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身上的熱油不多,畢竟他是從司勁身後衝過來的, 而從左前方衝出來的那位就慘多了,大半個身子都是油湯。


    肇事者愣了一下,連忙辯解道:


    “呃......我,我,我沒有真想潑,我一個沒拿穩就灑出去了,他倆是自己衝上來的,不然也不會潑到他們身上。”


    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摻進了鄙夷之色,這人推脫責任的本事倒是和搶人東西的本事一樣沒品。


    “大不了賠你們的衣服,大冬天的,衣服厚,不至於燙到,你們可別碰瓷啊。”


    肇事者繼續道。


    周圍的議論聲更大了,此時一個年輕女人撥開人群走道肇事者身邊小聲問了幾句,然後微笑著對周圍的人說:


    “不好意思,打攪大家用餐了,都是小事,請大家自便吧,我們會賠償這兩位先生的,謝謝大家了。”


    倒是個會圓場的,眾人也沒興趣繼續看熱鬧,紛紛繼續自己的早餐之旅。


    年輕女人見眾人不再關注,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轉身對肇事者小聲道:


    “我剛才就和你說了,你端著米線走就是了,和別人理論什麽啊,你人都走開了,人家還會追著你不成,吃個早餐都要我告訴你怎麽做,真是夠了,這下好了。”


    估計這個女人和肇事者是夫妻或者類似親密的關係,被說了一通臉上有些掛不住,肇事者臉色難看,轉身就朝小天這邊走來,年輕女人卻一把拉住他,換作自己緩步走了過來。


    等小天兩人粗略地擦拭好身上的油湯後,年輕女人才說話,


    “兩位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剛才都是一場意外,讓兩位受驚了,這個酒店的管理太差了,早餐攤位安排不合理,這才導致大家的誤會,二位衣服的幹洗費我們出了,一會就讓酒店把二位衣服的幹洗費算在我們房間的賬上。”


    小天心中不爽,卻不願因為這個讓司勁一個人待著,正猶豫要不要打電話給文勾,另一個被潑了一身的人不幹了。


    “你潑我這一身油,對不起都沒一句,我缺你這點幹洗費嗎?”


    看來又是一位有身份的人。


    年輕女子好整以暇,像是早已有預案似的,


    “這位先生,我都說了,這根本就是一場意外,追根究底,問題是出在酒店身上,餐廳檔口位置安排不合理,還不明示排隊規則,這才會導致我先生和那位先生產生了爭執,而我們為了表達歉意,願意出幹洗費,這本身不就是一種態度嗎?”


    這個女人瞬間用了顛倒黑白、轉移矛盾、避重就輕等多種方法。


    因為小天是給自己擋的槍,司勁並沒有離開,年輕女子胡說八道的能力讓司勁著實開了眼界。


    年輕女子的一番話,乍聽起來,好像同意出幹洗費的姿態還算不錯,酒店餐廳沒有維護好用餐秩序,的確有錯。


    一旁的小天這個氣啊,看了一眼另一位受害者道:


    “其他的我不管,你先生潑我和這位先生一身油湯總是事實吧,這句道歉難道不應該嗎?”


    另一位受害者點頭聽了也連連,和小天一齊看向肇事者。


    年輕女子則搖搖頭道:


    “二位,既然如此,那麽我就要好好說道說道了。


    我先生失手打翻手裏的過橋米線,而兩位剛好衝出來接了一身油湯。


    首先我先生不是故意打翻手裏的碗,不是主觀行為;其次,兩位這個時候衝出來,我認為絕不是無意識的行為的,某種角度來說,是不是有意這樣做的都不好說哦。


    我們願意出幹洗費,並且沒有追究二位涉嫌碰瓷的行為,已經是在平息事態了,請二位不要得寸進尺。”


    這次另一位受害者不幹了,大聲道:


    “我走路還要你同意了,這酒店不是家的吧,我就酒店的客人,愛走哪裏都可以,現在你先生潑了我一身油湯,還說我碰瓷?要是我沒走出來,那麽這油湯就會潑到這位先生身上,要按你的說法,難道這位先生也在碰瓷嗎?”


    說著,年輕人指了一下旁邊的司勁。


    年輕女子攤手一笑道:


    “事實上這位先生並沒有被潑到,你僅僅就是假設而已。”


    說到這裏,年輕女人看向司勁,


    “這位先生,我們正在商量糾紛,麻煩你自便。”


    厲害,這個女人人長得漂亮,嘴更厲害,硬生生把事情給掰扯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不就是道個歉嗎,多大點事啊。


    看著眼前這個容貌靚麗的女人,司勁如是想。


    小天橫移一步擋在司勁前麵道:


    “既然你認為如果不是我們主動出來就不會被油湯潑到,那如果沒有我們,我身後這位先生就會被燙到,你不向我們道歉,那你總應該向我身後這位先生道個歉吧。”


    年輕女子探頭瞥了一眼司勁,然後微笑道:


    “他又沒有被潑到,我有什麽理由向他道歉。”


    小天被氣得不知道怎麽說了,撩開衣擺掏出手機道:


    “既然各執一詞,那我們打電話報警吧,我們派出所裏聽警察怎麽說?”


    年輕女人也不示弱,也掏出手機道:


    “請便,我也可以報警,有人碰瓷。”


    又看看餐廳經理和廚師道,


    “還有酒店出現服務紕漏,導致我先生的手指被燙傷了,這位先生,麻煩一起去派出所當個見證吧?吃個早餐卻被酒店的服務搞得一肚子氣,不能這麽算了。”


    說著,年輕女子朝那位過橋米線原主人的方向抬了抬手,這是要把另一個已經和當前事情無關的人也拉進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的用意,一方麵是想多個人向酒店施壓,另一方麵有可能是在為分攤責任做準備,這一招進可攻退可守,真是厲害啊。


    我去!


    司勁看了這個年輕女子應對事情的全過程,心裏給了個大大的‘服’字。


    以前隻聽說過有人長了八百個心眼子,黑的能說成白的,今天親眼所見,真是長了見識。


    這時,一旁的餐廳經理坐不住了,酒店是服務行業,報警、投訴都是不想看到的,要是捅到網上成了熱搜,那就更要命了,連忙出言道歉安撫,但用處不大。


    那碗過橋米線的原本所有者姓路名彥,生意人。


    吃個早餐遇上個自我感覺良好的家夥給自己添堵,路彥覺得今天很晦氣,對這種暴發戶路彥向來看不起,還好老天有眼,這家夥誤傷路人,路彥幸災樂禍地看了一會熱鬧,然後這個年輕女子上來的一番說辭,路彥頓覺得此地不可久留,準備走為上策。


    不料剛邁出腳步,又被卷了進來,話都說到自己頭上了,還是個女人說的,路彥自持也是個有身份的人,這個時候走好像很怕事一樣,和自己剛才的人設不符。


    猶豫了一下,他還是走了過來。


    “我想這應該不至於鬧那麽大,兩位先生的遭遇的確讓人感到不快,酒店的服務也的確存在有待提高的空間,不過這點小事驚動警察,多浪費公共資源啊,要不二位的幹洗費記到我賬上吧,出門在外,相互之間多點溫良恭謙讓。”


    既然都被拉進來了,他就想花點幹洗費給自己立個人設。


    大家看啊,本來和我沒什麽事的,現在主動掏幹洗費來平息事態,我路彥是一個多麽溫良恭謙的人啊。


    其實他這麽做也是在間接地表示,剛才之所以爭那碗過橋米線,絕對不是自己這個溫良恭謙讓的人不講理。


    一旁的小天聽他們還在扯幹洗費的事情更生氣了,衝幾人扯了扯另一位被潑年輕男子的夾克道:


    “這是幹洗費的事情嗎?”


    然而下一步的事情發展讓所有人都看懵了,剛才還要自己掏幹洗費的路彥突然楞了一下神,幾秒鍾內,臉上表情極速變換,原本矜持中略帶清冷的麵容瞬間堆滿了笑容,幾步走到肇事者身邊笑道:


    “兄弟,一碗過橋米線而已,你先吃還是我先吃有什麽關係呢,是不是還在為昨晚酒吧的事情生我氣,哎呀,對不起,是我的錯,大早上的,犯不著為難其他人,你說是不是,弟妹?”


    最後那句話是對肇事者妻子,也就是那個口才了得的年輕女子說的。


    “哦,邱顯仁,竟然背著我出去玩,你真是夠可以的。”


    年輕女子對路彥口中丈夫昨晚的行為很生氣,看來他們家是女人當家。


    肇事者,也就是叫邱顯仁的男子一副無辜的樣子,看著剛還和自己爭過橋米線現在卻叫自己兄弟的路彥張口結舌,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說什麽了。


    見此情形,路彥暗暗搖頭,這個叫邱顯仁的家夥,剛才和自己爭過橋米線的氣勢哪裏去了?沒想到在老婆麵前慫成這樣,白長了這麽高大的體格。


    “弟妹啊,對不起,剛才我和邱哥是鬧著玩,讓這兩位大哥受驚了,都是我們的錯,我代邱哥向二位道歉了,二位有什麽要求盡管提,嗬嗬。”


    路彥繼續道。


    邱顯仁直到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移到年輕女人身邊小聲道:


    “鳳欣,這個人我真不認識,是不是有哪裏不對啊。”


    姓鳳名欣的年輕女人眉毛一擰,正要問話,路彥見狀連忙側過身體攔在她麵前,用極低的聲音快速道:


    “不想死的就趕緊道歉,趕緊離開這裏!快!”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不僅是我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心有千萬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心有千萬結並收藏我不僅是我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