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你們究竟在做什麽?”


    “廣武君讓你來的?”臧荼平靜道。


    “我王遣我來的,請將軍速速援救啊!”


    “廣武君知曉此事嗎?”臧荼問道。


    “又是廣武君,能給趙國做主的難道不是我王嗎?!”


    “嗬!”臧荼善於審時度勢,權衡利弊,他謹慎保守的同時又野心勃勃,不甘居於別人之下。


    因此,他對於這些王什麽的並沒有過大的尊重。


    可是想著想著,他心裏卻隻剩苦笑,今天白日,他收到了後方的書信,燕王懷疑他有別的心思,也催促他作戰。而麵對他索要糧草的信息,卻顧左右而言他。


    臧荼喝了一口酒,他實在不喜歡賭博,可這些人卻逼著他走向這條路,於是,他抬頭看向那個一副受了莫大屈辱的傳令兵,道:


    “罷了,迴複你王和廣武君,明日傍晚,我會出兵襲擊秦軍,如果形勢大好,你們要立刻鼓噪而出,一同殺敗秦軍。”


    “如果形勢較壞,你們也要鼓起勇氣,打開城門,為我牽製秦軍動作,等我收攏潰兵,以圖來日。”


    臧荼麵色凝重地看著他,又一字一句的道:“此事你務必傳給廣武君,今夜我要得到廣武君的答複,其他人的本將軍不信!”


    傳令兵有些不情願,無奈形勢比人強,他道:“諾。”


    當天後半夜,雙方又進行了一次聯絡,確認了明天的進攻事宜。


    在他們各有憂愁的時候,韓信與胡亥正在對弈,堯造圍棋,丹朱善之。


    此物由來已久,但古代的規則與現代略有不同。


    以前的人們有定式這個概念,並沒有像今天這麽靈活,胡亥與韓信便在棋盤上一人一子的下著。


    棋盤的一角逐漸形成大角圖的形式,黑2一間低夾,白3單關出頭,黑4關起,白5斜飛罩角。


    隨後雙方展開激戰,黑6跨出引發戰鬥,變化複雜。


    大角圖定式體現了棋手在角部爭奪中積極求戰、勇於進攻的思路,以爭奪角部和周邊的控製權為主要目的。


    在胡亥的黑棋略占優勢的時候,韓信的白棋也在激烈反抗,逐漸形成立仁角,雙方在角部的對抗更為激烈,形成你死我活的戰鬥局麵,結果可能是有一方被吃。


    多次變化之後,黑棋對白棋勢子構成類似包圍的形狀,古稱井上欄杆曰金井欄,象征包圍勢子的形狀,所以這種形狀被稱為金井欄。


    在這個定式中,體現了圍堵與突破、封鎖與反封鎖的對抗,雙方圍繞著角部的爭奪,展現出智慧與謀略的較量。


    隨後,韓信跳出這個戰場,在另一角開始下,白小飛掛,黑2位尖衝,這被古人起名為倒垂蓮,像蓮花一樣倒垂下來。


    此定式下黑棋通過尖衝對白棋掛角之子進行壓迫,白棋則要尋求安定或反擊的方法。


    隨著局勢的推進,白棋的優勢和輾轉騰挪的餘地越來越少,逐漸被黑棋壓迫窒息,


    隨後白子冒險投三六路攻四四路,甲方用五六路抑製它,鎮神頭。


    一記重錘巧化危局,白子也徹底失去了力挽狂瀾的可能。


    翌日,韓信鋪開萬餘兵馬,揮師攻城,他逐漸加大了對信都的壓迫。


    “咚咚咚咚咚!!”


    鼓聲擂響,雲梯向前推入,雲梯的速度明顯比前幾日要快,因為城內足以騷擾阻礙雲梯的弓矢和火油幾近枯竭了,士兵們大膽地推著,雲梯飛速靠近。


    “轟隆!”數百架投石機一字排開,對準信都西牆開始狂轟濫炸,重重的石塊砸在城樓上,撼天動地,飛濺的石塊有時候還會造成群體傷害,火油沾染到士兵上,久久不息。


    “嗡!”


    “咻咻咻!”


    熟悉的弓弩壓製,緊接著的便是秦國的弓弩手箭陣,因為是征召兵,能到這種程度就不錯了。在胡亥的設想中,一個士兵應該既會射箭,又會騎馬,又能步戰。


    “噗。”雲梯靠近,勾上了牆。


    “衝!殺了這些狗娘養的!”


    “封侯升爵,就在今日!”


    因為秦軍人數眾多,這種輪排出戰消耗的士氣並不大,十來天才輪到一次,所以輪到他們衝鋒時,這股秦軍展現出來的鋒芒極為猛烈。


    秦國老兵站上城台,一根長矛舞得虎虎生風,可就在掃掉三個人後,被一個半大小子矮身一刀紮入了下陰,雞飛蛋打中被人割掉了首級。


    除了他們之外,自然也應當有軍隊出城督戰,兩萬秦軍便在一旁觀戰、掠陣。


    當日暮開始西垂,日頭漸漸落下的時候,一直當縮頭烏龜的燕軍出乎眾人意料的開始靠近戰場。


    “報!燕國軍隊正在接近,至少有兩萬餘人。”


    “再探。”


    “諾。”


    韓信命人揮舞令旗,從就近的大營裏麵集結更多的兵馬,他可不會玩兒什麽公平競爭,如果不是時間上來不及,他恨不得集結五六萬人去吃掉這支部隊。


    可惜時間點被抓得比較好,現在能緊急動員的,加上手裏這兩萬兵馬,可能也就3~4萬。


    “跟陛下說一聲,把靜塞軍調過來。”韓信突然道。


    “諾。”


    在戰事越來越緊張,雙方逐漸開始接觸時,數百靜塞軍也來到了前線,現在還輪不到他們上場,他們普遍席地而坐,保持體力。


    身旁的輔兵則在為他們整理裝備、磨刀喂馬,數百名壯漢眼中炯炯有神,他們訓練了兩年時光,就為了在今日綻放光彩。


    秦國兩萬大軍擺成了左中右大陣與燕軍對壘,後方新近集結的餘人則在原地整頓陣型,緊盯城中的趙軍,阻止他們幹涉戰場。


    “嗡!”


    “嗡!”


    雙方都算是準備充足,燕國在繼承了秦軍留下的弩箭技術之後,裝備這一塊也不遑多讓。


    “殺!”


    “虎!”


    沒有多言,在200米附近經曆過兩三輪拋射之後,雙方迅速進入了接陣,雙方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可惜時間有限,很快天空便漸漸黑暗,雙方鳴金收兵,各自罷手。


    靜塞軍被虛晃一槍,沒有用到他們。


    第二天,自覺對秦軍有所了解的燕軍士氣高昂的再度開赴戰場,當然了,他們依舊選擇秦軍已經展開進攻的時間節點。


    但這一次,他們不再麵臨那樣的好運。


    經過韓信的充分了解後,他大概懂得了燕人的戰鬥力,“燕趙多慷慨悲歌之士,先人誠不欺我,看來當年樂毅伐齊並不是什麽偶然,他們還是有點家夥事兒的。”


    很快,軍隊在他的布置下變成了奇怪的形狀,一般來講,都是將中軍步卒布置在中間,然後將騎兵布置在兩邊,這樣不管是騷擾還是撤離還是怎麽樣,都很方便。


    韓信卻反其道而行的將千餘騎軍布置在了中心,在他身後就是五百重裝鐵騎,再之後便是六百重甲步兵,他們將作為一個尖頭打穿燕軍的防線。


    隨後,被他集中了萬餘精兵的全甲隊伍會徹底擊潰敵方。


    “輕騎開路,靜塞軍緊隨其後,突將軍擴大戰果,撕開陣線,中軍湧入。”他輕聲自語著。


    “傳令全軍,務必配合靜塞軍和突將軍,誰都不得妄動。”


    “諾。”


    “咚咚咚咚咚!”


    戰鼓擂響,雙方開始接近,臧荼看著秦人的布置,心中升起一抹不好的預感。


    “你們一會兒不要衝那麽快,穩住,聽本將軍的命令再說。”他對身邊的數千精銳下達了指令,他感覺不太對勁兒,雖然他並不理解騎兵衝步兵有什麽用。


    三百米,秦人的騎兵開始快馬加速。兩側的步兵也以不合理的速度加快了步伐,以做策應,為此不惜散亂自己的陣型。


    “嗡!”


    “嗡!”


    “咻咻咻!”


    燕軍拋灑了兩陣弩箭,幾輪弓雨,秦軍落馬者眾,隨後,在距離燕軍百餘步時,他們開始向兩邊集中力量,逐漸讓出中間的空檔。


    “那是什麽?!!”臧荼瞳孔巨震。


    在他的觀念裏,騎兵就是用來騷擾和偵查的一個兵種,就算是衝擊步兵,一般也組織不起太大的規模,因為有那種技術的人就不多。


    而現在,他看到了一群鐵馬壯漢,手裏拿著三四米長的鐵矛,正密集地排列成一堵重牆,向他衝來。


    牙璋辭鳳闕,鐵騎繞龍城。


    雪暗凋旗畫,風多雜鼓聲。


    在寒意漸重的秋風中,一群鋼鐵巨獸攜帶著滾滾煙塵直衝燕軍而來,大地震顫,重裝甲騎化作無可阻擋的鋼鐵洪流。


    “唿!”


    戈矛平舉,紀律的力量在這裏彰顯無疑,他們千鈞如一般砸入了首列士兵的陣中,臧荼痛苦地閉上雙眼,他了解士兵的素質,自己手下的兄弟們現在沒有背他而去,立刻潰散,已經是十分對得住他了。


    “這他娘的什麽東西?!”


    “秦人會妖法,秦人會妖法!”


    “我們就不該造反的!”


    “跑啊!別他媽放屁了!”


    騎兵直接砸穿了整個萬人軍陣,就連臧荼有意團結在身邊的那數千嚴陣以待的步兵也無法幸免,大陣被切成了數塊,屍體被踏成了碎末。


    緊隨具裝騎兵的是六百名重甲士兵,一個個宛如巨靈神般的鐵塔身形,如狼似虎般收割著燕軍的生命,更是徹底擋死了臧荼重新組織防線的可能。


    “哈哈哈哈!痛快,痛快!”


    “發財了,兄弟們,發財了!”


    “別割首級了,少不了你的,趕緊殺!”


    “咚!”一名燕軍士兵試圖阻止秦人,他揮刀砍向秦軍,卻被重甲兵手持的大斧一下子劈斷了腦袋。


    他們手持五花八門的兵器,運用的得心應手,有的人甚至從身後掏出一把短戟,手腕一甩,便電射而出。


    “啊!”黑粗的長戟砸心而入,奪走性命。


    時而還有燕軍反擊,他們組織起數百人將秦人淹沒,卻發現這股步兵毫不怯場,他們雖然失去了陣型,卻三三五五的背靠作戰,手中頗有章法,一時之間竟然無法拿下。


    而距離較遠的同僚,在看見這裏的情況後,居然立刻放下手中的長短兵器,從背後摘下了長弓,拈起箭矢便射,十幾個人,短短時間內便帶走了數十條生命,一個個箭法極為精準。


    在這樣的強軍麵前,所有的阻礙都會被壓成齏粉。


    中心大陣很快便被攪得一團糟,在秦軍步陣主力抵達之後迅速崩潰了,即便他們的側翼已經取得了小優之勢,也阻擋不了整個戰場的敗壞。


    臧荼派人向城中求援,自身則帶著還能穩住的千餘兵馬向後撤去,努力保持大旗不倒。


    而城內的李左車看到後,打算信守承諾出城營救。


    “上將軍,你真要去嗎?咱們沒多少兵 馬了呀!”一個短須大臣跳腳阻攔。


    “讓開!阻礙本帥的將令,你想死不成?!”李左車絲毫不受他的影響,讓士兵把他架到一邊,自己則親率5000士兵,從另一個方向側擊秦軍,迫使秦人後撤組織陣型。


    趙軍的攻勢嚴重阻礙了秦人的追擊活動,但這改變不了燕軍大敗而歸的結果,而且韓信早就布置了兵眾去預防此事。


    因此,他們雖然牽扯住了部分追擊兵力,但這支兵馬也被迅速包圍,在李左車的憤擊之下,終究有所效果,臧荼帶領幾千殘兵撤迴了河穀。


    而李左車本人則在軍隊的保護下,領著千餘殘兵撤迴了城內,餘者盡數沒於陣中。


    夜裏,燕軍點擊傷亡,大營內部本來的守兵加上後續陸陸續續迴來的潰兵,他們還有一萬四千多人,陣亡失蹤的人數則高達一萬六千人。


    白日一戰,折損半數精銳,剩下的人手也士氣低下,許多人身上還帶傷。


    臧荼準備撤了,留下肯定是個死,三萬人能夠聚眾不出,一萬多敗軍沒有資格坐山觀虎鬥。現在不走,幾天之後一定會被秦人優先吃掉的。


    當天夜裏,臧荼連夜撤退,順手一把火燒掉了營地,火光衝天,映的黑夜透紅。


    “都怪廣武君!白日若不去救援,我們現在至少還有數千兵馬可以協助防守!”


    “就是!”


    趙王和還在擁立他的群臣們談事情,但其實沒談出什麽東西來,所有人都在噴李左車。


    而李左車並沒有在這裏,他還在城牆上巡營,聽著無孔不入的眼線傳迴的話語,他淡淡一笑,“都到這步田地了,還有什麽可說的?人家來救我們,我們難道不幫人家嗎?”


    “我趙人重信重義,為此可以散財輕生,這是我們趙國的魂魄,如今看來,趙國是應當亡了。”


    “將軍……”士兵有些悲傷地看著他。


    “無事,感春傷懷罷了,好好值崗,本將軍去其他地方尋一尋,還沒有到走投無路的時候。”


    在燕軍撤退之後,秦人短暫休息了一兩天沒有動作,隨後撒出了萬餘人,守住各處關隘,這又是幾天沒有動作。


    但李左車的心卻在緩緩下沉,他知道秦人不等了,這是總攻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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