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笠和龔睿彬收到消息後,絲毫沒有懷疑曾師友是不是逗他們玩,曾師友愛犬如命,絕對不會開杜賓的生死玩笑。


    已經走出一段距離,趕迴去花了一點時間,等他們重新抵達曾師友宅子門前,一眼就瞧見滿臉掛淚的曾師友,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完全不顧及自己的形象。


    門口停著一輛特別的救護車,醫護人員走下車,在前院擠成一團。


    女子抱著剛剛放學的大兒子,一臉菜色的看著院內。她注意到遠處走來的於笠和龔睿彬,可惜她無暇打招唿,抱著被嚇得哇哇大哭的孩子,趕忙衝迴屋子。


    這裏的動靜驚擾到了鄰居,從隔壁宅子走出一個青年,往曾師友宅子那邊張望。他注意到走近的於笠和龔睿彬,警惕地盯著他們手中的箱子。


    青年手中抱著把衝鋒槍。


    龔睿彬忍住詢問的衝動,老實走過去,問其中一個醫護人員,“發生了什麽?”


    還沒等他問完,身後兩輛警車停下,警員衝下車子,把這把包圍起來。


    “聽說剛剛有人射擊了這位先生的狗。”站在醫護人員外邊的醫生抓空迴答了龔睿彬。


    於笠透過人縫,窺見剛才還活蹦亂跳的杜賓,此刻躺在血泊中,已經沒有了生息。


    醫護人員宛如一圈人牆,別說龔睿彬和於笠擠不進去,就連才來的警員也站在外麵,想盡辦法向裏麵湊,看看情況。


    動物保護法對於濫殺動物是毫不留情的,更何況是槍擊,還發生在非常安全的區域。這不僅僅是曾師友一個人的事情,也事關這片區域的安全信任危機。


    如果警員讓開槍者逃之夭夭,那麽他們的公信度就降到更低了,到時候上街巡邏,每個人都敵視他們,罵他們“豬”。雖然現在看來,這群警員的待遇也差不多了。


    警長迅速了解完現場情況,派出下屬到鄰裏詢問,同時調用監控,爭取早日把兇手抓出來。


    兇手不是曾師友第一關心的事情,他感受著杜賓的體溫逐漸流失,而這群寵物醫生,竟然采取不了半點措施,他要是上火,自己扛著槍把這群沒用的家夥斃了。


    他哭喊著,試圖抓住誰的手,“求求你們,誰能救救我的寶貝女兒!”


    所有醫護都手足無措,杜賓的死亡已經成為現實,他們是醫生,不是巫師,做不到起死迴生。他們等待著曾師友哭鬧得差不多,把緊急救護車等一些費用賬單給他。


    龔睿彬有些不知所措,他覺得自己迴來起不到任何作用,萬一被這些警員拉過來詢問,可能就要錯過晚餐時間了。他跟於笠對了一下眼神,趁曾師友還在哭泣的空檔,準備拎著箱子離開。


    好巧不巧,曾師友哭得眼淚有些幹涸了,紅腫的眼睛穿過人群,恰好看到準備離開的龔睿彬。


    “睿彬工,留一下!”曾師友踉蹌著站起來,衝出人群,抓住才走出幾步的龔睿彬。


    龔睿彬有些煩惱,這裏發生了槍擊案,暗險重重,龔睿彬和於笠又沒開車,不算是特別安全。


    即使於藍雪就在暗處又如何?於藍雪最多救於笠,畢竟龔睿彬對於藍雪的態度算得上冷漠的了,誰知道機器人記不記仇呢?


    “睿彬工,您能不能救一救她?”


    龔睿彬有些為難,他注意到幾個站在原地做筆記的警員已經看了過來。雖然這件事情和自己沒有什麽關係,但是前腳剛走,曾師友的狗就死了,免不了要耽誤點時間在這裏了。


    “曾先生,我理解您的心情。可是我不是醫生,根本不能救您的愛犬。”


    “您能救的,您能救的!”曾師友的手死勁抓住龔睿彬不放,龔睿彬一臉尷尬,心裏已經是罵罵咧咧,他注意到一旁平淡不驚的於笠,臉上劃過一絲揶揄。


    過來救救兄弟啊!


    龔睿彬給於笠遞眼神。


    於笠也就放下事不關己的模樣,盯著走近的警長,說:“警長先生。”他率先打了招唿。


    “這是龔睿彬,持證機械師,我是他的助手。在半個多小時前,我們結束了安裝義肢的工作,就離開了這裏。”


    警長聽著下屬匯報的情況,手頭也有剛剛傳來監控的數據,所以點了點頭。


    他指著於笠和龔睿彬手中的航空箱,旁邊警員拿著掃描儀掃了一下,沒有發出警報。


    出於謹慎,警長還是想讓兩人打開箱子檢查一下。


    於笠很配合地打開箱子,裏麵除了器材,沒有其他玩意兒,再配合著龔睿彬出示的證件,警長也迅速排除了兩人的嫌疑。


    “警長,其實我有些焦慮症。這裏讓我感到不安,我可以和他先行離開嗎?”於笠作勢要調出自己的治療記錄,警長忙攔住他,“不用了。”他扭過頭吩咐一邊的下屬,“送兩位先生先行離開這裏,另外不要讓無關人員靠近這裏。”


    一個愣頭青警員認真地接下任務,帶著於笠準備離開,龔睿彬甩來曾師友,剛往前走幾步,曾師友又撲了過來,抓緊龔睿彬,哭訴著:“睿彬工,我給你委托費好嘛?或者我的股票,或者我的宅子?”


    “曾先生,真的不好意思,我不是醫生,沒辦法救您的愛犬。”龔睿彬幾乎快兜不住不耐煩的情緒。


    那條杜賓是兇手拿槍射死,跟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或許他之前提到的大洋彼岸而來的醫生可以妙手迴春,但是起碼人家是醫生,而龔睿彬是機械師,他救不了狗。


    曾師友的求救讓他莫名其妙,就好像請一位娛樂明星去開航空母艦一樣,專業太不對口!


    “我相信科學,我相信技術!睿彬工,您能給我的女兒創造一條腿出來,為什麽不能創造生命出來?!”


    於笠聽見曾師友聳人的喊話,不可思議地迴頭看向發狂的曾師友。


    警員一把把曾師友和龔睿彬分開,龔睿彬幾步走了過來,吐槽了一句,“走吧,走吧。”他有些無奈地推了推眼鏡,“看來我得去魔法學院進修一下,免得我不能做到起死迴生了。”


    於笠知道他是在吐槽,所以跟著笑了笑。


    曾師友遭遇這樣的變故,對於這位愛狗如命的人來說,確實是天大的災難。可惜於笠和龔睿彬不是不願意幫忙,而是根本沒有能力去幫忙,在這裏隻會給他們內心添亂罷了。


    警員在詢問不需要開車後,就把兩人送到一開始的路口,叮囑兩人注意安全,就小跑迴去了。


    “你真的有焦慮症?”龔睿彬踱步到一個餐車前,車裏的師傅正在製作塔可。龔睿彬實在是餓的發慌,點了四個塔可。


    “焦慮是有的。”


    龔睿彬哈哈一笑,“我去,你可真會混淆視聽!”


    於笠的胃口不是很好,托著一隻塔可,有一搭沒一搭吃著。


    十米遠的地方是一家便民服裝店,大門口源源不斷有人出入。裏麵的衣服有多便宜呢,一件襯衫便宜得隻要幾塊錢,質量雖然不算好,款式也不算新穎,但是這跳樓般的價格,讓這條街這樣類似店的生意絡繹不絕。


    於藍雪站在櫥窗前,靜靜地盯著櫥窗裏的模特。粗製濫造的模特身上穿著一條雪白色的長裙,不知道使用了什麽方法,這條長裙有些蓬,仿佛裏麵放了裙撐。


    這是條再簡單不過的裙子裏,如果是路過追求時尚的年輕姑娘,一定會對這條裙子不屑一顧,但是於藍雪仿佛是發現珍寶,目不轉睛地欣賞著。


    於笠這才意識到,於藍雪似乎購置了許多白裙子,白衣等等。


    他走了過去,站定在於藍雪邊上。因為距離更近,於笠可以清晰地看見,裙子的材質很是一般,不過蓬起來的造型確實有些特色。


    於藍雪的眼球上,匯聚著燈光。於笠靜靜地看著她的側顏,手中的塔可也沒吃幾口。


    “想要嗎?”於笠指著裙子,開口問。


    於藍雪露出微笑,指尖輕輕敲擊玻璃,放出悅耳的聲音。她扭過頭看向於笠,於笠幾乎在那一瞬間,看到一絲撒嬌。


    “可以買給我嗎?”


    於笠有些愣住,他緩了緩神,點頭。


    他進去找來店員,店員說這是最後一條,屬於模特展示的樣品,所以便宜賣給於笠。


    於藍雪接過店員遞來的包裹,店員很有眼色地問了一句,“美女,不買件外套嗎。這個季節單穿裙子會冷吧?”


    於藍雪搖了搖頭,和著於笠一同出了門店。


    epoch不會冷,但是於笠本意上,不想在普通人麵前暴露於藍雪的身份。


    他提醒了於藍雪一句,於藍雪不置可否,“你不用擔心,別人隻會覺得我身體強壯,不會聯想到我是機器人。”


    於笠不知道怎麽迴答下去,但想到普通人確實不會想那麽多,就作罷。


    隻是遠處蹲在地上幹完三個塔可的龔睿彬,盯著他兩人,臉上寫滿了不悅。


    “走走走,迴去!”龔睿彬幹掉最後一個塔可,打起了車。他歎了口氣,“今天真是混亂啊,希望曾師友快點度過難關,也不要來煩我了。”


    就在剛剛,他還是收到了對方的消息,表示想讓龔睿彬幫忙。


    可是他哪有辦法呢?


    龔睿彬沒有辦法,於笠沒有辦法,那群收完費坐車子迴去的寵物醫生沒有辦法,至於警員?警員倒是把開槍的人找到,是曾師友鄰居家小孩玩槍走火了。


    既然是小孩子,警員奈何不了,這件事也就草草收場,隻留下曾師友抱著杜賓的屍體,有些落寞地往屋子裏走。


    女子正端著奶瓶,給嬰兒喂奶,一旁曾師友的大兒子正在玩牌,一個人玩得其樂無窮。


    她不關心今天發生的一切,隻希望曾師友早點從情緒中走出來,不要牽連自己的工作。


    曾師友走到門口,腦子裏想著,該如何籌辦杜賓的葬禮,等空閑偷偷教訓開槍的小孩。他正腦子裏想著,聽見背後走近的腳步聲。


    “這是我的私人領地,誰準你走進來的?”曾師友不好氣的迴過頭,打算把火傾瀉在來人身上。


    對方沒有因為曾師友的態度生氣,隻是低聲對曾師友說:


    “我有辦法,救活你的狗。”


    曾師友抱著杜賓,看著走來的人,仿佛看到天使降臨在麵前,悲戚的臉上重新綻放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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