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寒風凜冽的冬日,日光艱難地穿過厚重雲層,灑落在京城的大街小巷。白府的內院,靜謐而安寧,唯有廊下的風鈴在微風中輕輕晃動,發出清脆聲響。白洛顏身著一襲素色錦袍,端坐在雕花窗欞下,手中捧著一本古籍,然而她的目光卻總是遊離在書頁之外,不時抬眼望向門口,眼中滿是焦急與擔憂。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這份寧靜。白洛顏循聲望去,隻見可可腳步匆匆地走進院子,她的發絲有些淩亂,額頭上還掛著細密的汗珠,顯然是一路匆忙趕來。白洛顏見狀,神色瞬間急切起來,趕忙起身,快步迎上前去,聲音中帶著幾分顫抖問道:“那邊情況究竟如何了?我瞅著郭雪狀態實在太差,這幾日我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心裏很是擔心。”


    可可邁進屋內,先是重重歎了口氣,像是要把滿心的憂慮都隨著這口氣吐出。她抬手輕輕擦了擦額頭上的薄汗,緩緩走到椅子旁坐下,神色凝重地說道:“她這般模樣,真的是太難熬了。她家錢楓如今深陷生死困境,敵軍的攻勢極為猛烈,每日都有無數的士兵衝鋒陷陣,喊殺聲震耳欲聾。相公說,前線的將士們已經連續奮戰了多日,不眠不休,一個個都疲憊不堪。好在鎮守將軍能力出眾,排兵布陣、指揮若定,就當下局勢來看,敵軍一時半會兒還攻不過來。可這戰場局勢瞬息萬變,誰也說不準下一刻會發生什麽,萬一防線被破,錢楓的處境就危險了。而且啊,還有南宮大人那邊,要是錢楓守不住,下一個直麵敵軍的便是南宮大人。姐,我聽說南宮大人的一位妾室給他生了個兒子,這次相公迴來,還特意問南宮大人,要不要把妾室與孩子接到京城,也好有個照應,可不知南宮大人怎麽考慮的,竟沒同意。”


    可可稍作停頓,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潤潤幹澀的嗓子,接著講:“姐,相公那邊目前還算安全。他還打趣說,要是敵軍都打到他那兒了,這國家怕是危在旦夕。” 白洛顏一聽,立刻瞪了她一眼,帶著幾分嗔怪:“你如今身為縣令夫人,說話可得謹慎。什麽亡國,這話要是傳出去,被有心之人聽到,添油加醋一番,趙英俊這官還能保住?到時候咱們都得跟著遭殃,隻能迴家種地咯。”


    說完,白洛顏的思緒不自覺地飄遠,腦海中浮現出那個男人的麵容。他平日裏總是一臉嚴肅,處理公務時一絲不苟,可私下裏,對著她卻有著別樣的溫柔與熱情。她深知自己滿心滿眼都是他,可如今兵荒馬亂,戰火紛飛,不知他在前線是否安好,也不知日後還能否再見,這般愁緒瞬間如藤蔓般纏滿心間。


    白洛顏皺著眉頭,一臉關切地追問:“你清楚那邊具體缺些什麽物資嗎?咱們能幫一點是一點。” 可可趕忙迴應:“啥都缺!糧食自不必說,前線的將士們每日都要消耗大量的食物,如今糧草儲備已經所剩無幾。而且,如今正值寒冬,戰場上冰天雪地,將士們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中作戰,禦寒衣物也極為匱乏,很多人都被凍傷了。相公為這事愁壞了,何旺過去兩年在那邊幫我購置的莊子和田地,產出的糧食全被拿去應急,可麵對如此龐大的需求,卻依舊是杯水車薪。”


    白洛顏這才想起之前捐糧之事,說道:“北邊莊子的糧食,我之前寫信讓你公公捐了,本想以趙英俊名義,為他在官場上添些政績,沒想到是以你名義捐出十萬擔。等仗打完,若有表彰,肯定有你一份。”


    可可眼睛頓時發亮,興奮地站起身來,雙手一拍說道:“真的呀!看往後誰還敢說我是毒婦,就因為我不給相公納妾,這些日子總有人在背後嚼舌根。姐,要不我把京城的糧食也捐了,給相公送過去,他在前線太不容易了。”


    白洛顏連連擺手勸阻:“不急,這仗不知要打多久。你現在全捐了,萬一朝廷後續要求再捐,你拿什麽交差?咱們得從長計議,不能把家底都掏空了。” 可可思索一番,覺得有理,乖巧地點點頭:“行,聽你的,姐。你考慮得總是這麽周全。”


    說著,可可像是突然想起什麽,臉上露出糾結神色,猶豫了一下,問道:“姐,你說我這胎會不會又是兒子?我感覺和懷銘哥那時一模一樣,特別嗜酸。” 白洛顏瞧著可可皺著小臉,因為一路奔波,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心中滿是心疼,笑著打趣:“兒子多好呀,你婆婆要是知道,肯定樂開花。趙家就趙英俊一個兒子,你多生幾個孫子,他們得把你當寶貝一樣供起來。到時候趙英俊要是敢欺負你,就衝這些孫子,他爹娘第一個不答應。”


    可可微微點頭,又遺憾地說道:“是挺好,不過我特想生個女兒。姐,你把夢夢給我吧,我可喜歡她了,我來幫你養。我就想每天給她梳漂亮的發髻,穿上美美的小裙子。” 白洛顏哭笑不得:“喜歡就自己生一個唄。你這身子骨,說不定下一個就是女兒。”


    可可低下頭,揪著衣角,猶豫半天,紅著臉小聲說:“姐,我咋這麽容易懷孕,這才沒過多久,又懷上了,真煩人。每次有了孩子,行動都不方便,還得小心翼翼的。” 白洛顏忍不住大笑:“你大概是易孕體質,婆婆們就喜歡這樣能生的兒媳婦。我……” 白洛顏頓了頓,很快迴神,接著說:“等你生完這胎,我給你個好東西,保證以後你們想不生的時候,就不會懷上。”


    可可眼睛一亮,急切問道:“啥呀,姐,先給我唄。我現在就想拿著,心裏才踏實。” 白洛顏幹咳兩聲,有點難為情:“我哪能隨身帶著。這是孫太醫給我的,是一種秘製的藥丸,跟你說啊……”


    可可羞得捂住臉,嬌嗔道:“哎呀,不理你了,啥話都往外說。” 兩人嘮著家常,時間悄然流逝,不知不覺,可可困意襲來,眼皮越來越沉,慢慢睡去。白洛顏輕手輕腳起身,走到床邊,給她仔細掖好被子,轉身出門,想去看看正在別處玩耍的銘哥。


    一見到銘哥,小家夥虎頭虎腦,眉眼活脫脫是趙英俊的縮小版,正和一群小夥伴在院子裏你追我趕。白洛顏滿心喜愛,從袖兜裏拿出一盒玻璃珠遞給銘哥。小家夥瞧見這新鮮玩意兒,兩眼放光,興奮地接過,開心地擺弄起來,嘴裏還不時發出歡快的笑聲,在院子裏跑來跑去,和小夥伴們分享著這份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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