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到文學,這讓我不得不想起來吳竹。


    吳竹這個人,我以前和他因為鋼琴這一共同的藝術愛好而相遇,因為兩個人對美的追求而熟識,從初中到現在也有了三年,這個人帶給我的驚喜卻源源不斷。


    他小學不是在我們本縣讀的書,而是在江蘇。初中的時候,他作為一個外省轉過來的學生橫空出世,一舉摘下了年級第一的寶座。當時他幾乎是我們初中的傳奇,我在那個時候對他的成績很是崇拜。


    再到後來,我慢慢發現了他身上除了學習以外的其他特質,甚至是一部分不被大眾接受的惡習。他吸煙。喝酒,飆車,泡吧,做了所有不良少年應該做的事情,但即使這樣放縱他還是和我一起考入了尖子班。他感情經曆豐富,身邊不少人對他的評價都是一個十足的渣男,但他不止一次在我麵前說過他很愛李久晴,愛著這個和他分分合合了幾年的伴侶。他是個富二代,家財萬貫,但為人謙和。這些特質全部集中在同一個人身上,實在讓我感到疑惑。


    他仿佛就是一個矛盾的產物,一個不太順從這個世界主題的,特立獨行的藝術家!


    高中以後,我還知道了他喜歡文學,甚至說是對文學有強烈的熱愛。從中國讀到歐洲,他似乎對文學有著自己獨到的理解,以一個獨屬於自己的角度來審視這個世界,並且常常在我麵前提起。所以,我隻要在這方麵有感悟,或者寫了那麽一篇文章,我就會找他來分析,評價,然後做出改變。


    不知道我們班這個中二組織,他會不會感興趣。他大概會吐槽這個組織的本體,但是其中一些有價值的詩文,他也一定可以發現其中的妙處,因為他就是這麽一個有些另類的痞文青!


    我想象著他看到這個組織的名字的時候,有些忍俊不禁。等到了下課,我迴頭看了看吳竹的座位,他這個屁股對凳子過敏的人果然還是跑到了教室外麵。我起身向前門走去,迫不及待地要和他講講這件事情。


    “領導!領導!......你知不知道我們班......你這是咋了?”


    吳竹的臉色很怪,皺著眉頭,手扶著欄杆,腰略弓的站著,看起來像被人打了一拳。我看到他的狀態,心中隱約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預感,連忙上前查看他的情況。


    我看了看吳竹的臉色,有些發白,整個人看起來似乎有些虛弱,但身上那股痞氣似乎沒丟。我再一次開口詢問他,但他沒有迴答我,而是伸出了舌頭。


    一陣強烈的暈眩感襲來,我為眼前的景象感到發毛,甚至有些站不穩。我這時候才知道為何剛剛吳竹保持著沉默,他吐出的舌頭上麵全部被血覆蓋,甚至連牙齒的縫隙間都被殷紅給填滿......他吐血了!


    吳竹,不久以前還在和我談笑風生,在這一刻卻如同一支風中搖搖晃晃的殘燭,成了一個虛弱的病人!


    我努力思考著他吐血的原因,但是還未等我得出一個合理的答案,吳竹就向著走廊盡頭的廁所跑去。我連忙跟上,有些擁擠的走廊裏麵,我和他一前一後的在人群裏麵穿梭。路過十六班時,我在他們班門口留意了一圈,可是沒有看到李久晴,隻有幾個男生三三兩兩的站在外麵。


    李久晴,她知道吳竹吐血這件事嗎?......我是否應該把這件事情告訴她?吳竹這一次的吐血已經說明他的身體狀況並不好,他需要有人照顧,李久晴要是不知道這件事情,吳竹會一直隱瞞下去嗎?


    ......


    這個緊要關頭之下,我沒時間想出一個合適的對策。我跟著吳竹衝進了廁所,在洗手池那裏,吳竹彎下腰,表情十分痛苦地開始嘔吐著。吐出來的全部都是粘稠的血液,那血的顏色不是鮮紅色,而是一種比較深的粉色,看起來不像是血液,但是那股刺鼻的血腥味真切地飄入了我的鼻腔之中。吳竹捧了一捧水漱口,將唇齒之間所有的血液衝幹淨,他抬頭看著我,沉默了一會才終於開了口。


    “這個鐵鏽味......看來今天是不用補鐵了,很充足!”


    他笑得和平時並無差別,看起來除了臉色不好以外,他還是那個吳竹。可我卻感覺得到,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背後捏住了他,這個灑脫了這麽多年的人,我第一次在他身上看見枷鎖......


    我沉默著,不知道該如何作答。我知道有些胃炎是會引起吐血的,要是這種情況的話那還尚且可以接受,吳竹的生活習慣已經注定了他的身體不會有多麽健康,要知道他從15歲就已經開始酗酒抽煙。我沒有開口,給他時間讓他緩一緩,稍微平複一下不適感。


    “什麽情況?”我開口向他詢問,他看起來平複了很多,現在的他仿佛沒有吐過血一樣,和以前他那副模樣無異,“怎麽這麽突然,一下子就吐血了?”


    “出血性胃炎,可能是遺傳下來的。”


    說完,他的神情有些落寞,似乎不願意提起一些事情,但最後還是講了出來。


    “我的爺爺......他就是因為這個去世的。我這不是什麽大問題,習慣了就好了,沒啥影響。”


    怎麽聽都不像是小問題......吳竹的解釋對我來說可以是完全沒法讓我冷靜下來,他的身體具體是個什麽狀況,我現在完全是一頭霧水。我歎了一口氣,我能做的,就是希望他可以慢慢治療自己的這些毛病,也不要再為了放縱自己一時的欲望去酗酒,從酒精的麻痹裏麵找尋另一個世界,但我勸不住他,這些東西都要靠他自己來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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