喲,疼....疼死我了。”


    “你打吧,你打死我我也走不動。”


    錢家人傷的傷死的死,又沒怎麽吃到東西,此刻已經餓得實在是走不動,情願被打也要歇著。


    “你....給老子趕快起來,不然老子真的抽死你。”


    田老七氣死了。  又一鞭子抽過去。


    司九月可沒空管這些。


    她不安地四處張望。


    直到往身後一看。


    神情驟變。


    “快,我們要快些走,山崩已經來了。”


    其他人聽到司九月的話都忍不住往後看了一眼。


    瞬間被嚇得肝膽俱裂。


    “天啊,真的是山崩來了,咋辦,咋辦啊?”


    周氏嚇得叫起來。


    隻有錢家的女兒還在地上打滾。


    身後的泥石流如咆哮的猛獸,轟然席卷而來。


    泥漿飛濺,巨石翻滾,瞬間衝垮了山穀中的一切。  眾人驚恐萬狀,眼睛裏滿是絕望與恐懼。


    “快跑!”


    司九月嘶力竭地喊了一聲,人們這才如夢初醒,慌亂地四散奔逃。


    唿喊聲、尖叫聲此起彼伏,在這恐怖的氛圍中顯得格外淒厲。


    有的人被嚇得呆立當場,雙腿如同灌了鉛般沉重,怎麽也邁不開步子。


    有的人慌不擇路,在泥濘中跌跌撞撞,卻顧不上疼痛,掙紮著起身繼續奔逃,


    還有的人緊緊拉著家人的手,滿臉淚水,在混亂中努力尋找著生的方向。


    泥石流步步緊逼,所到之處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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