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述所講皆是對內,那對外我們能做什麽?主要是三種援助。”典客攤了攤手,接著道:


    “第一是軍用物資,鐵弩刀弓。當然,我們會嚴格限量,甚至不出售此類物資,或者,隻向某些族群出售此類物資。”典客圖窮匕見,毫不避諱的說道。


    秦廷此舉,精準有效的將草原大族們拉入了囚徒困境。


    達達低垂的眼眸看不出什麽,典客則生怕刺激不夠,進一步強調說:


    “不怕告訴您,在統一天下之前,我大秦最高動用過六十萬兵馬。如今,更是帶甲百萬,車騎萬乘。所以,我們的軍用物資是極其充沛的。”


    典客話頭一轉,帶著笑容道:“當然,我們主要出售的,是日常的手工業產品。比如陶器、衣物、布帛等一係列常規用品。”


    “他們價格不高,但能夠極大的豐富各位貴人的生活品質。相信最近這段時間的館驛生活,也讓貴使有所感受。”


    達達點點頭,“你講的確實屬實,不管是雕刻著花紋的浴桶還是什麽,都讓人無法割舍,族內頭人們想必是無法拒絕這類物品的。”


    潛移默化中,更高維度更高文明國家的生活方式,會潤物細無聲的完成(部分)移風易俗,完成(部分)同化。


    “那麽,還有第三,我們在平時會小批量的出售糧食,特別是豐收之年的時候。這一項為什麽單列出來呢?因為很重要。”


    “當草原出現白災時,你們如果有所求,關於糧食方麵,我們不會有任何吝嗇。”


    達達表示感謝,道:“十分感謝大皇帝陛下與君的仁慈,當然,我們也會用同等價值的物品去交換。”


    典客笑了笑,沒說什麽。


    沙漠裏的水比等重金子都貴,災年裏的糧食,那更是無價珍寶,等價?等價個屁。


    雖然各懷鬼胎,但經過小半天的磋商和熬老頭後,基礎的框架還是搭好了,雙方約定了互市的時間、互市的內容,準備各自向族群的最高首領提交方案。


    幾日後,城東閱兵。


    為了這場閱兵,整個秦廷做了非常多的準備,包括八百裏分麾下炙提高食物油水、平整閱兵土地、事前簡單演練等。


    暮春的風輕輕拂過京師的校場,陽光灑在五萬秦軍將士的身上,將士們統一甲胄,手持戈矛,隊列整齊得像棋盤上的格子。


    他們精神飽滿,武器裝備也保持了良好的更新速度,披甲率更是達到了八成以上,在這個時代算得上一支強軍。


    但皇帝的眼光總是有些挑剔,目前軍隊使用更多的是青銅長劍,護身的基本全是皮甲,鐵甲普及率是真的低。


    這一塊兒,目前隻有郎衛和衛尉的比例相對高一些,成本扛不住。


    軍旗在微風中舒展,隨著流動的風兒發出輕輕聲響,文武百官、幾位使者都到了。


    高台壘起,在皇帝的要求下,一個巨大的青銅鼎被運往台上,說是用作祭祀。


    可四人抬著走了一半,發現大鼎的重量實在是太大,真的抬不動了,再往前走,可能出事。


    他們想請求多幾個人幫忙,卻聽到皇帝冷哼一聲,巫哈的眼中甚至出現了戲謔,出醜了吧,哈哈!


    但令巫哈感到不可置信的一幕出現了,皇帝將披著的袍服拽下,親自向下走去,有些不在演出通知範圍內的文武百官想要阻攔,被胡亥不耐的揮手打斷。


    看著表現有些離譜的皇帝,達達感覺有些奇怪,氣急導致出昏招?有可能,畢竟大軍已經列陣,這個時候出一個醜,確實影響不好。


    但講道理,這個時候你更不能親自上啊,你去就能抬動嗎?


    能。胡亥用實際行動迴答了所有人。


    他示意四人鬆手,將大鼎放在寬大的台階上,隨後,當著全軍及文武百官的麵,皇帝一手握住鼎耳,一手托住鼎底,就這麽惶惶然將大鼎抬了起來。


    眾皆嘩然!


    人一滿萬,無邊無際,五萬將士更是達到了鋪天蓋地的效果,但距離靠前的人也不少,更何況事發的地方在於那麽高距離的台子上。


    剛剛被整肅軍紀,目光向前的五萬軍士,就這麽目睹了不可思議的事情,皇帝當真不是人嗎?


    軍隊裏的議論聲不斷,而這一次,沒有上層去彈壓他們。


    有同樣疑惑的不止他們,還有自從南下便被震驚了無數次的達達,年老成精的達達給了巫哈一個眼神,可惜巫哈隻顧著瞪大眼睛看著皇帝舉鼎,毫無所覺。


    無奈,他直接附耳低聲道:“不太對,你一會兒去試一試,如果有假,也不要拆穿他,但我們要心裏有數。”


    巫哈迴過神,點點頭,示意知曉。


    “嘭!”


    胡亥將青銅鼎放下,巨大的聲音迴蕩於空中,這更是引起了士兵們的躁動,近距離的達達看得更加清楚,那鼎下的青石板都被砸裂了。


    不過,他依然懷疑這個大鼎應該是減輕了重量,今日不過是演戲罷了。


    但他隻猜對了一半,是演戲,但料是足的。


    看到大鼎放穩,巫哈立刻衝出去,一邊說:“仆來幫您,陛下!”一邊迅速的探手握住鼎耳。


    旁邊的士兵想要阻止,有的甚至拔出了劍鋒,但皇帝擺了擺手,示意無礙。


    胡亥饒有興趣的看著青筋暴露、臉憋得通紅的草原年輕人,笑了笑,道:“巴爾,你來幫幫他。”


    “諾。”一聲中氣十足的迴答,從人群中傳來。


    達達則有些繃不住了,他怎麽記得匈奴附屬部落的白羊王兒子好像就叫巴爾來著,他的眼中閃過一抹怒意,旋即又被壓下。


    皇帝真是不記隔夜仇,因為一般當場就報了。


    巴爾過來後,並沒有立刻幫忙,他有些好笑地看了看紋絲不動的青銅鼎,又略帶敬畏的看了一眼皇帝後,才上前搭了把手。


    兩人一起將鼎略微的挪了挪,把位置移的更正一些。


    巫哈喘著粗氣鬆手,尷尬的對皇帝行了一禮,眾人竊笑,心照不宣。


    他轉頭迴到人群中去,眼底深處帶著深深的恐懼,那源於未知,源於不可理解,源於世界觀的破碎。


    隨後,眾人在胡亥的帶領下,進行了簡單的祭祀活動,閱軍開始。


    軍官們的號令聲不時響起,士兵們依令而動,前進、轉身、變陣,動作利落,腳步聲沉穩而有力,每一步都揚起些許塵土。


    他們有時會看向高台,眼中有著對於天神的敬畏,“皇帝與我們不一樣”這種扭曲概念,深深地烙入這五萬士兵腦中。


    一箭雙雕,胡亥的目標完美地達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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