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錦瑟說完自己的生辰八字便十分期待的看著沈梟垚,她雖是周老夫人的表外甥女,可喬家跟輔國公府差了不止一星半點,周老夫人把她要進門做貴妾就是希望她能給輔國公生下兒子。


    眼下福山縣主一直沒能生出兒子,隻要她生了,那就是輔國公府的長子,因此她一直盼望著自己能夠一胎得男。


    沈梟垚看也不看福山縣主,隻溫聲道:“喬夫人是個宜男的相貌,命裏有子,老夫人放心。”


    話音一落,周老夫人和喬錦瑟都很高興,在一旁陪著說話的幾位夫人也都一臉喜氣洋洋的恭維周老夫人和喬錦瑟,仿佛喬錦瑟已經為輔國公生下了兒子似的。


    喬錦瑟雖然害羞但還是低聲問道:“姑娘能說細些嗎?命裏有幾個兒子?”


    沈梟垚高深莫測看了看她的左右臉頰,又道:“你伸出手來。”


    喬錦瑟殷切地伸手給她看,一屋子的人都將目光看向沈梟垚。


    “喬夫人命裏有兩子。”


    這下周老夫人連帶看沈梟垚也順眼,看向一旁的侍女道:“借沈姑娘金口了。”


    那侍女取出一枚鼓囊囊的朱紅荷包呈了過來,這算是給沈梟垚給喬錦繡相麵的銀子了。


    屋裏的人都很高興,除了福山縣主不快,已經懂事的周羨好也有些不高興,她依偎在福山縣主手臂上,有些氣憤地盯著沈梟垚,仿佛沈梟垚這麽做背叛了福山縣主。


    福山縣主沉著臉,周老夫人像是沒有看見,隻招手叫喬錦瑟到自己跟前去。


    屋裏沒有沈梟垚什麽事了,董大娘子引著她出去。


    周老夫人叫福山縣主陪著她說話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就算福山縣主不高興也隻能受著。


    沈梟垚並不打算等她,抬腳要走,福山縣主已經快步從廳裏出來了,她腳步飛快,周羨好幾步小跑才跟上,後麵跟著的侍女顯然也明白主子此時的心情,腦袋都快垂到了胸前。


    福山縣主雖然明白沈梟垚出身卑微,身不由己,但是她請來的人這般打她的臉,依舊讓她心生怒氣。


    雖然這會兒她不能跟沈梟垚翻臉,但不妨礙她甩臉子走掉。


    倒是周羨好走到沈梟垚跟前時停了下:“你是我娘找來的人,怎麽能向著那個姨娘!”


    沈梟垚抬眸看她,因著這句話,福山縣主也停下了腳步。


    她又道:“有我娘給你撐腰,你可以不給她看!”


    沈梟垚悠閑地走到福山縣主身旁:“天氣不錯,我陪縣主走迴去吧。”


    見她腳步輕鬆,有話要說的樣子,福山縣主對董大娘子道:“你送二小姐迴去。”


    等董媽媽牽著周羨好走了,沈梟垚迴頭看跟在後麵的侍女,她們兩人走在前麵,兩個侍女不敢跟得太近。


    福山縣主的麵色依舊不好看,沈梟垚並不討厭福山縣主,即便前世她做了那麽多惡。


    沈梟垚自己也不是什麽善良的人,隻是她知道如果不是生活在輔國公府這地方,就算周卿華真的病入膏肓,福山縣主應當也不會如此偏執。


    先大***去得早,成婚那麽多年,輔國公也早對福山縣主不怎麽上心了,刻薄的婆婆,僭越的妾室,身體不好的女兒,輔國公為人丈夫倒是隱身了。


    沈梟垚抬頭看著屋廊下的雕梁畫棟,語氣輕慢道:“縣主是厭惡喬姨娘,還是厭惡天底下所有的妾室?”


    福山縣主麵色已經好了許多,但是說出口的話卻像是含著沙子:“我自不是厭惡她,我厭惡的是她指望的人,我自知自己恐怕難生兒子,並不忌諱妾室們生孩子,庶子也算我的兒子,我厭惡的是那老東西總覺得妾室們生了兒子就能爬到我頭上去,因此處處於我為難,且試圖寵妾滅妻,著實可惡又可笑。”


    沈梟垚麵色含笑:“那輔國公呢?”


    福山縣主偏頭看她,對上她的視線,沈梟垚依舊表情不變:“縣主就不怪國公爺?”


    福山縣主啞口無言,家醜不外揚,這是她和輔國公夫妻之間的事情。


    沈梟垚自是知道她在想什麽;“縣主,誰都指望不上的時候就得指望自己,國公爺的兒子,有喬姨娘在,有老夫人在,就不會是你的兒子。”


    這話像是敲在了福山縣主的腦門上,她一把拉住沈梟垚的手腕,試圖辯解:“你懂什麽!”


    沈梟垚一個未婚的年輕女子,出身低微,能懂什麽!


    她這樣想著,嘴裏也說了出來:“這是侯門貴族的事情,你一個小小平民懂什麽,若像你這樣的性子,早就被吃的骨頭都不剩了。”


    這話說的倒也不錯,前世的沈梟垚在皇城裏雖然也算如魚得水,可一開始不也的確是被吞吃的那一個,且幼年就已經被吞沒了。


    她不再接福山縣主的話,倒是福山縣主先急了,不服氣道:“我這般強勢她都有話來擠兌我,你這樣,若是你你又能如何?”


    沈梟垚將自己的手腕從福山縣主手裏抽出來,似假還真地歎了口氣:“縣主,我也不能如何,算了,我隻是隨口一說,至於剛才我若不給喬姨娘看相,老夫人隻會繼續為難你,我便想著沒必要在這點小事上較真。”


    沈梟垚說完便往迴走了。


    福山縣主盯著她的背影心裏像是被針刺了,她又何嚐不難受呢?


    她的母親在時十分受先帝的寵愛,現在的輔國公那時還沒承襲自己父親的爵位,且他上頭還有個庶長子。


    她年輕的時候心高氣傲,總覺得自己身為***獨女配得上世上最好的兒郎,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可母親總勸她,平常心一些,這世上的男子大多都不會從一而終,她不信,因為現在輔國公當時向她承諾,絕不納妾,此生唯娶她一個人。


    他那時對她好得天上有地下無,還說是因為自己上頭有個庶長子,看著母親為難,他以後絕不在這種事情上給妻子難堪。


    這些話言猶在耳。


    她們成親後他承襲了輔國公府的爵位,可是人卻漸漸變了,已經變得越來越能共情自己的父親前輔國公了。


    周老夫人似乎也忘記自己來時候的路,開始插手兒子房裏的事情,給兒子納妾,試圖讓妾室生出庶長子。


    她覺得自己能苦盡甘來,能享的福全都來自兒子


    隻有福山縣主被困在過去,困在此生唯娶一人的謊言裏,變得越來越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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