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梟垚越聽越覺得窒息。


    都是她的錯,是她小看人心了。


    前世她今年才迴禦都,端惠郡主遠嫁,她又是本人迴來,雖然已經過去了好幾年,可是皇室規矩早已刻在骨子裏,她在這一點上誰也說不得。


    再加上她本身也不是個單純性子又有秦淵撐腰,又擅使陰詭手段,禦都城的貴女當著她的麵根本不敢說什麽,就算不喜歡她,也隻是不理會她。


    換了個善良好欺的青雀迴來,人人都把自己當人了,都覺得可以踩一踩青雀了。


    沈梟垚心裏恨得咬牙。


    張氏說完了又迂迴道:“這些我也是聽說,姑娘若想知道更多便去雲中樓,那裏聚的什麽人都有,便是顧公子自己也去過那。”


    雲中樓就是張氏常去的賭坊,是禦都城最大的賭坊。


    沈梟垚不是沒想過去那裏,隻是去了那裏她就會遇到秦淵。


    正想著,張氏便道:“姑娘還不曾見過神武侯秦公子吧,秦公子生得比顧公子好多了,豐神俊朗,英姿挺拔,他這段時間都在禦都,雲中樓有一半是他的產業,你去了不僅能打聽消息,說不定還能遇到他呢!”


    沈梟垚笑了笑沒有接話,反問道:“神武侯與顧公子關係如何?”


    前世,顧千俞很討厭秦淵,兩人幾乎針尖對麥芒。


    張氏卻道:“還不錯,顧公子偶爾也去捧侯爺的場。”


    沈梟垚幾乎在一瞬間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重生了,無論是顧千俞的性格,還是青雀遭遇的這些人的嘴臉,還是顧千俞和秦淵的關係,沒有一樣跟前世一樣的。


    等等。


    她突然想到,後兩者的表現,似乎都隻是因為......


    蘇蘭惜變了,因為蘇蘭惜換人了。


    今生青雀沒有像她一樣去找秦淵,汝陽公主蘇蘭惜便和秦淵沒有任何關係,若是前世顧千俞是因為她和秦淵走得近而討厭秦淵,那麽便這便可以說得清了。


    張氏看沈梟垚不知道在想什麽,打斷她道:“姑娘?沈姑娘?”


    沈梟垚抬眸看她,張氏笑道:“擇日不如撞日,不如我帶姑娘去雲中樓玩一玩?那邊我熟。”


    沈梟垚滿腹心事,但是欣然應允:“行啊,今天姐姐玩的本錢算我的,我還有事情求姐姐呢。”


    她這樣大方,別說一件事,十件事張氏也能答應。


    沈梟垚換了身男裝,賭坊裏人多眼雜,她又給自己上了些妝,使自己看起來更像年輕男子。


    兩人上了馬車,張氏道:“聽說顧公子被皇上罰禁閉三個月,唉,我倒是有些心疼這對鴛鴦了。”


    沈梟垚沒有說話,她一直在想這件事,從上次客棧裏的事情來看,顧千俞並不是前世她認識的樣子。


    那樣睚眥必報的性子,為了青雀一路快馬從中州跑迴了禦都,到了禦都馬上就把青雀帶迴了榮安伯府,沈梟垚不相信他沒預想過帶青雀走的後果。


    他還是這麽做了,若是前世的顧千俞做出這等事情,沈梟垚一點也不意外。


    但是現在的顧千俞這麽做,沈梟垚隻覺得他是故意的,隻是沈梟垚卻猜不透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雲中樓是座三層的朱紅閣樓,外麵看著沒什麽門道,隻牌匾用黃金鐫刻的奢靡大氣,門口兩隻石獅子,其他再無別的裝飾。


    張氏也算是雲中樓的常客,她雖是女眷,但是已婚的夫人,又是大生意人,雲中樓這種地方自然不會將財神爺拒之門外。


    跑堂的笑容滿麵地上來問好:“我就說今一早上聽聞喜鵲叫,原來是張夫人來了,夫人上次好手氣!”


    張氏聽了自然笑容滿麵,拉了沈梟垚一把道:“這是我的一個遠房親戚,我今兒帶她來見見世麵,順便玩兩把。”


    “好好好,您裏邊請,公子也裏邊請。”


    雲中樓是不接待平頭百姓的,這裏最小的賭注一把下去也夠普通人家生活兩三年了。


    因此雖然外頭看著平平無奇,但是內裏卻是金銀滿堂,進了樓裏,中間巨大的花池,花池中間卻不是花,是姿容絕豔、輕紗慢攏的窈窕美人在裏麵起舞。


    抬頭往上看,頂上不是木頭,而是黃金。


    人群中端茶倒水的也不是跑堂和小二,全都是容貌姣好的侍女,便是正給張氏和沈梟垚引路的跑堂也是眉清目秀。


    沈梟垚前世便知雲中樓,隻是她從來沒有來過,一個是她的確不擅賭,另一個是秦淵告訴她這地方並沒什麽好玩的。


    如今看著這富麗堂皇,再看花池中眉眼嫵媚的美人,她大概知道秦淵為什麽不讓她來。


    張氏帶著她到中間的巨大賭桌上坐下,上麵剛開了局。


    即便桌上一擲千金,沈梟垚也不是沒見過世麵,她靠在椅背上看張氏玩,張氏還不忘偏頭問她:“你要跟嗎?”


    沈梟垚搖了搖頭,她不會,且她來是有目的的。


    她環視了一下牌桌上的人,倒真有她認識的人。


    葉泉安。


    她那天蒙著麵,葉泉安並沒有見過她的容貌。


    沈梟垚站起身向葉泉安的附近走過去,她剛往那個方向走了兩步,便被一個突然出現的身影擋住了去路。


    她視線正對男子胸前的衣襟。


    依舊是朱紅色的金線蟒袍,這個距離沈梟垚能聞到他身上清洌的香。


    她沒有抬頭,拐個彎要繞過去。


    這人也跟著她繞了一下,再次攔在了她麵前。


    沈梟垚心中覺得古怪,秦淵可不是個會莫名其妙對別人好奇的人。


    她控製了一下表情,抬頭看著秦淵正色道:“這位公子,你擋著我的路了。”


    秦淵的目光有些複雜,待沈梟垚去看又變得平靜。


    “沈姑娘會玩骰子?”


    “......”


    沈梟垚倒是沒有想到那天那麽黑的夜色,今天她又修飾了長相,秦淵還能一眼就認出她來。


    她沉默了一下道:“草民身份低微,勞煩侯爺記著了。”


    秦淵沒再攔著她,往旁邊讓了讓道:“是嗎?你不也記得我了?”


    這話說得沈梟垚一愣,秦淵前世的確偶爾會逗她,但是平常可都肅著個臉,沒見他主動撩撥過哪個姑娘。


    連上輩子,都是她先撩撥他。


    沈梟垚擅長演戲,這會兒她倒不知道怎麽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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